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昊鲜少为任何人反复做一件事,不过,苏眉显然在这鲜少的范围内。
所以,午饭过后,秦昊又来了。
按了门铃,等在门口,门却迟迟未开。
举手,再按了一次,门扉依旧紧闭,他正要转身离开,门里传来了拖鞋踢踏的声音,一紧走到电梯口的脚步,折返了回来。
门开了,伴随着一股浓郁的咖喱香气。
门内,缭绕的咖喱香气中那张脸,对秦昊来说,就像是梦境。
门外,那个一身卡其色休闲装的男人,对安好来说,何尝不像是在做梦。
只是,两个梦。
一个是惊喜的,一个却是震惊的。
许久,两人就只是这么站着,彼此看着对方的。
秦昊终于明白,为什么苏眉在知道他没有送到本人手里后,非要他再来一次。
而安好也终于明白,电梯门缝里那熟悉的侧脸,不是她的错觉和幻想。
等到明白过来,她下意识的要关门,他的手,却快她一步握住了门框。
重重一计,门棱落在了他的手背上,可以清楚的看到,他手背上,泛起了一条紫红。
安好再不敢用力,松了手,他顺势进来,猛一把抱住她的肩头,将她死死的压在了门板上,声音,嘶哑。
“为什么要逃?”
“……”
安好挣扎,没做声。
他的力道却大的根本由不得她抗拒,他的脸色,带着厚重的阴霾,那样死死的看着她,等着她的回答。
“你放开我。”
安好奋力想要摆脱他的钳制,却根本无济于事。
“你放开我。”
她怒吼。
他的怒意,在她的怒吼声中,开始恣意蔓延。
她每一分的反抗,都能够轻易点燃他的怒意。
“为什么一声不吭的就离开了。”
“我去哪里需要和你说吗?”
安好倔强的抬起头,眼底也泛着怒意。
“婗安好,看来你忘记了我的话,也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秦昊你以为你是谁?对我来说你就是个过去式,你放开我。”
“婗安好,不要挑战我的底线和耐心,不要逼我发疯,一次又一次,婗安好,到底还要几次,到底你还要报复我多少次才满意,你不如杀了我。”
她在失控,而他的理智,也在丧失。
事实上安好再度失踪的那天起,他就已经濒临了疯狂的边缘。
再看到她的这一刻,那最后剩下的零星理智,宣告坍塌。
安好从来没有看到过这样的他。
歇斯底里的吼叫,涨红着面孔,他的冷酷,他的冷静,他的沉稳,在这一刻,无处可寻。
相反的,他愤怒,暴躁,激动,甚至让安好产生一种他爱她爱到发疯的错觉。
她怔住了。
心里,汹涌起一种复杂的情绪。
她不知道如何回应这种情绪,是痛苦的,是震惊的,是煎熬的,是纠结的,还透着,浓浓的遗憾,深深的无奈。
如果这真是爱,是不是,来的太晚了了。
她平静了下来,看着秦昊:“你要怎么才肯放过我,放过你自己?”
那双大掌,死死将她纳入怀中,灼热的气息,喷吐进她的耳轮:“死都不会,你想都别想。”
苦涩,在蔓延。
他的吻,落在她的脖颈上,她没有动,那个吻,一路攀沿到她唇角,他深邃的眸子里,带着浓郁的痛楚,声音哽咽,近乎苛求:“不要再不辞而别了,给我一个机会吧,安好。”
安好身子一颤,眼眶瞬间红了。
他的吻,伴随着温热的液体落在她的唇角。
他在落泪。
安好耳畔,响起了杨琪琪的话。
我从来没看到秦总为谁掉过眼泪,除了你,你出车祸的那十天,他天天守在你房间门口,不停的落泪。
杨琪琪说的对,如果没有那张离婚协议书,或许,现在的他和她,便不是这般模样了。
明明,她还爱他。
而她,也深爱她。
有一种感情,叫做我爱你,你爱我,可我们却再也无法在一起了,这种感情,在安好的世界里,是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
他给的拥吻,苦涩到她心里。
美国,洛杉矶。
