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一阵敲门声惊醒了正在桌子上打瞌睡的李梦娟。她慌忙站起来去开门。
是一位西装革履的青年人,李梦娟第一反应就是他肯定是编辑先生安排来的记者。
“您好,请问李梦娟同学在吗?”他礼貌翩翩地说。
“我就是,您找我?”
“噢,您就是啊,我是春风报社的记者小朱。”说着他拿出自己的证件。
李梦娟内心一阵欢喜,“您请进,请进”
小朱进来坐下,环顾了一下四周朴素的摆设,然后目光落在了病床上那个安静的面孔上:他安静地面孔没有一丝瑕疵,那么自然,那么安详,那么唯美,额边的几点发丝轻轻地浮动着,他那如水一般的眉宇透露出一种无以名之的气息,他似乎是一个来自天宇的王子。
小朱的内心有一丝震动,似乎有什么东西堵住了他的胸口。
“小朱记者,请您喝水。”李梦娟端来一杯开水热情地递上来。
“好的,谢谢”小朱接过水放在嘴边刚要喝,他似乎又想起了什么,他放下水杯,“对了,你是他?”
“我是他同学。”李梦娟说。
“他家人呢?”
“他很小就失去了妈妈,他的外婆也刚刚去世了。”
小朱点点头,“他一直这样睡着吗?”
“他已经这样近两天了,还没醒来。”
这时病房门开了,宇爸爸进来了,见到小朱他立马意会到了。
“您是宇明希的爸爸吧,我是小朱记者。”小朱站起来很有礼貌的说。
“您好您好,幸苦您了。”宇爸爸说。
“是这样的,听说了您的故事,我很受感动,我们报社决定对您们父子的事进行一个详细的报道,同时呼吁一下社会的帮助。”
“谢谢您们报社对我们的帮忙,我这儿啊,命苦”爸爸的眼睛有些湿润了。
没有任何的渲染,没有任何的做作,采访在不经意的谈话中经行,那是一些尘封的记忆,在这个时候又摆在了桌上,让另一个人把它变成文字传达给更多的人。
就在这个下午,时间似乎被遗忘了,就在这个病房,他那样安静地,他不知道身边正在讲述他的故事,可是他却是故事的主角。
一天又过去了,暮色的辉光如幽灵一样瞬间弥漫了整个小城。
水若兰按下最后一个音符,她起身看看窗外,不远处的那片松林显得那么黑魆魆。
“宇明希怎么样了,他还好吗?已经一天没见到他了,他醒了吗?”她在内心暗问。
夜幕前的风幽幽地飘过窗前,让人有无限感触。
“兰兰,下来吃饭。”爸爸突然在楼下喊。
水若兰被惊醒了,她走过去,缓缓打开门,楼下的客厅里亮堂堂的,似乎失去了刚才的死寂。花花也在地板上打滚,快乐的玩着自己的球球。
她关好门慢慢下楼,爸爸看到她了脸上露出了温暖的笑容,“在休息吗?”爸爸问。
“嗯”水若兰还是说了假话,这些天她一直失眠,一直担心着宇明希,她怎么睡得着。
“来来来,吃饭了。”爸爸还跟过去一家人在一起一样快乐的像个孩子,是的,爸爸经历了好多,他似乎已经习惯了,他懂得如何过自己的生活而不去管身边发生的事情。
水若兰看看爸爸胖胖的脸上的幸福的笑容,她知道即使内心再痛也不能让爸爸看到,因为爸爸是爱她的,爸爸也会痛。
水若兰看着满桌的好菜,脸上露出了笑容,还没等她自己去盛饭,爸爸已经端来了。
“去洗个手快来吃吧,肯定饿了吧。”爸爸笑着说。
水若兰去洗了手回来,看到自己的碗里满满的被夹满了好吃的菜,一种家的幸福一下子感染了她,她强忍住感动的眼泪,然后坐下。
爸爸看看她,“快吃吧,看你瘦了好多。”
“嗯。”水若兰夹了一块红烧肉放在嘴里,尝了尝。
“哇,老爸,你的手艺好像比以前更好了好多啊。”水若兰笑着对爸爸说。
爸爸的脸上堆满了笑容,“哈哈,那是当然了,你爸我没别的爱好,但是就爱做饭,我经常研究怎么做了好吃耶,在公司上班,我从来不去外面吃的,自己做,想怎么做就怎么做,怎样好吃怎样做,你看效果显现出来了吧。”
“老爸,你太厉害了。老爸,以后饭你就包了啊,我做的不好吃。”
“好啊,没问题。”
“我才不呢,我要孝敬你,都让你做多累啊,要么这样吧,把你的独门配方教给我吧。”
“哈哈,你呀,行,以后做饭你就在旁边学着。”
“行。”水若兰说完给爸爸夹了一个鸡腿,“爸爸,多吃点啊,看你都瘦了好多。”
爸爸有些感动,“好,我吃。”
水若兰看着爸爸吃得很香的样子脸上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对了,兰兰,你要考试了啊,准备的怎么样了?”爸爸淡淡地问。
“啊”水若兰似乎被惊了一跳,“准备?”她知道自己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学习了,她也知道爸爸对她抱以的希望,可是
“爸爸,我感觉我什么都不会,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水若兰轻轻地说,好像怕伤害爸爸一样。
爸爸顿了顿,然后夹了一个鸡腿放到水若兰的碗里,“没事,别强求自己,考多少是多少,不管怎样,我都不会怪你的。”
水若兰心一抖,“这是爸爸吗?爸爸变了,变得那样与世无争。也许吧,也许生活就是这样吧。”
“呃呃,爸爸我有一个同学得了心脏病,现在很危险。”
“嗯?”爸爸停下筷子,“怎么这样,那他现在在哪里,情况怎么样?”
