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沈绮珍问曼娆能不能同她出去逛逛，顾曼娆欣然同意。沈其琛见她心情恢复得不错，又有二姐陪着，便放心地回了公司，只叫徐生将两人送去商店。

　　整整一上午，她们都在男装区徘徊，沈绮珍似是在为谁精心挑选着礼物，但看样式又不像是给沈其琛买的。曼娆有些好奇，便开口问道，“姐姐是要买给姐夫么？”

　　似是听到了什么好玩的笑话，沈绮珍笑个不停，“其琛没同你说过么？我没有嫁人。”

　　“没有嫁人？”顾曼娆有些不敢相信，面前的女人虽然已人到中年，却风韵犹存。保养得宜的皮肤让她显得要比真实年龄小许多，身材管理得也很好，完全没有普通这个年纪女人的臃肿感。想想沈其琛的样貌，再看看沈绮珍，想必她年轻时一定很漂亮。这样的美人儿，出身又好，怎么会没嫁人？

　　“瞧瞧，想俗了不是？不是嫁不出去那种没嫁人，是我根本不想结婚。”看着顾曼娆疑惑的脸，沈绮珍就知道她在想些什么，笑笑道，“也不止你一个人这么想，很多人都觉得女人不结婚就是嫁不出去，嫁不出去就是悲剧，简直谬论。”

　　见她笑得不好意思，沈绮珍继续说到，“好了，逛了一上午也累了，不如我们去旁边的咖啡厅坐坐，连给你讲讲我的事情。”

　　*

　　乔安娜同周毓秀在商场里逛了许久，本来说好是为她挑选订婚首饰的，可周毓秀却一直在给自己买东西。她心下不痛快又不好明说，发了信息给小姐妹抱怨，却收到对方这样一条回复，“豪门媳妇哪这么好当，是不是要羡慕顾曼娆没嫁进林家，不用受这种恶婆婆的气。”

　　不知是嘲讽还是宽慰，安娜生气的删除了对话，心里安慰自己她们都是在嫉妒。旁人嫉妒她飞上枝头变凤凰，羡慕她能嫁给林瑾城这样优秀的男人，所以才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以后断不能在这群人面前流露半点委屈，免得得不到理解，还白白被人笑话了。

　　这样想着，甜甜地走到周毓秀身边，跟这位准婆婆拍了张合照。她要将照片发在朋友圈，把她们婆媳和睦的样子好好秀一秀，堵上那帮小贱蹄子的嘴。

　　林瑾城在朋友圈看见乔安娜发的那张合照，脸上闪过一丝不屑的笑容。照片里的女子浓妆艳抹，艳红的嘴唇和那双不安分的眸子，都透露出她内心无尽的贪欲，周遭琳琅满目的货架和商品就是最好的证明。免不了联想到顾曼娆，不是没有富家女的任性，花钱也是大手大脚，但到底心思澄净，若让她跟周毓秀装出一副母慈子孝的样子，恐怕比杀了她都难。

　　而且，她极少化浓妆，也不太喜欢这种唇色。喜欢这种颜色唇膏的女人......林瑾城的记忆有些恍惚，他摇摇头不知自己为什么从曼娆又想到了别的人。许是最近饮酒太多的缘故吧，他总是不能完全清醒，可是这样也很好，至少在这种状态下，即使想起她，心里也不会太难过。

　　“这是今年的财务报表，顾氏的事，对我们打击很大。他们是宣告破产了事了，可留给我们的却有一大堆麻烦。这是几个需要危机公关解决一下的公司名单，你安排下，如果没办法解决，就告诉我，我好准备跟他们对簿公堂。”方旖诺不疾不徐的声音将林瑾城的思绪拉了回来，虽然并没有完全听清她在说什么，他还是“嗯”了一声算作答应。

　　对他的态度十分不满，方旖诺的声音提高了一点，“林瑾城，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急什么，反正有乔家。”男人脸上的笑容不羁又轻蔑，只是眸子里的苦涩虽一闪而过，却还是被方旖诺看了个正着。

　　“你一个大男人，总不能靠女人过一辈子，再说林氏是你爸爸那么多年的心血，你就这样拱手让人？”天底下哪有免费的午餐，乔家肯帮他们，联姻只是个幌子，吞并才是真正的意图。乔安娜说到底不过是一颗棋子，周毓秀看不透这一点，难道林瑾城也看不出么？

　　知道他心里难受，但还是忍不住想要提醒他。周毓秀以为没了顾家，他们照样能背靠大树好乘凉，简直愚不可及。林瑾城看她一脸忧虑的样子，勾勾唇角，他知道又如何呢，他的母亲执意如此，既然忤逆非孝，那就顺从，赌上整个林氏一起沉沦的代价，等着她悔悟的那一天，该有多痛快。“人不付出点代价，是永远不会知道自己错的有多离谱的。”

　　“这样的代价也太大了吧，值得么？”方旖诺瞠大了一双眼瞳看着他，“你难道就不知道反抗么？让你娶谁就娶谁？”

　　还有什么，能比失去曼娆更惨痛呢，所以就算拉着公司陪葬，他也无所谓。看着她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林瑾城忍不住笑了笑，“你好像比我还着急，怎么，舍不得公司，还是舍不得我？”

　　不知是不是打击太大让人转了性，林瑾城之前从不同她开这种玩笑，现在竟也学得愈发没正经了。方旖诺被他逗得一时语塞，狠狠瞪了他一眼，转身收拾起桌上的文件来。林瑾城看她从脸颊一直红到了耳根，不禁笑意更深，印象里，方大律师伶牙俐齿，任何时候都不会被人问住。

　　女人干练的西装服帖地包裹住她纤瘦的身体，整个人透着一股清冷自持的气息，白皙的面庞上，红唇娇艳，眉眼纤长.....记忆里那个模糊的人影同面前的方旖诺重合。

　　像是忽然找到了丢失已久的记忆，林瑾城终于想起来，喜欢这种颜色唇膏的女人，是方旖诺。不似乔安娜那般俗气虚荣，又比顾曼娆性子冷淡许多，唯一相似的，是两人身上都有一种傲气。曼娆是富贵人家惯养出的骄傲，而方旖诺，是浸在骨子里挥之不去的桀骜。

　　蓦地心弦一动，林瑾城收敛了脸上的笑容，复又恢复了冷淡的神色，“把名单上的公司安排下，我一个一个处理，从今天晚上开始。”他已经没了自己，这样的负隅抵抗，又是为了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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