下班时间,从文件堆里抬起头来,揉了揉的脖子,办公桌上放着他和BOSS的合照,一个多月前,这个位置摆放的照片,还是他和安好的,但是现在,他和安好的关系,却成了这座大厦的禁忌。
方海珠进来下班道别,他点了点头,却在方海珠关门出去的时候,道:“今天晚上的应酬取消吧,我有事。”
“知道了,陆总。”
方海珠应道。
“恩,你下班吧。”
“陆总再见。”
“再见。”
方海珠出去,带上了门,陆觉放下了手里的钢笔,站起身,走到窗口。
暮色沉沉,位于繁华地带的AT大厦周围,都是精品写字楼,这是整个洛杉矶低价最昂贵的地方,这是他家的公司,以后,会成为他的公司。
因为和安好“断”了关系,BOSS已经开始逐步移交手里的权利给他。
摔了一跤,BOSS身体大不如前,陆明开始越发殷勤的看望父亲,陆觉知道陆明的心思,所以,他半分都不能懈怠,所以他只能对BOSS更加的言听计从,所以明天晚上那场名为老友聚餐,实则却是给他安排的想亲眼,他不得不参加。
所以,对安好,只能更加的委屈她。
他有太多的无可奈何,他有太多身不由己,他唯一能做的,似乎只有更加爱她,疼惜她。
双手放到裤兜里,手机在震动,他掏出看了一下号码没接,放回了裤兜里。
办公室的门,开了。
陆觉转过身,就看到那个被他拒绝的电话的主人,一个他讨厌的人,虽然,这个人是他的大哥。
“陆觉,你可真是用功啊,爸帮你安排了相亲晚宴你却还在公司里,你装给谁看?给爸?呵,你别忘记了,爸虽然不喜欢我,但是爸最疼的儿子,是老二,我过来是来告诉你,恭喜你努力了这么久,但是爸的遗嘱我已经看过了的,这个公司,你就算呕心沥血宵衣旰食的做,也不如躺在病床上生不生死不死的老二得的多。”
陆觉眉目之间,凝了黑气。
陆明的话,不可尽信他知道,但是却也不可不信,不可否认,陆洋确实是BOSS最疼爱的儿子,如果不是出了车祸变成了植物人,这家公司,陆明没有分,他陆觉更不可能分到一块地毯一把椅子一张纸。
BOSS生平有四个女人,陆明的母亲是家里给定的婚,BOSS对这个揭发妻子并没有太多感情,在陆明尚还在襁褓之中的时候就和原配离婚了。
然后,有了陆洋的妈妈。
那时候,AT还不过是个刚刚起步的小公司,陆洋的母亲陪着BOSS苦心经营,劳心劳力,废寝忘食,终于AT上了轨道,不过陆洋的妈妈却得了胃癌,好日子没享受几天就过世了。
BOSS对陆洋的母亲,是深爱,是愧疚,是亏钱,所以对陆洋,近乎宠溺,陆洋出生后没多久,BOSS就已经让律师写好了财产分割,表明他所有的财产,都归陆洋所有。
那时候,根本还没有陆觉和陆觉的母亲,更没有朱迪和陆美,但已经有陆明。
BOSS的抉择,无疑是建了一座金碧辉煌的孤岛,这座繁华的岛上所有的一切,和前人无关,后后人更无关。
这之后,有了陆觉母子,又有了朱迪母女,BOSS的孤岛计划,也没有改变过,只是在遗嘱上加了一句以后让陆洋以零花钱的形式每个月给他其他三房发点钱,至于这钱的数额,比起偌大的AT公司来说,简直连尘埃都不及。
BOSS很偏心陆洋,这个整个家族都知道。
如果不是陆洋出了车祸,AT不会有陆觉半点份。
可是即便陆洋成了这个样子,BOSS还给把半间公司留给了他,陆觉不知道自己到底哪一点不如那个活死人。
看着陆觉脸上的黑气,陆明是得意的。
伸手把手里一叠东西丢到了陆觉桌上:“知道你可能不信我,这是影印本,我可是费了大价钱才弄到,你仔细看看吧,所以我劝你,何苦这么拼命,老二现在不过就是个植物人,爸就想把公司给他一半,如果老二哪天能站起来了,你就哭吧老三,别怪做大哥的没提前告诉你。”
“说完了吗?”
陆觉冷着脸。
陆明嘴角勾起了一个戏谑的笑:“最后一句,不要那么傻,为他人作嫁衣裳,和安妮分手也是爸逼你的吧,一个男人,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呵,陆觉,你不觉得自己是一个笑话吗?”
