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思琳支支吾吾，说不出所以然来，既不能说何东昊是向逸良的儿子，更不能承认何东昊是她跟别的男人偷-情生下来的，脸孔一阵红一阵白，左右为难。

　　向梓楠背挺得笔直，冷冷地看着何思琳，想看她这回还能编出什么花样的理由。

　　何思琳在她鄙视的目光下，感觉像是有人拿针往她心里扎一样，不动都痛，身上的伤口痛，心更痛。

　　“说不出来了？”向梓楠嘲讽地看着她，对着何语彤语气平静地道：“何东昊不是我爸的孩子，他是你妈跟别的男人生下来的，那个男人叫邵于帆，前几天我和小颐哥去度蜜月，还看见他们俩在一起。你如果不信，可以去问你妈。”

　　“你不觉得奇怪吗？何东昊长得既不像你妈，也不像我爸，反而像一个陌生的男人？”向梓楠从手机里调出那天拍下的照片，发到她手机里。

　　何语彤半信半疑地点开刚才向梓楠发给她的照片，照片中何思琳和一个陌生的中年男人手牵着手在一起逛古城墙，那个照片中的男人已经不年轻了，看样子保养得也不算好，显出几分老态，五官脸型却和何东昊惊人地相似，如果说两人之间没有血缘关系却长得这样相像，实在太过牵强。

　　何语彤把目光转向何思琳，心里已经有七分信了，但是仍然抱着一线希望向何思琳求证：“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向梓楠说的一定不是真的对不对？何东昊怎么可能不会是爸的儿子？！妈，你说话，向梓楠说的是假话对不对？”

　　何思琳无言以对。

　　何语彤跟她母女一场，对她的性格也比较了解，看到她的表情就知道向梓楠说的多半是真的，顿时一颗心如同掉到冰窖里，看着何思琳的表情都充满了屈辱。

　　她一直以为何思琳才是她爸向逸良的真爱，席小晚才是掺在他们之间的那根针，结果没有想到她妈居然背着她爸在外面有了男人，她的弟弟还不是跟她一个爸爸。

　　她坚持了二十年的信念倾刻间倒塌了。

　　她那么努力忍受了二十年私生子的名头，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够堂堂正正地把自己的名字写入向家的户口薄上，像个真正的有钱人家的千金大小姐，享受优渥的生活和别人羡慕的目光。

　　结果，有人告诉她，她这辈子到死只能是个私生女，永远也变不了向小姐。

　　她渴望的财富，她梦想中豪华的生活，统统就像是海上的泡沫，转眼就消逝得干干净净。

　　而这一切，都是眼前这个她叫了二十多年的妈一手造成的。

　　“彤彤，妈妈可以解释……”何思琳担忧地看着她，心里又愧又懊恼。

　　那个时候她太年轻了，向逸良有家庭，又要忙工作，头顶着席家的压力，完全不敢把她摆到台面上，有时候一两个月都见不到他一面，她那个时候还不到三十岁，最是青春年华正好的时候，本应享尽男人的关怀和呵护，肆意挥洒青春的好时候，却像被打入冷宫一样，只能眼巴巴地在家里等着向逸良一两个月一次的临幸，她也会寂寞的呀！

　　何语彤气得脸都扭曲，完全不听她的解释，瞪着何思琳的目光充满了憎恨和厌恶，用尽所有的力气大声吼道：“你不是我妈，我没有这么不要脸的妈，我恨你！你别碰我！”

　　何语彤猛地推开何思琳，怒气冲冲地跑了。

　　“彤彤——”何思琳追了两步，断掉的肋骨却因为她剧烈的动作发出抗议，疼痛迫使她停下脚步，捂着左肋下疼直脸直抽。

　　向梓抬起手拍了两下，不无嘲讽地道：“好一幕家庭伦理剧，果然精彩。”

　　何思琳一改往日的温婉，恶狠狠地瞪着向梓楠道：“你别得意，你迟早要遭报应的。”

　　程清颐相貌英俊，但是自家的气场足够强大，搭配上冷漠的表情，看上去丝毫不显得娘气，反而有种特别的男人味。

　　此刻他俊美无俦的脸孔却满布阴云，眼神阴冷，挡在向梓楠面前盯着何思琳冷冰冰地道：“你再说一次？”

　　当着他的面诅咒他老婆会受报应，真当他们程家都是泥菩萨吗？

　　就算是泥菩萨也还有三分脾气的。

　　何思琳在他阴挚的目光中不禁瑟缩了一下，更多发狠的话全都吞入腹中，没有说出口。

　　程清颐高大俊美，向梓楠高挑美艳，对面是戴着大墨镜也无法掩饰脸上淤伤肿胀的何思琳，三个人站在人来人往的大厅中，现场气氛充满了不和谐，在在昭示着八卦的气息，特别引人注目，不少人停驻脚步，注视着这边的事态进展。

