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5章 手术意外
一天前,何佳兴奋的告诉顾培,“顾姐姐,我要去做肾脏移植的手术了,就像是重生,我感觉好极了。”
“恭喜你,要健健康康。”顾培打从心眼里替那个乐观善良的姑娘高兴,也许是因为她们同病相怜,顾培总觉得可以在何佳的身上或多或少的看到自己的影子。
“等我好了,你也做完手术,我们一定要去吃滨城最好吃的肥肠,还有爆肚,还有好吃的麻辣烫,和好吃的臭豆腐。”何佳兴奋的眨着大大的眼睛和顾培不住的拉着闲话。
她还畅想着未来,何佳看着窗台花瓶里的文心兰“如果我们都康复了,一定要遇到好的男人,结婚,然后生孩子。”何佳带着希冀,一切都在畅想着变得更加美好。
何佳被推进手术室的时候,顾培曾经还有过一丝的羡慕,她们甚至从未想过,这一去会有的危险,只因为那颗肾源实在是太难得了,让所有人都忽略了移植后可能出现的一系列危险,只以为,有了这台手术,便真的可以活下来。
手术需要七八个小时,这毕竟是人体器官移植的大手术,从开始麻醉到手术结束,甚至到术后恢复,有许许多多的关卡。
顾培看着对面那空荡荡的床位,她忽然觉得自己那么孤独。这个不大的病房里,摆满了营养品和鲜花,只有窗台上那花瓶里的文心兰这样碍眼,没有一点点的生气,枯萎了,凋零了……
“算起来,已经有四五天没有来了吧?”顾培自言自语着,“也是,他已经求婚了,有未婚妻,怎么还会天天来这里呢?”
过了探视的时间,所有家属都回去了,病房就显得更加的冷清和孤单,辗转反侧,她却怎么都没有睡意,叹息时呼出的气息,带着些许的雾气,在空气中凝结。
“坏家伙,现在应该正和未婚妻在一起吧?”顾培用被子轻轻的捂着自己的嘴巴和鼻子,闷闷的,心口就是那么不畅快。
顾培不知不觉,竟然挂着斑驳的泪痕,在浑浑噩噩之中睡过去了,只是感觉才睡了十多分钟的时候,就听到一阵悲惨的哭喊声,顾培原以为那是梦境,是又一个噩梦罢了。
那哭声很凄惨,在漫长的深夜里,在凄凉冰冷的医院走廊里,来回的回荡,听得人毛骨悚然,心也跟着碎了。
“女儿啊,我的丫头啊,求求你们了,救救她,救救她……”是女人凄惨的痛哭,顾培在梦中都觉得那么心痛,在医院里,顾培最不愿意听到的就是别人的哭声,也许是因为自己在病里,她总是对生生死死的事情十分敏感。
“何佳,何佳,我的女儿啊。”
顾培猛然一个激灵,从梦中她惊得一身冷汗,坐起来,她以为自己真的是做梦,因为此刻医院的走廊里安静极了,看啦看表,已经是凌晨的三点多了。
出了一身冷汗的顾培,睡意全无,蓝白条的病号服贴在身上很难受,病房里只有她自己,那么压抑和沉闷,顾培汲着拖鞋,推开房门,一个人在走廊里慢步。
那哭声让顾培如今清醒了也心有余悸,她沿着窗一直走过去,电梯正好停留在这层,她只要按下电梯,就可以到手术中心的那层,顾培有些犹豫,不过,她最终还是按下了按钮。
电梯继续攀升,直到清脆的一声响过,顾培就站在那里,而那一幕,也就赫然在她的眼前,电梯直对着手术中心的大门,手术灯已然熄灭了,那代表着手术已经完成,那么,何佳应该已经好转了吧?
