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3章 失忆之后
经过二十四小时,沈少居然奇迹般的醒过来了,不过可惜的是,他却失去了所有的记忆。
一天天,他的伤势好转,不过,那些他昔日曾经要好的朋友,如今,在他的脑海里,都是陌生人了。
“易,我为什么会受伤?你再给我说一遍。”
反复的追问封易和身边所有人自己受伤的事情,是沈林这些天乐此不疲的事情,“跟你说过很多次啦啊,你就是出了车祸受伤,所以暂时失忆了。”
“是吗?”狭长而深邃的黑色眸子里,他半信半疑,轻抿着唇“奇怪,为什么我的心这么不安呢?”
“也许,这是康复之后的后遗症?”封易说完就后悔了,这算哪门子解释啊?真是够低智商的。
“是吗?也许吧。”
“你确定不要去见他吗?确定不要让他记起你吗?”媛媛在超市里推着小推车,看着对面的顾培往小推车里放着各式鸡鸭鱼肉和蔬菜“真不懂你,每天做好了汤让胡宇送去,却从不去看他。”
“有什么好看的?还不是一个鼻子两只眼睛。”
“别当我不知道,前几天我分明看到你在他病房外偷偷看人家呢,既然想念,就要去大大方方的说出来啊,像我和胡宇,多好……”说着媛媛红了脸,已经是深秋了,她的小肚子也微微隆了起来。
“是啊,谁能和你比呢?你现在是宇宙无敌的孕妈妈。”顾培笑着看着她的小肚子。
“静雅和封易的婚礼下周举行,到时候,你也去吧?好不好,咱们几个好久没有凑在一起,你来吧,好吗?”媛媛半撒娇的说着。
自从沈林住院到现在,已然整整两个月了,在这过去的两个月里,顾培和沈林邱静之间,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他会去吧?如果他去,我就不去了……”她失落的把整只鸡放在推车里,这两个月,他喝的鸡汤都是她炖的,可他此刻却不知道这个世界上居然还有一个她。
“他去你也可以去啊。”媛媛愤愤不平“反正他那个没有良心的人把你忘得干干净净了,我就说,这个世界上的男人都是负心汉。”
“媛媛,这不能怪他,他是病人,他失忆了。忘记我……是理所当然的吧。”顾培慢慢的低下头,她看着自己手背上发黄的皮肤,“这是上天对我们最好的安排,既然,他忘了,那不是很好么。我总算可以安静的离开了。”
“顾培,你别胡说好吗?你不会有事的,赵大伟和封易胡宇他们三个在全国范围给你找合适的肾源,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总会有办法的。”
“谢谢你们。”
有些人,一直到死也没有等到肾源,普遍的尿毒症患者都是在绝望中等待着死去,何况她从小就知道自己是极其罕见的熊猫血,有谁会给她捐肾呢?不可能。
沈林失去了记忆的那晚,顾培就暗暗下了决心,她对所有人坚毅欣喜的说:“我要你们所有人帮我一个忙。”
“顾培,你这是干什么?”
大家没有想到,下一秒,她跪在地上“我求你们,永远不要让他知道,这个世界上有过一个叫顾培的我。”
“你是想,瞒住沈林。再也不在他的面前出现了吗?”静雅说。
“唔,对。我想过了,邱静。”顾培转眸对同样瘫软在角落的邱静伸出她的手“从今天起,你还是他的女朋友,是他的未婚妻,等哥哥醒了,你们……你们……就出国吧,再也不要回来……”
“什么???”顾建国哑然。
“顾培,你……”邱静此刻的心情太复杂了,就算她再如何没有良知,现在也彻底被顾培感化了,“我怎么能够这样做呢?我……不能再这样对你们了。”
“邱静,你听我说,这是我拜托你的,你不需要有负担,这个机会多好,哥哥失忆了,他会把我和所有的过去一并忘掉,反正,我也活不了多久了,有你可以陪伴他,我也放心。静,过去的已经过去,未来的,才最重要。”
“好了,你们别哭丧着一个脸了,我们大家要一起来背台词串口供了。”她眯着眼睛,脸上脏兮兮的灰尘和泪水被她擦干摸净。
“易,这个汤的味道不对。”沈林端着面前的鸡汤,砸吧着嘴巴,喝了将近两个多月的鸡汤,他把味道记在心里,都说失忆是失去了大脑里的影响,可是关于味觉触觉以及心脏的本能反应还在,“这个汤不是之前的人做的,味道不对了。”
封易去放水果的手忽的停住,“哪里不对啊,你还真是够矫情的,自从你好了,倒变得越来越婆婆妈妈了。”
“真的不对。奇怪,怎么就不对了呢。”沈林又细细品味了那清澈微黄的汤“以前,这个汤的味道我觉得很熟悉,仿佛从前我就喜欢喝,又或者是在哪里喝过,可是今天的这碗就不对了,易,这家店换厨师了吗?”
