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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3章 乔鹏离世

  你从来都不知道,强扭的瓜不甜,你从来都不知道……

  乔鹏的声音就回荡在张莜芬的耳畔,她能清晰的听见,仿佛春末的惊雷在脑顶炸开一样,轰隆隆的声响,震的张莜芬心里一阵阵的悸动,忽然,她从噩梦中醒来,看看表已经是凌晨三点半了,外面那么寂静,那么暗沉,仿佛看不到任何希望,这样的天色不就一如沈文斌离开她的那个晚上吗?

  凌晨,万籁俱寂,忽然,客厅里的电话响起,那声音惊得张莜芬浑身一震,她来不及披上衣服,只是穿着睡裙,慵懒的跑过去接起电话“喂?”

  “您好,这里是乔鹏家属的家吗?我这里是医院重症科,乔鹏先生的状况很不好,医院要下达病危通知书了,请家属赶紧来一下医院。”护士的声音有些焦急,天空忽然就炸开了一个闷雷,果然,春末这些日子的艳阳高照之后,还是迎来了一个大雷雨。

  张莜芬匆匆忙忙的赶到医院,在去的路上通知了赵磊和沈林,再通知沈林之前,她的心曾经那么艰难的抉择过,不过她还是拨通了,毕竟,对于一个男人来说,自己的父亲在去世前,去见上一面,或者亲口叫一声爸爸,才不会留下遗憾。

  医院里,赵磊已经赶到了,他站在病房外,看着所有仪器和医生都在围着乔鹏,他以为他恨极了乔鹏,而事实上,他看着自己的父亲,在这样艰难的喘息着,他的心居然如此沉重,他害怕极了,怕极了……

  “你来了?”张莜芬走到赵磊的身后,“其实,你爸爸对你和你妈妈一直都很惦记,他是爱你们的,我想直到最后,他是更爱赵青的……”张莜芬的唇角弯出苦涩的弧线,这几天,她也苍老了。

  “你以为你这么说,我就会原谅你和乔鹏吗?你做梦吧,我赵磊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们。”赵磊很少会在张莜芬等人的面前表现的如此不冷静,他紧紧咬着的唇,还有那眉头紧锁的样子,太像乔鹏了,他眼睛里有浓烈的雾气,那雾气弥漫开,在睫毛根部凝结成细小的泪珠,一点点滚落下来,外面春雨淅淅沥沥的下着,走廊里也弥漫着雨水的味道,一切都是湿漉漉的,湿漉漉的空气,湿漉漉的脸颊,湿漉漉的眼睛,湿漉漉的心。

  此刻赵磊的心情又有谁能明白呢?他们一家三口原本该父慈子孝,夫妻和睦,赵青应该像所有女人那样依靠着自己的丈夫生活,幸福的活着,而赵磊也该像所有的孩子那样天真无邪的长大,而乔鹏也该在年迈苍老的时候,得到儿子的照顾,可这一切都变了,他们原本亲密无间的父子情一早就没有了,反目成仇,甚至到了最后,他看着那奄奄一息的乔鹏,甚至连一个”爸”字都喊不出来,这是多么痛苦的事情呢?

  冷冷的风吹拂着张莜芬的发,她那额角上隐隐可见的斑斑白发,让她看着那样的憔悴。医生几番抢救之后,摇着头走出来,对张莜芬低下头,很遗憾的说“对不起,夫人,我们尽力了。”

  “好。”张莜芬瞬间向后瘫软了一下,好在撑着墙壁,然后直勾勾的望着那病房中的一切。

  乔鹏迷迷糊糊之间,眼睛微微张开,张莜芬走进,将手轻轻放在他的手掌上“老乔啊,你看看,你的儿子来了……”

  赵磊已经满脸是泪,他看着那强睁开眼睛的乔鹏,心里有说不出的痛苦,那泪水里是乔鹏的遗憾,他的嘴角微微上扬,因为没有力气,所以嘴角只是艰难的抽搐了几下,他闭上了眼睛,“孩子,对不起……”五个字却说得那么轻,那么长……

  “爸……”出乎意料的,赵磊带着哭腔喊了出来,他的手握住了乔鹏的手,那是父亲与儿子之间最后的一次呼唤了吧?

  “哎……”乔鹏轻轻的点头,然后艰难的喘息着,他朝着赵磊伸出手,像是要极力的说什么,可惜,他已经没有了力气,声音很微弱,然后喉头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

  “您要说什么?要什么?”赵磊努力的凑近,可惜乔鹏的声音还是那么微弱,一点也不清晰,他根本听不清乔鹏的话。

  “把……我……葬在……”乔鹏憋得脸色紫涨,那眼睛瞪得老大,仿佛不说出来却是不甘心的一样。

  “老乔,你是要让我们把你和赵青合葬吗?”张莜芬最终呜咽的说,乔鹏方才撒开手,倒在病床上大口的喘着粗气,他终于安静下来。

  赵磊不曾想这会是乔鹏最后的心愿,那忏悔的泪源源不断的流出,他静静的看着乔鹏的脸,终于,她的还是如愿以偿的和他在一起了,且再也不会分开了吧?想不到错过了这么多年,他们却以这样的方式团聚,是执念也好,是真爱也好,总之是不能分离的吧?

