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程守拙将书房门关上了，扯了扯脖子上的领带。

　　站在他对面的程清颐动作也松了松领带，两父子这方面的动作出奇地相似。

　　“马上要换届了，我接到消息，最迟明年省府南移就会提上议程，石子山镇的开发案做得不错，前景比我想得还要好。”

　　去年程清颐力排众议，放弃开发区那块黄金宝地，转而投向石山子镇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时，程守拙心底里其实还是有点疑惑的，只不过是长期以来对程清颐的信任让他压下了心里的这点疑惑，现在看来，他当初做的决定很对，程清颐的眼光比他要毒，如果那个时候真以天价拍下开发区那块地，以程家这样雄厚的财力，虽然不致于影响程氏的根本，那也是一个沉重的打击。

　　不光如此，程清颐从去年开始，就下意识地陆续拍下了静港南郊大片的荒地，只要省府南移的政策一下来，什么都不干，把那些地转手让出去，就能翻上好几番。

　　“以后的静港还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程守拙温和地望着这个从小到大几乎从没让他操过心的儿子，欣慰地点头，道，“你比我有眼光，做事又果敢，程氏在你手上肯定能走得更远更好。”

　　程清颐要说什么，被他摆手打断了：“你妈妈早几年就一直嚷着要去环球旅行，一直不放心你，现在你马上就要结婚了，很快就会有自己的小家，小楠那孩子我看着性子不错，脾气好，对你也是真心实意的，我们也没什么不放心的，我和你妈妈商量好了，等你结完婚，我们就出去旅行，一两年之内是不会回来的，以后公司的事你自己拿主意就好。”

　　程守拙这两年权利下放得太干脆，再加上程清颐的能力有目共瞩，年纪轻轻就坐上了总执行官的位置，连董事会其他几个平日没事最喜欢啰哩叭嗦的老狐狸都心服口服。

　　儿子大了，无论才华执行力都无可挑剔，他也乐得做个不管事的太上皇，陪老婆四处游玩，享受难得的二人世界。

　　“我像你这个年纪，你妈都怀上你了，你也要努力，什么时候和小楠生一个乖孙给我，这辈子就圆满了。”

　　程清颐依旧顶着一张面瘫脸，对老爹的调侃明显已经免疫了。

　　“要孙子，你应该跟你儿媳妇商量，我是男人又生不出来。”

　　程守拙：“……”

　　果然还是不可爱！

　　程守拙和程清颐父子俩上楼之后，捏着嗓子假哭的方华春立刻满血复活，拉着向梓楠一脸神秘地说：“来，我给你看个好东西。”

　　向梓楠满脸疑惑，跟着方华春到了花房外面的阁楼上。

　　阁楼里时常有人打扫，很干净，灰尘都很少。

　　向梓楠四下张望，阁楼里堆满了东西，小玩具、小衣服、小裙子、小床、小椅子，简直可以开个童趣世界了。

　　她拿起一个小地球仪，好奇地问：“妈，这是谁小时候的东西呀？”

　　“都是小颐的，他一直以为我扔了，其实我偷偷藏起来了，你可别告诉他。”方华春蹲在地上，开始东翻西翻，最后终于从一个箱子底里翻出一个影集出来，乐呵呵地冲着她直招手。

　　影集有点旧了，页面都有些泛黄，翻开第一页就是个漂亮的小豆丁捧着一个比脸还大的红苹果，顶着一撮软毛，白嫩的脸上还带着股没睡醒时的迷糊，一脸迷茫地盯着镜头，粉嘟嘟的小脸嫩得能掐出水来，萌得人心肝儿直颤。

　　向梓楠一张一张地翻下去，看得出来拍摄者的手法并不专业，但胜在模特软萌得一塌糊涂，效果依然十分夺人眼球。

　　那孩子长着一双漂亮的眼睛，五官跟程家人也有点像，尤其是那小脸上的表情，呆萌呆萌的，向梓楠看得满心欢喜。

　　她活了两辈子，结过一次婚，马上又要结第二次婚，却没有养过一个孩子，这个影集上的孩子深深地勾起了她心底深处为人母的意识。

　　“妈，这是谁呀？真可爱。”

　　方华春抿着嘴直笑，就是不肯说是谁。

　　影集里还有不少小豆丁穿着大红裙子的照片，向梓楠一开始还以为是程清悠，后来一想不对，程清悠身为程家唯一的金孙女，方华春想留她的照片根本不用这么神神秘秘的，她又翻了两页，看到有一张小豆丁坐在浴盆里洗白白的照片，腿－间分明长了棵小豆芽。

　　她突然福如心至，一个猜想在脑海里形成。

　　“这……不会是小颐哥小时候的照片吧？”

　　方华春一脸的兴奋：“很可爱对吧？明明小时候这么又软又萌可爱得不得了，长大了就变成这副又冷又硬的臭德行，明明我和他爸爸都不这样啊。”

　　她百思不得其解。

　　“……”向梓南一脸无语。

　　难怪刚才程清颐要一脸暴怒地打断方华春的话，没想到高冷男神小时候居然还有这种黑历史。

　　“喏，这个给你吧，以后他要是对你不好，你就拿这个来威胁他，他肯定什么都依你了。”方华春将影集塞进她怀里，撑着下巴不知道在想什么。

　　向梓楠抱着影集，十分矛盾，心里好像有两个长了翅膀的小人在激烈地争吵。

　　白翅膀的纯洁小人说，程清颐对她那么好，如果让他知道他一直隐藏的黑历史被她知道了，肯定会很生气，她应该赶快忘了刚才的事，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黑翅膀的邪恶小人说，有什么关系，程清颐小时候的女装照，错过了就再也看不到了，反正也是方华春给她的，她只要偷偷藏起来不给程清颐发现应该不要紧。

　　她的内心两个小人吵得天翻地覆不可开交，脸上的表情变幻莫测。

　　方华春却已经低下头开始清理别的物品，都是一些小孩子的东西，看得出来被精心保存的，哪怕年代久远，有些看上去还是九成新的。

　　管家过来叫她们吃饭，这才打断了方华春的滔滔不绝。

　　两个小人的争吵还没有结束，向梓楠却已经下意识地把影集收进了手里，并且趁着程清颐去洗手的功夫，作贼一样放进了包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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