他可没忘记去年他和席小晚的官司就是肖谦然出面，将他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家产都判给了席小晚，导致如今他的生意处处受制，更忘不了向梓楠订婚时，他去程家看见肖谦然和席小晚在一起。

　　向逸良已经打从心底里认为是肖谦然这个小白脸唆使席小晚离婚，又对她心怀不轨，现在肖谦然出现在这里，他直觉地认为是肖谦然和席小晚有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当下新仇旧恨一起涌上来，如果不是碍着程老爷子和程守拙夫妇的面，他只怕早就挥拳揍上去了。

　　肖谦然连看都没看他一眼，一双大长腿迈进来，走到程清颐边上坐下。

　　向梓楠发现程家虽然在外面十分低调，但是不管什么都非常有规矩，看座位安排就知道了。

　　众人以程老爷子为中心，如扇形往外坐着，年纪越大的挨老爷子越近，在程家几兄弟中肖谦然是最小的，所以他坐在末尾，靠近程清颐边上。

　　“你今天不是要出庭吗？怎么也过来了？”方华春奇怪地问。

　　肖谦然扯了扯脖子上的领带，漫不经心地道：“出完庭了，就马上赶了过来，正好赶上。”说完又转过脸对程清颐道，“哟，小侄子，终于想不开要结婚了？啧啧！为你默哀。”

　　向梓楠一头黑线，肖谦然这话说得好像程清颐跟她结婚是件多么不幸的事情似的。

　　显然跟她同样想法的不止一个，一直沉默地坐着不作声的程老爷子瞪了肖谦然一眼，拿拐杖抽他：“说什么混帐话？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道谁都跟你一样，七老八十了还是个老光棍。”

　　肖谦然拿手挡了挡，反驳道：“爸，我今年才四十五好不好？”离七老八十还早得很呢！

　　程老爷子看他那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就生气，抽了两下也懒得理他了，仿佛对他已经彻底失望。

　　服务生再次敲门进来，询问要不要上菜，方华春忙道：“人齐了，把菜端上来吧，对了，多了个人，再多加两道菜，一道龙井虾仁，一道佛跳墙。”

　　这两道菜都是肖谦然爱吃的，程老爷子听了朝方华春看了两眼，也没有什么意见。

　　不一会儿，菜上来了，向逸良为了在程家人面前留个好印象，对席小晚和向梓楠殷勤备至，向梓楠还好一点，有程清颐在一边照看着，向逸良总不好跟女婿抢，就把满腔关注全都投到了席晚身上，又是舀汤又是剥壳挑鱼刺什么的，不要太体贴。

　　“我自己来。”席小晚不知是第几次拒绝了他的好意，转手就把向逸良刚才给她剥的那只虾连同碟子放到了向奶奶面前，“您多吃一点。”

　　向奶奶看在眼里，只在心里默叹一口气，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吃得差不多的时候，席小晚去了一趟洗手间，向梓楠借口补妆也跟了出去。

　　“妈，你没事吗？”

　　席小晚洗了手，放在干手机下烘干，闻言抬头看了她一眼，奇怪地反问：“我能有什么事？”

　　向梓楠看她的表情也确实不像是有什么的样子，到了嘴边的话也缩了回去，不再说什么了。

　　反倒是席小晚一脸浑不在意的表情：“你是担心你爸吧？我已经没事了。”她笑了一下，有点感慨地说，“我跟你爸爸结婚那么多年关系一直不冷不热的，没想到离婚后他反倒体贴起来，距离才能产生美，看来人跟人之间果然还是要保持点距离的好。”说到最后还幽默起来。

　　向梓楠也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向逸良就是这样的，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到手的总是不珍惜，等到失去了又来后悔。

　　席小晚烘干了手，看着向梓楠，脸上的神情有些复杂：“哎，一眨眼你都要结婚了，妈妈真有点舍不得。”

　　向梓楠搂着她的肩，一起往外走，一边走一边说：“有什么舍不得的，我嫁出去了还是妈的女儿，想我了给我个电话，我就立刻‘咻’地一声飞奔过去见妈。”

　　席小晚被她哄得笑起来，不知想到了什么，又说：“你和你舅舅的眼光比我好，你嫁给小颐妈妈很放心，他以后会照顾好你的。”

　　向梓楠思索了一下，心道如果不是有重活过来这种事，其实她和席小晚的眼光差不多，徐遥和向逸良根本就是半斤八两，谁也不比谁好。

　　说来说去还是席名远的眼光最好。

　　她立刻在心里做了一个决定，以后但凡有什么重大事情，坚决听从席名远的意见，他吃的盐比她吃的饭还要多，肯定比她有见识，再不济听程清颐的也准没错。

　　嗯，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母女两个说说笑笑走出去，出了门，就见到肖谦然从旁边的男士洗手间里出来，看见她们俩还愣了一下，然后习惯性地推了推鼻梁上的金边眼镜，说：“哟，小幺媳妇马上就要成为我们程家人，哈哈哈，怎么样？我那小侄子是不是特别无趣？”

　　向梓楠一头黑线，肖大律师外表看着文质彬彬特别斯文有礼，没想到私底下居然像个花花公子，反差太大，一时接受不了。

　　不过——

　　她好奇地问：“小颐哥明明比迟迟和清悠年纪要大，为什么你们都喊他小幺？”

　　这个问题很久以前她就一直想问了。

　　“哦——”肖谦然笑道，“家里从清明开始，全都是生的男孩子，几个嫂嫂一直盼着想要个乖巧漂亮的侄女，二嫂怀孕的时候，大家都说一定是个女孩子，如果不是以后就不生了，小名都取好了就叫小幺，结果生出来的还是个儿子，小颐小时候长得漂亮，头发卷卷的，比迟迟还要漂亮些，大家就一直这么叫了。”

　　“……”她只听说有钱人家执着地想要儿子，没听说这么渴望要女孩子的。

　　向梓楠手机响了，她扬了扬手机：“妈，我去接个电话。”

　　席小晚看着向梓楠的身影消失在转角处，才回过头来对肖谦然笑道：“上次的事还没有多谢肖律师。”

　　肖谦然一手插在裤兜里，漫不经心地道：“一家人不用这么客气，再说你付的律师费也挺丰厚的。”

　　“……”他这个一家人涵义可真广，席小晚笑了一下，知道这是程家人爱屋及乌，也就不再多提，“出来了这么久，我们也该进去了，不然小春该担心了。”

　　两人转身，往包间走的时候，席小晚突然停住了。

　　“怎么？”

　　“睫毛掉眼睛里去了。”席小晚用力眨了眨眼睛，又用手去揉。

　　“等等，我帮你看看。”肖谦然低下头，果然看到她眼角处有一根睫毛，弯下腰正想用手帮她挑出来——

　　“你们这对狗男女——”向逸良突然从转角处冲过来，不由分说一拳轰上肖谦然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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