“滚。”
陆明的话,字字扎在了陆觉心口最深处。
陆明无所谓的邪笑一声,转身出了办公室。
留下那跌厚厚的资料,静静的躺在陆觉的办公桌上。
分明是牛皮纸袋装的,对陆觉来说,却是一团火,一团能将人的冷静都焚毁的火。
“陆觉,你怎么了?”
安好正在沙发上发呆。
秦昊来了,又走了,顺便把她的门反锁上,拿走了钥匙。
他说,他去酒店拿东西,不许她再逃跑。
她坐在夕阳渐渐西沉的房间里,一切都还像是梦一样,唯秦昊留在唇眫的吻,那么真实。
陆觉的电话,无疑是让安好惊慌失措的,就像是个做错了事情的孩子。
接起电话后,电话那长时间的沉默,更让她心虚。
开口问了他怎么了,他压抑着声音,十分痛苦道:“我看到遗嘱了。”
“什么?BOSS的?”
“陆明拿来的复印本,安好,为什么无论我怎么努力,他都要这么对待我?我哪里不够好?”
“陆觉,或许陆明是故意挑拨离间的。”
“我查过文件编号,是真的。安好,我好想你,真的好想你。”
安好咬了唇。
她该告诉陆觉关于秦昊的事情吗?
她不想瞒着他。
可是如今这种心境下的陆觉,她又如何开得了这个口。
“陆觉,你不要多想,回去好好睡一觉,遗嘱是可以改的,或许BOSS年纪再大一些,就会发现能够依靠的还是只有你。”
安好以为,BOSS是把其中部分遗产分给了陆明。
陆觉却道:“我再怎么努力,也比不上个植物人。”
陆洋。
“陆觉!”安好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了。
电话那,陆觉的声音听来无比的疲惫:“好像到你身边去,安好,我爱你。”
“咔擦咔擦。”
有开门的声音,安好有些慌。
门开了,秦昊提着箱子进来,安好下意识的捂住了话筒。
秦昊嘴角一勾,笑意几分邪魅,不过倒是没做声,拖着箱子看了看安好的房子,然后,大咧咧的直接进了安好的房间。
安好心乱如麻。
如果让陆觉知道秦昊又缠上她了,一定会飞过来,那样BOSS就会起疑,然后,或许一切就会前功尽弃。
脑子里,想起那次陆觉看到秦昊亲吻她之后疯狂的一幕,安好不敢想象如果让陆觉知道秦昊堂而皇之的住进了她的家会疯狂成什么样子。
或许,还有更好的解决办法的,暂时,她还是不说的好。
“陆觉,BOSS只是一时有些固执而已,如果你好好的按着他的喜欢做事,他会明白你的。”
“可是……”
陆觉压抑着开口,说到一半却又停了。
“算了,安好,我没事了,我到家了,再见。”
“再见。”
“爱你。”
“恩。”
挂了电话。
安好大松了一口气,第一件事就是跑到门口拿了钥匙,然后转身进了房间。
一推开门,她的脸瞬间爆红。
裸男。
脱的连条内裤都不剩的裸男。
那精壮的腰肢,结实的肌肉,小麦色的肌肤,倒三角的身材,刺激了安好的眼球。
几乎是闪电般的,立马把门关上,她不知道他在换衣服。
靠着门背,她满面通红,连耳根子都像是淬了滚烫的辣椒油一样火辣辣的红。
“咔擦”一声,门开了,靠着门背的安好,触不及防的往后踉跄了两步,然后,落入了一个结实的胸膛。
她的弹跳着跳离,转过身,他依旧一丝不挂。
近距离的对视,安好的脸,彻底红成了樱桃。
背过身去,她怒道:“你干嘛?”
背后的他,嘴角却勾着一个无所谓的笑:“你说呢?”
“你混蛋。”
“我可什么都没做,是你自己不打声招呼就开门进来的,也是你自己跌进我怀中的。”
他重复事实,安好面红耳赤。
“你干嘛不穿衣服?”