“恩,或许吧。眼看就要到节假日了,也许人家都回家过节了。”封易别过头去,努力的隐藏起他的泪水。
“易,你就要结婚了,也会紧张吗?”沈林无心的问着,靠在病床头,他满眼都是病房外那黄叶遍布的树枝。
“恩,会,因为终于可以娶她了。”封易的声音微微有些发抖,沈林察觉到异样,但总以为是封易为了静雅而激动的缘故。
“是啊,可以娶到自己心爱的人,可是易,为什么我对邱静,就没有这样的感觉呢?”真的是到秋天了,就连从前一贯强硬霸道的沈少,此刻也变得凄凉忧伤。
“对邱静,没有吗?”封易当然知道没有,因为从前沈少心里真正爱过的女人,只有一个……
“恩,她对我很好,只是,我看着她的时候,总觉得很陌生,很……”沈林一时想不到可以描述的词汇“总之,我就是觉得,我仿佛并不爱她,或者说从未爱过她。”
“是吗?”封易走到窗前,和他一起看着窗外偶尔飞过的小鸟或者鸽子。
“以前的事,你,真的都忘记了吗?”怎么会忘记呢?不是明明比生命都重要的人吗?
“是,所有人都忘记了,易,我从前,有没有过很爱很爱的女人,我指的是……除了邱静。”沈林的声音很低,像是大提琴的声音。
“林……”封易的喉头蠕动着,他实在忍不住了,那个傻丫头,就是那个每天为你做汤,而今天却不能为你做汤的傻丫头,你最爱她,爱到发疯发狂。
“有啊。”不是封易,是邱静,她拎着换洗的衣服,卸去了一切的彩妆,简单朴素的就像是邻家的姑娘。
“是吗?是谁?”沈林的眼睛里闪着金光,虽然对邱静抱歉,可他的心太痒了,他总觉得他从前是不平凡的,一定有过一个对他来说异常重要的人存在过。
“有,”邱静严肃的看着他,封易的心提到了喉头。
“邱静,你……”封易想提醒她,这可是顾培一直坚持的。
“是伯母啊。她一个人辛苦的把你养大,你总说,她是你视如生命的人。”很巧妙的回答。
“当然……”封易点头。
从医院出来,邱静把包搭在手臂上“果然,就算是没有了记忆,光是凭着一颗心一点点直觉,他还是能够感受到对顾培的爱。我算什么呢……”
“爱情这个东西,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不能勉强的东西。”
“是啊,不能勉强。对了顾培她,怎么样?”邱静看着脚下的方砖,悄声问着。
封易的脚步突然停住了,站在秋日的阳光里,蓦然的看着邱静“她不好,很不好。”
今天早上,医院打来电话,顾培的肾脏在进一步衰竭,原本只有一个肾脏的细胞出现了坏死,现在双肾都不同程度的出现坏死现象,切病情发展的很迅速,最重要的是,肾脏不能及时排毒代谢,已经出现了心脏的一些并发症。
现在的顾培,抵抗力极其微弱,这次透析之后,医院要她住院观察一段日子。封易早上才去见过她。
“她又瘦了……”
“封易,我是不是很坏,明知道顾培她这个样子,却还瞒着沈林……”
“这是她想的,邱静,你能做的就是尽快带着沈林离开滨城去美国,开始你们的生活。”封易揣着口袋,修长的身体倒映出斜斜的影子。
其实,沈林最近总会在梦里梦到同一个女人,她有大大的眼睛,有茸茸的头发,尤其是她的勃颈上还有这一颗文心兰的项链。
“文心兰?”沈林对着浴室里的镜子看着自己肩头的纹身,为什么当初自己会在身体上纹这个图案,文心兰究竟代表什么呢?
还有那个总是瞪着眼睛,傻傻的看着自己的女孩,她到底是谁?她真的存在过吗?
果然,有些人的记忆里,总是有想忘而忘不掉的人。
几天后,沈少出院了,参加了封易的婚礼以后,他就要和邱静以及张莜芬一家三口移民美国,这里,他大抵是再也不会回来的。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这一次,他将真的再也不会留下,而她和他也终将彻底的分开的时候。
命运之神再次巧妙的安排了他和她的轨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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