　　向梓楠对程清颐摆了摆手，站在何思琳面前，忽然展颜一笑，那笑容特别无辜甜美，闪瞎了周围人的眼。

　　“我又没有像何秘书那样勾引有妇之夫，拆散别人家庭，我问心无愧，就算真有报应，也不会报应在我身上，反倒是何秘书做了那么多亏心事，担心报应来临。”

　　围观群众哗然。

　　哦，原来又是一个勾搭有妇之夫的小三，看着何思琳的目光都不那么友善了。

　　何思琳被噎了一下，她如今破罐子破摔，也不管其他人的眼光如何了，挺直了背，昂着下巴尽力摆出一副气场十足的样子，道：“你不就是因为你爸为了我和你妈离婚的事耿耿于怀而一直想报复吗？你以为挑拨我和你爸的关系，你爸就会跟你妈复婚？你别做梦了，你爸根本就不爱你妈，他跟她结婚就是为了她的钱，甚至连你这个女儿他都不想要。当初你妈生你的时候，你爸明明知道，却对你妈不闻不问，他根本就不爱你妈，也不爱你。你是向家的女儿又怎么样？根本不讨你爸的喜欢，你耍这么多心机手段，完全就是白费。”

　　向梓楠不以为意，脸上的表情丝毫不变，依然笑得甜美：“那又怎么样？到现在我依然是向家的女儿，反倒是何秘书，耗费了二十多年的青春，机关算尽，依然踏不进向家大门半步。”

　　向梓楠忽然冷下脸孔，不屑地道：“亏得我爸还在我奶奶面前发誓说你跟他在一起，是因为真爱他，不是为他的钱，他为了不辜负你的深情，所以毅然和我妈离了婚，原来何秘书的爱情也不过如此。”

　　何思琳惊疑不定，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向逸良心里曾经是这样的一个印象。

　　“我不信，你一定在撒谎。”她激动地道。

　　如果真是那样，那为什么向逸良后来会那样对她？

　　如果真是那样，那她又为什么会落到现在这个地步？

　　“去年奶奶生日，我亲耳听到我爸这么说的，怎么会有假。”向梓楠淡淡一笑，漫不经心地道，“其实何秘书如果什么都不做，还有三分机会成为向太太，可惜--”

　　可惜什么？何思琳一脸狐疑，内心掀起滔天巨浪。

　　“可惜何秘书真是生了一对好儿女。”向梓楠红唇微勾，露出一抹浅笑，凑近她耳边低语道：“你说得对，我就是在报复。你害得我妈那么惨，我为什么不报复回来？说起来我真要感谢何小姐，如果没有她这样坑死自己人不偿命猪一样的队友，我也不能这么轻松就报复成功，根本就不用费上半分力气。”

　　向梓楠的笑容甜美得像个邻家小姑娘，说出口的话，却令何思琳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

　　她一直知道向梓楠恨她，她以为不过那恨意不过是个渴望父爱的孩子，因为家庭被拆散后所生出的怨气，她一直没有把向梓楠放在心上，因为这个年轻的小女孩实在太冲动太浅薄了，但是她没有想到向梓楠居然对她怀有这么深的恨意。

　　“当然，这只是开始而已，当年我妈拜你所赐，经受的所有痛苦，我都要一分一毫地讨回来，你就慢慢等着吧。至于我爸那样忘恩负义的男人，我和我妈根本不屑要，何秘书想要就拿去吧。”向梓楠说起向逸良的语气，完全就像个无足轻重的货品一样。

　　何思琳的心渐渐沉了下来。

　　这辈子她最不想认输的人就是席小晚和向梓楠母女，当初向逸良一直不喜欢席小晚，连带着她生的向梓楠也不得他的欢心，就连席小晚生产的时候，都避而不见，嫌弃到那种地步，她一直认为在这场漫长的婚姻拉锯战中，她会是最后的赢家，从来没想过自己会输。

　　可是现在剧本完全反过来了，席小晚离婚后并没有如她所想地就此消沉下去，从此一蹶不振，反而有了自己的事业，越活越精彩，向梓楠更不用说，已经到达了她完全无法触及只能仰望的高度，她们和她，一个就像天上的云朵，一个就像地底的淤泥，两个极端，黑白分明。

　　她自以为的手下败将，用短短一年的时间，就让她意识到自己毕生追求的不过是别人不要的垃圾，她半辈子的努力完完全全就是个笑话。

　　怎么会这样？她惊慌地想。

　　这跟她计划的完全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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