“我要洗澡,我以为你的房间里有卫生间,脱光了才发现那扇门后,是个衣柜而已。”
“秦昊,我没允许你住我家。”
“安好,别忘记了我们的婚姻还存续着,你的就是我的。”
安好不知道,这离别的三年秦昊是不是报了什么厚脸皮培训班,以前他顶多就是霸道,但是现在,真已经霸道到了可耻的地步。
“好,你住,我走。”
安好说着提起沙发上的包就往门口去。
秦昊几步上前,精壮的身体挡在了安好面前,安好不敢直视,他的手,顺势落在了她的腰上,一点点往下,然后……
“秦昊,把钥匙还给我。”
“既然要走,那就把钥匙给我留下。”
他简直,无耻。
他一进来又把门锁死了,没有钥匙,她怎么出去。
他的手,高居在办公,安好170的身高,在他面前,却也显得如此娇小,那根本不是她够得着的高度。
“秦昊。”
“从今天起,你哪里都不许去。”
他的手,缓缓放下,目光深沉的落进安好的眼睛里。
那串钥匙,顺着他缓缓落下的手,下降到了一个对安好有力的位置。
安好眼疾手快,一手攀住他的肩头用力,另一手迅捷的去抢钥匙,只是没想到,他的反应如此敏捷,她的指尖才稍稍触碰到了钥匙,他的手,已经从她头顶画了一个弧,然后,用力一掷。
那是一条叮叮当当金属互相碰撞,声音清脆的抛物线,只是,这条抛物线没有预期落地的声音,钥匙飞了出去,从窗口。
而安好,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串钥匙飞出窗户。
转过头,她看着秦昊的眼神,似要把秦昊吃了。
“秦昊,你到底要做什么?你够了。”
她不觉,自己的手,依旧还搭在秦昊的肩上,他几乎是轻轻一拉,她就顺势跌入了他的怀中,他的吻,温柔的落在她的额头上。
“这样,就再没有人能打扰我们了。”
“你疯了秦昊。”
他笑的越发灿烂,猛然一把将她打横抱起,往浴室去:“帮我搓背。”
“放开我,放开我。”
安好挣扎,后果就是。
“砰!”
狭窄的浴室门,容纳两个人同时进去已是不容易,偏偏其中一个还那么不安分,于是,她被撞了,或者说,她撞了无辜的浴室门,闷响一声,她痛的倒抽冷气,他却笑的格外得意。
“安分点,我只是让你给我搓个背而已。”
他用脚拉上了浴室门,然后,又用脚打开了蓬蓬头的,哗啦啦一阵凉水,冷的安好尖叫。
“左边那个,你会不会看啊,左边那个才是热水。秦昊,你快放我下来。”边说着,边使劲够着手关掉冷水龙头,她不知道,她伸手去够水龙头的时候,宽松的T恤滑落到了肩膀,露出一截雪白的香肩,那一抹春色,对秦昊来说,忍耐的很“痛”苦。
挪开了目光,才能让这份痛苦减轻一些。
于是很滑,他光着脚,她挣扎着,如果以这个姿势摔倒,恐怕她的头,又得遭罪。
所以,他终于“听话”了,放了她下来,几乎是一下来,安好就往浴室门口冲。
秦昊解放她本是怕摔到她,只是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
拖鞋和浴室瓷砖摩擦发出了一声尖锐的“叽”,然后,就看到她伸手慌忙去扶边上的墙壁,只是,失败了。
安好没想到会弄的这样狼狈,她都已经准备好在秦昊面前摔个大马哈,这个房子什么都好,就是卫生间的瓷砖不防滑,方海珠来的时候还摔过一次,平常,她用卫生间都是小心翼翼,没想到第一次摔倒,却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预期的疼痛没有传来,她本以为,这样一跤能把尾椎骨给摔裂。
手,撑在了两条结实的大腿上,显然,有人给她做了人肉垫子。
哗啦啦的水声中,隐约听到他倒抽冷气的声音。
安好忙起身,然后,就看到了一个捂着隐私部位,面部扭曲的秦昊。
她,撞到那了?
看他的表情,不像是装的,而且以她对秦昊的了解,他也不是那种会撞疼来博取女人同情的类型。想想,倒下时候后背好像重重的顶在了什么地方,难道,是那里。
她,无措了。
“你,你怎么样?”
