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君耀出去了片刻,回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瓶酒。
梓谣原本还有些诧异,就听见他说:“把鞋子脱了,我帮你揉一下,不然你这脚十天半个月都好不了。”
梓谣迟疑了一下:“那个……你把酒放下就好了,我自己来。”
慕君耀目光如暖阳一般:“乖,你手劲儿没那么大,这酒是我特意找他们要的药酒,劲道小了,药力散不开。”
“哦——”
梓谣刚准备脱靴子,就听见敲门声:“慕少爷,热水来了。”
慕君耀扬声道:“送进来吧。”转头对梓谣道:“我让他们送了热水进来,你先泡下脚。”
梓谣有些过意不去:“没事的,不过是扭了一下,不用这样小题大做。”
“这可不是小题大做,咱们还有一场硬仗要打,还没上战场呢,你就挂彩了,还拿什么战胜敌人?”
这话说得梓谣笑了起来:“那你出去,我自己泡就好了。”
“好,你泡好了叫我,我去看看有什么吃的。”慕君耀掀开防风帘子出去了。
梓谣这才将靴子脱了,她没想到只是普通地扭了一下,竟然肿得那么厉害,脚踝卡在了靴筒里,脱的时候钻心的疼。不过总算脱下来了,梓谣自己看了也是倒吸了一口凉气,青紫肿胀得厉害。这个样子若不赶紧敷药散瘀,就如慕君耀所说的,只怕十天半个月都不能好。
她心中便有几分着急起来,用双手将脚搬到木桶里。水温有些高,受伤的地方被烫水一刺激,疼得她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好不容易适应了水温,脚踝也渐渐不那么疼,梓谣只觉得浑身暖洋洋的,昏然欲睡。
慕君耀那些一些羊肉进来:“吃点东西吧!”他补充了一句,“这些是我自己烤的,我怕他们弄的不干净!”
“谢谢!”梓谣接过来,这羊肉并没有什么膻味,看上去肥美可口,又有一股焦香扑鼻而来,勾得她食欲大动。
慕君耀道:“你先吃一点,脚好点了没?”
“好多了。你呢?”
“我刚才一边烤,一边吃过了。你快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谢谢!”
慕君耀一顿,旋即说:“跟我别这么客气,你越是客气我反倒很是内疚,我堂堂七尺男儿竟然要靠着你去帮我救母亲!我……”
梓谣知道他心里不好过,拿起一串烤羊肉吃起来,一边赞叹道:“你手艺不错嘛!比起老于也不赖!”
“真的吗?”慕君耀果然笑起来,“你喜欢就好了。”他探手试了试梓谣泡脚的水温,已经有些凉了,“水凉了,别泡了!”慕君耀转身去拿了擦脚的布来。
“我自己来!”梓谣从他手里接过布,自己将脚擦好。那青紫肿胀的脚踝就落在慕君耀视线里。
“怎么肿成这样?”慕君耀伸手指按了按,那肿胀的地方一按一个很深的窝。他拿了药酒来,声音不知不觉就放柔了:“我来给你推一下药酒,可能会有点疼,忍着点,一会儿就好了。”
虽然听到慕君耀说有点疼,梓谣还是做了心理准备的,结果哪里是有点儿疼?疼得她额头上冷汗直冒!但是药酒在他掌心搓得发热,贴在扭伤的地方,在剧烈的疼痛过后,又有一种说不出的舒适。
慕君耀按了第一下,梓谣就疼得倒吸气,眼泪几欲夺眶而出。慕君耀手抖了一下,出声安慰道:“很疼吗?我如果不用点力,药力散不开。”
梓谣点点头:“还好……你继续……”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这么倒霉,小时候爬树都没事,现在仅仅是从骆驼上跳下来,就将脚给扭了。
慕君耀尽量不去看她,用上用力,目光便很自然地落在她被热水泡得粉红的脚上。梓谣的脚纤白小巧,堪堪一握,脚趾甲都是莹润的粉红色。慕君耀本来注意力还集中在给她揉脚踝上,等到视线落在她一粒一粒娇柔的脚趾上,不知怎么,心里陡然就漏跳了一拍,跟着整颗心就不受控制地乱跳起来。
梓谣看着他手下微顿,以为他是怕自己疼,不敢下手,说道:“其实也没那么疼,你继续吧,不然好不了耽搁了行程。”
“嗯。”慕君耀心里恍惚了一下,忽然脑子里冒出一个念头:要是能一直这样握着她的脚,该有多好?
不过揉完了之后,他还是很快收敛心神,“你好好休息,我去外面找个凳子来。”
梓谣很想说,床这么大,就算两个人睡也挨不着边,但是想了想还是将话噎了回去。
慕君耀没找到凳子,倒是找了根绳子进来。想来这里只是个临时落脚点,连件像样的家具都没有。慕君耀拿着绳子,一端拴在窗台上,一端摔在床脚上,手按在上面试了试,说道:“你快睡吧,我睡这儿,还能顺便守夜!”
梓谣心里有些过意不去:“你白天要耗费精力,晚上睡不好怎么行呢?”
慕君耀苦笑,心中道:“我怕我管不住我自己。”
“快睡吧,我是练过功的人!我睡这儿保准比你睡得还香。”
“嗯。”
这里因为是荣宝生住的屋子,被褥、枕头倒还算干净。梓谣占了一小片地方,还有大半的床空着,她闭上眼睛,过了一会儿,终究还是睡不着,坐起身道:“要不,你在床那边靠一会儿。”
“嗯,好。”慕君耀突然感觉一阵烦乱,脑中一直不断浮现着梓谣小巧玲珑的脚趾,那莹润小巧的趾甲隐隐泛着粉色。他只觉得心浮气躁,完全无法将心头翻涌的气血压制下去。
梓谣看他一动不动,觉得有些莫名其妙。想要再说一声,又觉得不好意思。慕君耀突然说:“你跟我七哥是怎么认识的?”
梓谣心头一跳,本能地脱口道:“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快睡吧……”他烦躁地从绳子上跃下来,掀开帘子出去了。
那防风帘子厚厚的,一被掀开,顿时一股冷风涌了进来。梓谣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为什么会突然出去,只怕他等会儿再进来的时候尴尬,只好闭上眼睛,强迫着自己睡觉。
西北的风惯来很大,入夜温度骤降,外面呼呼的风声扑打这窗棂。过了很久,梓谣都没有听到门帘有一点儿动静,而她就在这样凄惶的声音中渐渐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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