  春雷再次炸开,房间里一下子都跟着一明一暗下来,沈林带着雨水,头发湿漉漉的从外面赶来,他这些年对乔鹏谈不上爱,可毕竟生活里二十年,父子之情也许没有,但是亲情和感激还是有的。

  “妈,怎么样?”沈林看到了在一边哀嚎的赵磊,张莜芬也在一边低着头,表情悲伤的看着那对面的沈林“你去看看吧。”

  沈林走到病床前,乔鹏脸色已经如同死灰一般,不带一点血色,看起来已经只有出气却没有进气了,沈林心头也是一软,他不曾想自己会和乔鹏有这样的感情,其实就在昨天,沈林也隐隐的感到心里不踏实,想不到居然让他事先有预感。

  或许是感觉到沈林的到来,或许是因为最后的不甘心,乔鹏紧紧的握着沈林的手,他双眼瞪得的铜铃一般,紧紧的瞪着,嘴巴却再也难发出声音,“我我我……是你的……我……”还是含含糊糊,基本听不清楚。

  张莜芬知道,在这最后一刻,乔鹏所不安心的只有这一件事情了,那就是沈林,这个他的亲生骨肉,一辈子在身边,却一辈子无法相认,莫大的痛苦和遗憾,直到最后,让乔鹏心有不甘。

  你从来都不知道,强扭的瓜不甜……乔鹏的话有一次在耳边,张莜芬的心忽然就沉了下去,她上前拍了拍沈林的肩膀,看着乔鹏那狰狞异常的脸“林,叫爸爸……他是你的父亲……”

  “妈?”沈林错愕极了,小时候,张莜芬都不曾勉强过自己,怎么今天忽然就勉强自己去称呼乔鹏爸爸了?但是张莜芬手上的力气加大了几分,沈林感受到了母亲的意思。

  他正色回眸,然后看着那伸出手一直瞪着自己的乔鹏,那眼睛中的渴望,那双眸之间的急切,那紫涨的脸颊,他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一直浮现在自己的眼前,“爸……”

  终于,沈林还是轻轻的喊了一声,不管是不是真情实意的,但是乔鹏还是满意的笑了,张莜芬的泪水簌簌的留下,她看着乔鹏,然后淡淡的微笑,眨了眨眼睛,那仿佛是在说,你放心的去吧,我会告诉孩子的,我都会告诉他的……

  乔鹏也用淡淡的微笑回馈给张莜芬,然后微微的闭上了双眼,那泪水从眼角静静的滑落,最后滴在了棉被上,带着他最后的温度,带着他最后的不舍,和最后的满足,他安安静静的,满满足足的离开了……

  房间里哭声乍起,张莜芬和沈林抱头痛哭,赵磊也嚎啕大哭,就这样,在赵青离开后的不过区区几个月之后,乔鹏也离开了,他们像是事先讲好了一样,谁也不要留下太久,他们或许会幸福的走在另一个世界里,或许会从此再没有伤害和算计。

  赵磊看着那烛火前照片了的人,他静静的看着自己,和蔼慈祥,似乎和他年少记忆力的父亲大相径庭,他不曾想过,最终乔鹏会要求和赵青在一起,他原以为是父亲背叛了母亲,他原以为,这一切都是父亲的错,

  “这是你父亲留给你的……”张莜芬带着黑纱,素面朝天的走来,眼角的皱纹再也难以隐藏了,她目光慈爱的看着对面的赵磊,然后将那手里的一个小小的礼盒交了出去。

  “其实,你的父亲一直都惦记你,他的心里也惦记着你的母亲,其中的一些事情,我以后会慢慢的告诉你,但是我想告诉你的是,他始终都是爱着你的……”说完,张莜芬转过身去擦拭了眼泪,深深的吸了口气就离开了。

  而那个对面的赵磊翻开那礼盒里的物品,除了有留给他们的股份还有一些破产时没有被没收和拍卖的财产外,还有一个小小的玩具手枪,那是乔鹏当年亲手做给赵磊的,其中还有一张泛黄的全家福。

  “为什么?你要做坏人为什么不一直做下去,你这样很让人讨厌,你知道吗?”赵磊的声音颤栗着,看着对面照片里的乔鹏,眼泪簌簌的流下。

  而另外一边的沈林,却从医生开具的诊断证明和乔鹏的一些病例中发现了一个至关重要的疑点,一切从那一刻开始,便在他的心里埋下了深深的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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