顾培却看到何佳的母亲在门外焦急的等待,她身边是何佳的父亲,还有何佳的姐姐,“何佳呢?”顾培小心翼翼的问着。
“医生说,肾脏移植完成,可是,术后的排斥反应很大……”何佳的姐姐怀抱里是她苍老的母亲,她姐姐的眼眸也红红的,全家人,都在等着她,而她却不知道还能不能醒来。
“不会有事的,何佳会好起来的。”顾培吸了吸鼻子,她必须这样坚信,就如同她坚信自己也能好好的活下去一样。
顾培回到病房的时候,天已经有些蒙蒙亮了,她无力的靠着病床,护士为她测体温,准备手术前,顾培要把身体调节到最佳的状态“顾培,你的体温有些高啊,今天的药按时吃啊,手术还有五天,你要保持良好的心态啊。”
每天都是千篇一律的话,她几乎天天都能听到这样的话,随着手术的临近,顾培是有些怕的,越是在这个时候,沈林越不出现。
顾建国来看女儿,带了小米粥,顾培正在吃早饭的时候,走廊里有病患的议论“就住这间病房吧,真是够可怜的,这么年轻就没了。所以说,还不如不进行肾移植,最后钱花光了,人也没有活过来。”
“就是,如果一直透析,说不好还能多活些日子。这么可怜,听说才二十出头。”
顾培端着小米粥的手忽然就在那一刻一颤,整碗粥都洒在了床上,顾建国急忙为女儿擦拭手指,可顾培已经慌忙的下床,拔掉手腕上的针管,光着脚奋力的奔跑,她已经没有力气了,但是还是强撑着来到手术中心,在那里,她看到了这个世界上最悲痛的一幕。
白发人送黑发人。
“何佳,去了。最后没能熬过排斥期,排斥很大……如果我们知道,绝不会让她做这个手术,哪怕让她透析一辈子,哪怕养着她一辈子,也不要她冒这个险。”何佳的母亲已经几度昏厥了,嘴巴里只是默默的念着这些话,她一定后悔死了,是她亲手送女儿上的手术台。
“进去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现在就……”何佳的父亲颤抖着肩膀一个人跪在地上失声痛哭。
“妈妈,这是何佳的心愿,她想做这个手术,这不能怪你。”何佳的姐姐在一旁搀扶着母亲,还不住的去看着父亲。
顾培的脚趾像是在地板上生了根,居然一步也迈不动了,从重症监护病房推出来一台手术推床,那上面躺着一个纤瘦的女人,只是那上面惨白的被单盖着那女人的身体和面容,顾培竟然一眼也看不到,只是从背角里露出一个手指,那手指甲上有淡淡的粉色,那么漂亮的粉色。
“何佳……”顾培眼睁睁的看着那个活泼的何佳,那个对未来还有那么多计划的何佳就这样被医生推走,看着她的父母和姐姐在后面嘶吼痛哭,捶胸顿足,可她却再也没有反应,就这样冰冷冷的变为一具尸体,那个何佳就这样离开了,从他们的世界里彻底的离开了。
“喂,顾培……”
当顾培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她已经躺在自己病床上了,她第一反应是去回眸看看对面的病床,已经空荡荡的,被褥和何佳的东西已经不见了,看来,这一切都不是梦。
“你在手术中心外昏倒了,医生给你送回来的。”媛媛削着苹果“我说你身体这么虚弱,能不能不要总是到处乱跑啊?”
“……”
“喂,顾培,你在听吗?”媛媛用手掌在顾培的眼前挥舞着,她竟然也没有一点反应“听说隔壁床的女孩今天早上去世了,还那么年轻,真是可怜。”
“媛媛,我,我不想做手术了。”顾培抬起头,颤抖着双唇这样说的时候,她的脸色那么惨白,嘴唇上一点血色也没有,她那慌乱不安的眸子像是一只受惊的小鹿。
“说什么呢?”媛媛放下手里的小刀,她忽然就意识到了什么“你不要担心,何佳和你不一样,你不会有事的。”
“是吗?她不是也以为自己不会有事吗?”
第二天,顾培的病房门被一个男人推开了,可那人不是顾培所认识的,他对顾培很尊敬的鞠了一躬,然后朝着何佳的病床那边走去。
“你是何佳的家属吗?她的东西都拿走了。”顾培说。
“我不是她的家属。”那男人看着年纪不大,还有些书生气,从那枕头下,他很熟练的找到了一本日记,那是何佳的东西哎,一定是她家属当时太匆忙没有注意到。
“喂,你是谁?你凭什么拿走何佳的东西?”顾培光着脚走到男人的对面,她挺起那瘦弱的胸膛,这是她为朋友能做的最后一件事了吧?
“因为……”男人微红的眼圈瞬间就被泪光萦绕着“因为这本日记里记录的全是我们的事情。”
“我们???”顾培看了看那个男人,又看了看那本日记,“我是何佳的男朋友。”
顾培忽然想起那天何佳对自己说的话,她确实在大学里有个男朋友,可自从生病后男朋友不是和别的女人跑了吗?
“你……你不是有女朋友了吗?”顾培鼓起勇气义愤填膺的说着。
“如果我说,那些都是我叫别人编出来骗她的,你相信吗?”男人瘫坐在何佳的床位上,“我是个没有用的男人,人都说百无一用是书生,我就是这样。我因为太爱佳了,太害怕失去她了,所以,我选择了逃避,我以为,只要自己逃避了,就不会因为她的离去而难过,我真******是个混蛋。”那个男人扬起手掌扇了自己两个耳光。
顾培没有拦他,也没有安慰他,她只是觉得,这个时候,该让他好好的在这里怀念何佳,好好的和她道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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