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近年关，程家大宅里除了方华春这个无所事事的程太太外，其他人都在忙碌，就连程守拙也不例外。

　　厨娘忙着收拾年货，花匠在修剪庭院，钟点工在给屋子大扫除，就连程守拙自己，也因为大侄子和弟妹要过来吃晚饭，正磨刀霍霍。

　　向梓楠就在这一片兵荒马乱中，和方华春回到了程宅。

　　腰上系着围裙的程守拙走出来，看了一眼向梓楠，说：“你先坐。”

　　“我来帮忙吧。”向梓楠连忙挽起袖子，身价那么高的公公都在亲自下厨了，她当然不可能真的像个太上菩萨一样坐着不动，就等着吃，那也未免太没睁色。

　　方华春立刻打断她：“你别动，坐着就好，家里有人，哪里会要你做这些。”她扶着她进屋，无比小心，一个劲地叮嘱，“注意脚下，别摔到了啊，要什么就叫人，千万别自己动手。”

　　态度像捧着一个金蛋似的小心翼翼。

　　程守拙的目光在她们婆媳身上溜了一圈，眼里闪过一抹若有所思。

　　“你想吃什么？要不要喝牛奶？”方华春把外套脱下来，眼睛一闪一闪地问她。

　　向梓楠摇头：“我现在不渴。”

　　“哦，那你坐一会儿啊，我去换件衣服。”

　　方华春上楼去换家居服，程小颐踩着小短腿围在向梓楠身边拱前拱后。她弯腰把程小颐抱在怀里，揉了揉它圆滚滚的小肚子：“儿子，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了，怎么样？是不是很豪华？

　　”

　　程小颐歪着小脑袋一脸卖萌的表情：“喵呜——”

　　“看样子你很喜欢。”向梓楠一脸严肃地点头，“奶奶会很疼你的，你不要淘气。”

　　“喵呜——”

　　“不能挠沙发，不能随地大小便，不能挑食，哦，说到这个，儿子你要减肥了，身为一只宠物，太胖对你的健康不好。”

　　程守拙解了围裙从厨房出来就听到向梓楠抱着一只小黄猫唠叨个不停，嘴角不由抽了抽，果然是个孩子，对着只猫都能自言自语半天。

　　“爸。”向梓楠看见他，立刻从沙发上起身，规矩地叫了一声。

　　“坐。”程守拙点了点头，在她对面坐了下来。

　　程守拙今年快六十了，但是因为保养得宜，看起来依然很年轻，头上没有一根白头发，脸上的皱纹都很少，只有眼角的几条鱼尾纹，稍稍透露出他的年纪。

　　他穿着白衬衫，外面罩了一件羊绒背心，因为刚从厨房出来，袖子还卷着没有放下来，看起来很有几分居家好男人的气质。

　　“医院的事处理得怎么样了？”

　　“已经在走司法程序，提出诉讼了。”向梓楠没有隐瞒，把自己知道的消息都告诉了他。

　　程守拙眉头一皱：“幕后的黑手是谁？”语气清清淡淡的，透着一股不易觉察的气愤。

　　已经很多年没有人敢这么算计他们程家人了。

　　“已经有点眉目了，小颐哥一直在帮我，应该很快就有结果了。”

　　“都是一家人，有什么事要帮忙的，就说一声。”听到儿子在处理，程守拙便不怎么担心了，把这问题放到一边，想起一件事，突然笑着说，“几个月了？”

　　“啊？什么？”话题跳跃太快，向梓楠有点跟不上。

　　“孩子。”程守拙一脸温和地道，“你和小颐有孩子了吧，几个月大了？”

　　“啊，六周了。”向梓楠像个有问必答的好学生一样，说完又觉得不对，“爸你怎么知道的？”

　　程守拙笑了笑，因为得知自己即将做爷爷了所以心情愉快：“小春刚才进来的时候，那么小心翼翼，猜一猜就知道了。”

　　向梓楠囧了，方华春还要她保密的呢！她们才在程守拙面前走了一圈，人家就什么都知道了。

　　这个时候她无比同情方华春，有这么个明察秋毫无所不知的公公在，方华春不被他压得死死的才怪。

　　“什么时候去做产检？”

　　“约了两周后去。”向梓楠有点窘，就算程守拙再温和，跟他讨论这样的事情也觉得有点尴尬。

　　程守拙大约也有一样的感觉，问了两句就错开了话题：“你有什么想吃的？我去做。”

　　“啊，什么都好，只要是爸做的，我都喜欢吃。”她眨了眨眼，立刻巴结道。

　　楼梯上探下来一个小脑袋，方华春一脸警惕的表情看着他们。

　　程守拙装作没有看见她，笑了一下，从沙发上起身，道：“名远说你喜欢吃排骨，正好厨房里有，我去给你做。”

　　等他走了，方华春“咻”地一下从楼梯上跑下来，明明很在意却故意装出一副漫不经心的表情问她：“刚才你爸跟你说什么？”

　　向梓楠揉了揉额头，深深地觉得婆婆在公公面前耍这些心眼真是太小儿科了。

　　“爸问我想吃什么，他好去给我做。”她双手撑着下巴，嘴角上扬，眼里闪过一抹笑意。

　　“那就好。”方华春拍了拍胸口，放下心来，她刚才还以为程守拙知道了什么。

　　向梓楠正在犹豫要不要把程守拙已经知道她怀孕的事告诉方华春，后来想想还是算了。

　　这两公婆的事还是他们自己去解决的好。

　　门外传来汽车发动机的声音，她扭过头，看见程清颐一身黑西装从车里走下来。

　　“小颐哥回来了。”向梓楠精神一震，立刻从沙发上起身，小跑到院子里去接他。

　　程清颐下了车，看到她只穿着毛衣，站在院子里的台阶上，不由皱了皱眉：“为什么不穿外套？”

　　“刚从屋子里出来，不冷。”她眨了眨眼，仰着头看他，刚从暖气房里出来，脸颊红扑扑的，微微上翘的嘴唇水光滟潋，程清颐微微弯腰，凑到她面前亲了她嘴角一下。

　　向梓楠惊讶地睁大了眼，大老板虽然越来越放得开，但是在人前基本还是维持着一贯的高冷姿态，很少会做出这么亲昵的动作。

　　程小颐跟在她脚边，学她一样，扒拉着大老板的腿，仰着毛茸茸的小脑袋，瞪着一双圆溜溜的琥珀眼一脸卖萌地看着他。

　　程清颐：“……”

　　他觉得这两只的表情简直一模一样。

　　“眼睛睁这么大，风吹进去了。”程清颐看得手痒，面无表情地伸出手捏了捏她的脸。

　　向梓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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