总算,这个时候她没有选择抛下他不管。
秦昊面色惨白,挣扎着站了起来,扶着墙壁,对安好挥手:“出去。”
“你要不要紧。”
“出去。”
他的脸色始终惨白,压着声音赶她。
安好越发无措,肯定很疼,就算是手臂被啤酒瓶破血流满地的那天,也不见他痛苦到扭曲的惨白表情。
安好以前只是看电视看到过男人被踹了裤裆疼的哭爹爹叫奶奶的,单纯的她还以为是为了拍摄效果,但当她看到秦昊因为疼痛惨白扭曲的表情是,她终于明白,男人那里真的很玻璃。
“我,我帮你叫医生吧。”
虽然如果不是他胡闹她就不会摔倒,她摔倒也没想着让他来接,可是看到他这个样子,想到那可是男人的命根子,她就非常过意不去,总想做些什么。
秦昊空出一只手来,一把拉开她身后的门,把她往外面推:“出去。”
安好是被推出来的,一出来他就关上了门,锁上了。
安好站在浴室门口,手足无措。
很严重吗?
会不会,断了。
好像,曾经有一次,她也不小心伤到过他那里。
不过那次他也没这样的表情,就是闭着眼在床上蜷了好一会儿而已。
想到那一次,她算是十分丢脸,第一次和秦昊采取女上南下的姿势,结果她非常不纯熟的姿势,一屁股做下去,没坐到点上……
那一次,秦昊倒抽了一口冷气蜷了半天,之后她害怕会不会坏了,她感觉坐了很重一下。
不过一个小时候,秦昊就身体力行的告诉她,那玩意没那么容易坏。
但是现在,他痛苦到扭曲的表情,安好害怕,这回是不是真的坏了。
她想了想,还是打电话给医院的好,拿起手机,拨通了号码,还没接通呢,浴室里传来了砰一声巨响,吓的她电话都掉了,急忙奔向洗手间。
可是,门锁的死死的。
她只能不停的拍门。
“秦昊,秦昊?”
“shit!”
门里,传来他的咒骂。
安好一怔,有些黯然神伤,他骂她。
他从来没有骂过她,这是第一次。
“shit,shit,shit。”
一声不够,又连着三声。
安然神色越发黯淡,默默的走开,电话似乎接通过,不过可能是长时间无人应答,又断了。
卫生间里,哗啦啦的只剩下水声。
半个多小时后,水关了,他只裹了一条毛巾出来,而且,是她擦脚的毛巾。
安好嘴角抽搐,想提醒他,可是想到他的洁癖,怕他发疯,终于还是忍住,关键是,因为他刚才的咒骂,她心里还是十分的不痛快。
秦昊的脸色恢复了些,走到沙发上,目光十分嫌弃的看着安好的浴室,又咒骂了一句:“shit。”
安好一言不发,脸色难看了。
就算是压到了他那,也不是她求着他救他的,而且如果不是他胡来,至于发生之后的惨剧吗?
他什么时候这么没品了,一声声还没完没了了。
“秦……”
要表示不满,却被他抢了说话的先机。
“该死的卫生间,嘶,有没有创可贴。”
“啊?”
“创可贴。”
他重复,安好看了看他的身上,这才发现他手肘上有一道血口,膝盖侧面也擦破了皮。
猛然想到了中途卫生间里传出的一声砰然巨响。
安好似乎明白了什么。
他,堂堂秦总,又摔倒了,还把自己摔的擦破了皮,割破了手。
在同一个卫生间栽倒两次,所以,他那一声声的shit,是在骂卫生间吗?
好吧,安好知道这样的氛围下不适合笑,可是真的有点忍不住。
想到秦昊丢脸的样子,她心情忽然开阔起来,起身:“你先把衣服穿上,以后不要光脚进卫生间。”
他抬头,嘴角忽然勾起一抹邪魅的笑意:“你说以后?”
“……”
他倒是真的能抓语病。
安好没搭理他,自顾着起身去翻医药箱,只是医药箱里空空如也。
对这些生活细节她本来就不上心,这会儿仔细想想,似乎那天去超市买了个医药箱,但是之后并没有到药店买任何药来填充着医药箱,不过,家里倒是有点珍珠粉。
起身,回了房间,正在翻箱倒柜的找,他进来了,就站在她身后,抽走了身上的擦脚布。
“你有暴露癖吗?”
