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按着太阳穴，乔婉妍有些头疼，她近几年冷眼瞧着，他是真的很爱顾曼娆。

　　他对那个女人的爱早就刻进了骨子里，谁也不能撼动分毫。

　　可她已经快三十岁了，一个女人最好的年龄就这样在漫长的等待和日复一日地揣测中蹉跎。如果让她就这样放弃，她实在不甘心。

　　其琛，她已经死了，为什么你就是不肯放下呢。

　　都说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她自己做不到的事情，却盼着旁人能做到。乔婉妍也觉得自己很可笑，她从前每每看见杜景璃，都觉得她不如自己爱沈其琛。

　　可此时此刻，她竟有些羡慕那个女人的无知无畏，毕竟那样浅薄的爱，才不容易受伤。

　　一阵敲门声打断了乔婉妍的思路，“小姐，今晚有一个时装发布会邀您出席，沈先生也会参加的。”

　　前几日收到请柬的时候，得知要和沈其琛同时出席发布会，开心的要命，一早让人备好了衣服鞋子。可是今日发生这样的事，让她差点忘了这个重要的约会。

　　“进来吧。”拢了拢头发，乔婉妍收敛了疲态，让自己尽量显得平静。

　　佣人走进来，为她梳好了头发，将她之前选好的裙子拿了过来。月白色的礼裙温婉端庄，这颜色安全却也不抢眼。乔婉妍在端详着镜中的女人，脑海里勾勒得却是另外一张脸。

　　如果是顾曼娆，会选什么样的衣服呢。

　　一定不会是这种寡淡如水的冷白，清凉如月光，高处不胜寒。那个女人就算穿素色，也必是选甜白色，白如凝脂，素犹积雪，透着一股俏皮可爱，引人亲近。

　　摆了摆手，示意佣人还一条裙子，打开衣帽间的门，乔婉妍扫了一眼，一抹胭脂色跃入眼底。“将那条裙子拿来我看看。”

　　俏丽的粉色，是属于少女的颜色，着实不太适合她。

　　可是想着顾曼娆若是穿着这样的衣服，一定是极衬她的肤色的。“就这件吧。”

　　换好衣服，乔婉妍款款地走出了家门。

　　发布会的现场，沈其琛坐在贵宾区，身后一群迷妹，对着男人挺阔的背影想入非非。乔婉妍哼了一声，正要走到他身边坐下，却被人抢先一步。

　　红色的抹胸礼服，衬得她胸前沟壑分明，裙摆未及膝盖，两条修长的腿裸露在外，杜景璃依然是惹火的打扮。沈其琛对她坐在自己旁边并未有什么异议，乔婉妍咬咬牙，只得坐到了另外一边。

　　女人涂着正红色的口红，明***人，她瞧着婉妍笑了笑，仿佛高高在上的胜利者，在炫耀自己的战果。乔婉妍有些后悔，后悔自己穿了这样一条裙子。

　　若是穿着那条白色的礼服，和杜景璃的红色一比，两个人尚能平分秋色，一个如白月光，一个似红玫瑰，难分伯仲。

　　可是这粉色之于红色，终究是次色，两个人一左一右坐着，她一下子就被人比下去了。

　　连续两次，在这种场合，她都输给了杜景璃。可是让乔婉妍更想不到的，是沈其琛忽然脱了西装外套搭在了那个女人的身上。

　　杜景璃明显受宠若惊，娇媚地夸赞沈其琛体贴，将他的外套批在肩膀上，刚好遮住从肩膀到大腿的地方，恍若那天在酒店大堂被人拍到的神秘女郎。

　　一时间，聚光灯都集中在了两个人身上，杜景璃笑得甜蜜至极。而婉妍的十指都嵌进手心里，要生生捏着这皮肉，才能让自己冷静下来，不至于冲过去将那女人千刀万剐。

　　是她？那晚上的女人居然是她？沈其琛那样的举动，像是在对媒体解释那日的事情。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不过是个障眼法，用杜景璃替代顾曼娆，堵住这悠悠众口。

　　无论这些女人穿什么，哪怕是光着身子，他都不在意。

　　他心底的白月光和红玫瑰是同一个人，而这个人，也早就属于他了。

　　发布会结束的时候，记者对两个人围追堵截，沈其琛护着杜景璃上了车，女人的表情似是而非，她虽不知道沈其琛今日为何对自己如此上心。可她却巴不得能让所有人都误以为那晚的女人是她。

　　知道自己的家境不如乔婉妍，不能像她那样不争不抢也能锦衣玉食。他们杜家白手起家，常被人笑是暴发户。可是暴发户又怎么样，没有矜贵的气质，倒也没有世家的束缚。她想怎样就怎样，脸面不是第一位，重要的是肯去争取。

　　乔婉妍每日装得温良恭俭让，为的就是让沈其琛娶她做贤内助。可杜景璃偏偏不觉得男人喜欢这样的，所以她反其道而行，不但要证明自己的姿色，也要证明自己的判断。

　　这么多年来，多少男人甘愿做她的裙下臣，沈其琛也是男人，又有什么例外。

　　什么以色事他人，能得及时好。都是丑女人自我宽慰的鬼话。

　　喜欢一个女人的容貌和身材，总好过贪图她的家境和钱财。容颜是会老去，金钱也是云烟，男才女貌才是正理。她嫁人是为了养尊处优当漂亮太太的，让她去辅佐丈夫，那跟养吃软饭的小白脸有什么区别？

　　车子绝尘而去，只留乔婉妍被晾在一边，失落又尴尬。

　　她曾仔细看过那照片，笃定地认为那不会是杜景璃。可能照片失真，或是她判断有误吧，她都快打算把自己变成另一个顾曼娆了，却最终败给了这样的女人。

　　乔婉妍反省着，忽而有了答案。是了，他从一开始就不喜欢她这种索然无味的女人，什么温柔贤惠，性子平和，早就不是这个时代女性的优势了。

　　现在的男人喜欢妩媚大胆的，喜欢浓烈热情的，比如顾曼娆，比如杜景璃，都是高傲又有个性，和她完全是两种人。

　　原来自己不是败在了外表。而是败在了性格。

　　乔婉妍失魂落魄地回到家里，将那一个衣帽间的衣服全都剪碎了，她一边哭一边扯着那些名贵的布料，将首饰盒子里的珍珠扔了一地，她也是养尊处优长大的，只是母亲自幼教导她要像个大家闺秀，收敛心性。

　　如今，她却再也不想压抑着自己了。他不是喜欢那样的女人么，那她就变成那样的女人。

　　只要能成为下一任沈太太，做什么她都心甘情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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