安好别过头,不看他。
他邪笑一声:“你又不是没看过。”
“无耻,让开。”
推开他,手不禁意触碰到了不该触碰的地方,安好脸色骤红。
秦昊的脸色也是一片通红,不过是因为痛的。
刚才在浴室,把安好赶出去后,他瞬间蜷缩在了地上,痛的瓷牙咧嘴。
这个女人,这是第二次了,上一次后来好好收拾了她一顿,这一次,显然的力不从心了。
珍珠粉没在房间里,忽然想到那次方海珠拿到过厨房,她又去厨房找,终于在一个角落看到了还剩下半瓶的珍珠粉。
秦昊再从房间出来的时候,倒是衣冠楚楚的。
淡蓝色的套头针织衫,心形领露出他胸口一片麦色肌肤。
下面,是一条纯白牛仔裤。
他已经三十岁了,可是岁月经过他的身边,留下的不是皱纹,衰老,而是越渐沉稳的气质以及举手投足之间更显魅力的高贵。
他的衣服,基本都是纯手工定制,如果安好没记错的话,他的纯手工定制衣服上,一定会有他的名字里的一个字,他喜欢把所有属于他的东西,烙上他的痕迹。
安好看着他的牛仔裤,眉心一紧。
“你这样怎么上药?”
他嘴角一勾,靠上前来:“难道要我再脱光。”
“你可不可以说人话?”
安好觉得,和他沟通都有困难。
“拿来吧,我自己弄。”
不过,他好像还听得懂人话,有了改正的苗头。
安好把珍珠粉给他:“家里只有这个,可以止血的。”
“创可贴呢?”
“我家没有创可贴。”
他没接珍珠粉,眼底里几分嫌弃:“你知道,我有洁癖,难道要我睡觉的时候看着沾满我血的珍珠粉撒一床,算了。”
安好低头看,他应该擦伤的不轻,白色牛仔裤都渗了血。
“这样你就没洁癖了,看着白色的牛仔裤染上一滩血。”
“反正我不用。”
他拒绝的干脆,安好其实也猜到会这样,他讨厌粉末状到处散落的东西,所以以前的安好,是从来不化妆的,也没有粉底,定妆粉,珠光粉任何一样和粉质有关的东西。
当然,现在她会买,偶尔有些场合,带妆出席那是对别人基本的尊重。
看着他对珍珠粉的抗拒,安好先认了输:“你等着,我让人来给我们开门,我去买。”
他的神色,忽然一紧,伸手,猛然把她捞入怀中:“哪也不许去。”
“秦昊,你别发神经了,你想饿死在这个房子里吗?”
他笑的很无所谓:“抱团死有何不可,别忘记了,现在你还是我老婆,我和你死在一起天经地义。”
“我不要。”
安好挣脱他,冷着脸:“秦昊,你适可而止。”
“我一直在适可而止,不然你觉得你还能站在这吗?”
他嘴角一勾,看向安好的冰箱:“我不挑食,有什么我吃什么,吃完了自然会有新的送来,但是你,哪里也别想去。”
“我要上班。”
“那就辞了。”
“我有朋友聚会。”
“正好告诉你朋友,你老公来了,你要陪你老公。”
“我有爱的人了。”
“说谎会长鼻子。”
“秦昊,我爱陆觉。”
“那又怎样?你想让我明白什么?或者说你想让我生气?如果你真的爱他或许我会生气,但是安好,问问你的心吧,问问你的心在重新看到我的那刻,有没有心动。”
他靠在餐桌椅子上,夕阳下的背影笼罩了一层朦胧的光圈,安好看不清他的表情,他的话,他是声音却透进了她的心底深处。
以为,再也不会相见了。
以为,永别了。
以后,可以在不想念。
可是,当他再出现在眼前的那刻,乱的心的那个人是谁?
他的手捞了过来,她下意识的往后躲,他没再继续,只是道:“我说过,你要离开我唯一的办法,就是把我撞飞,我把该还给你的都还了,我就走,或者你可以狠心点,把我撞死。”
安好一颤。
抬头看他。
他好整以暇的伸了个懒腰:“我饿了。”
说完,径自回了沙发,转过身对安好道:“还有,以后除了我,任何一个男人不许出现在这个家。”
秦昊指的是上午送瓷器时候,遇见薄云的事情。
“再有,不要再吃咖喱了,还是特辣咖喱,吃一次,我就惩罚你一次。”
他专制霸道的说着他对她的规定。
他还把自己放在丈夫的身份,而安好,却急着摆脱妻子的身份。
是因为恨他,其实杨琪琪的对她说了那些话后,再多的恨,都变成了遗憾。
她想要逃离,只是害怕背叛,她曾经以为秦昊背叛了她,那种痛彻心扉生不如死,她不想让陆觉体会一次。
陆觉曾说过,她是他的全世界。
何其相像,对当年的她来说,秦昊就是她的全世界。
她的全世界坍塌过一次,那样排山倒海袭来的痛楚,她何其忍心,让陆觉承受一次。
“陆觉,这是米叔叔的女儿,米雪。”
BOSS的老友聚餐,从刻意被安排和米雪坐在一起后,陆觉就知道,这就是今天晚上他的相亲对象了。
很有气质,哈佛大学工商学博士,拥有自己的公司,具有超天才的经济头脑,家境,不用说,富足,殷实,和陆家,和陆觉,从任何一点上来说,都是门当户对。
陆觉举杯微笑,那笑意却不达眼底。
“你好。”
对方也很优雅的举起了酒杯。
“其实我们早就见过,你忘记了吗?今年3月底4月初,在巴黎,我们住在同一家酒店,隔壁房。”
几个叔伯辈闻言,纷纷笑起来。
“哦,这么说,还真是缘分,老陆,3月份陆觉在巴黎啊?”
“好像,对对,就在巴黎,还是我让他去的。”
“这两孩子,看来还真有缘分啊。”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言辞间,是明显的撮合之意。
看米雪,笑意娇羞,显然,她也有意。
陆觉最怕的,就是这个。
满心,都是安好,他的生命里容不进去第二个女人。
可是,如果这个女人是BOSS安排的,如果这个女人关系到他AT的继承权。
他是痛苦的,他脑中盘旋着的是傍晚时候看到的陆明送来的遗嘱复印件,他本来以为唾手可得的东西,现在却讽刺的像陆明说的,只是在为他人做嫁衣裳。
而他想要穿上这件衣裳的条件,就是像条狗一样的听话,服从主人的任何安排。
捏着酒杯的手指,指关节一片青白。
可是,谁也没发现他的异样,因为他一直在笑,笑容那般彬彬有礼,温润如玉。
“我当时太忙,倒是没有留心到隔壁的房客,如果知道是米叔叔的女人,一定会去打招呼的。”
“哈哈,老陆,你家陆觉这孩子,我真是越看越喜欢,能干,聪明,吃苦耐劳,而且还孝顺,啧啧,我就是没福气,没个儿子,我家这个乖女儿啊,不喜欢经营食品,自己开了个公司,都不帮我,我每天忙的和陀螺丝的,你看咱两上下年纪,我老的都能做你叔叔了。”
BOSS哈哈大笑起来:“你这是占我便宜啊老米,我哪里还年轻,都老了老了,想当年……”
然后,一桌的“老人”们,开始陷入了悠长的回忆里,陆觉安静笑着听,却其实这些话,一个字都没落到心里,如今他满脑子只想着安好一个人。
忽然,耳畔传来了一阵灼热的气息。
“不然,我们出去走走,爸爸他们一说起来就没完的。”
独处,这个女人,会不会太心急。
无论如何,陆觉都会让这个女人知道,他们不合适。
微微一笑,他看上去彬彬有礼:“好。”
两人起身,一桌子的大人其实都看到了,不够都当作没看到,继续聊的欢。
陆觉和米雪离开了房间,米雪就大松了一口气:“呼,终于知道为什么爸爸每次老友聚会都能到天亮才回家,你看他们聊的,都是什么年代的事情了,哈哈。”
陆军颔首一笑:“是,你现在要去哪里,我送你。”
米雪一怔。
“你有事要做吗?”
“没事。”
“那,一起走走吧。”
“抱歉,我有点累。”
“哦!”
陆觉的虽然在笑,可是却给人一种兴致索然的感觉。
他好像,不怎么喜欢她。
米雪看向他的眼睛,布满了血丝,她释然。
“那你回去休息吧,我一会儿也遁走,呵呵,不用特地送我。”
“好,再见。”
“再见。”
陆觉的态度,无疑是疏离的,可是堕入爱情的人,却是不在乎这份疏离。
米雪喜欢陆觉,从很久以前开始。
只是她还没告诉陆觉,陆觉身边就多了个女孩。
终于,那个女孩离开了,无论是他是被迫分手,无论他对那个叫做安好的女孩还有没有眷恋,米雪只知道一点,她可以,靠近他了。
她可以光明正大的站在他的边上,不用再制造一次次不期而遇,也不用再忍受一次次的相遇,他却一次次的只把她当作一个陌生人。
巴黎那次,已是第N次的邂逅。
只是,他依旧不认识她。
现在开始,她会让他记住她,彻彻底底的记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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