“他现在在市医院,其实其实你回来之前我一直在照顾他”水若兰小心翼翼地说。
爸爸的筷子悬在了空中,他有些惊,但是马上他又明白过来,女儿长大了,是啊,时间不等人。
“噢,那他好些了吗?”爸爸说。
“没有,他快死了,他没有钱做手术。”水若兰的眼睛湿润了。
爸爸一愣。
“爸爸我们家里有多的钱吗?我想给他凑一些,他很小妈妈就去世了,他只有他爸爸一个亲人了,他需要钱,在不做手术我怕他会”水若兰没再说下去,喉咙被梗塞了。
爸爸的脸色沉了下去,他不知道该怎样跟女儿说,可是不管怎样说,他知道女儿现在还是希望能给他们凑一部分钱。
“好吧,需要多少?”
“您能给多少?”
爸爸想了想,“两万吧。”
“嗯。”水若兰点点头,但是爸爸知道她觉得很少。
“不瞒你说吧,我现在也没有多少钱,跟你妈妈离婚后,我们家的资金她带走了一部分。”
“什么?”水若兰一颤,“一部分?”
水若兰知道钱一直以来妈妈管理的,爸爸为了这个家,每次发工资后都会按时把大部分钱打回来,她明白了爸爸口里所谓的一部分。
“妈妈为什么要这样做,连她儿女的生活费都要全部带走吗?”水若兰好恨,恨妈妈的无情,恨妈妈给他们带来那么多的伤害,可是恨又能怎样,爱恨之间一线之隔,爱的时候爱得彻底,恨的时候也是真的恨了,往事已不堪回首,即使恨也无法回到过去了。
“别想了,都是过去了,我们现在的任务是开心地过,其他都不重要了,不要去恨谁,那样只会伤害自己的身体。”爸爸说,“明天我就把钱转给你吧,他们急用。”
水若兰那一刻好想说“算了”,可是她还是没说出来。
“嗯,爸爸,我会记住你的话的。”
“好孩子,赶快吃饭吧,不然菜就凉了。”
“爸爸,我明天一早想过去照顾他,可以吗?”
爸爸犹豫片刻,然后长舒一口气,“好的,我送你,你自己开车我不放心。”
“好的,爸爸。”
一个夜又在等待中过去了,第二天天刚亮水若兰和爸爸就起来了,他们简单地吃了早餐就往市里赶去。
这夏天早晨的空气很清新,她坐在车里看着外面孤独的风景,想着马上就要见到的宇明希。
她已经在这条路上来回好几十趟了,每一次都是那样怀着复杂的心情。
终于到了,其实也没多远,这几近现代化的大都市离小城也才半个小时的车程,但是水若兰却觉得时间走的太慢。
李梦娟还在病房里照顾宇明希,宇爸爸可能出去买早餐了。
“若兰,你来了啊。”
见到水若兰,李梦娟很高兴,她跑过去拉住水若兰的手。
“这位是水叔叔吧?”李梦娟指着水若兰后面的中年人笑容可掬地说。
“嗯,你好,请问你是?”
“噢,她也是宇明希的同学,跟宇明希一个班的。”
然后他们进去坐下,水爸爸看看周围,然后视线还是落在了白色病床上那张唯美安静的面孔上,他那么安静,那么安详,那么自然,额边的淡黄头发在晨光里轻轻地浮动,他那眉宇间散发着触动心弦的气息,他着实是一位来自天宇的王子。
水爸爸的内心一颤,有隐隐的痛,多么好的一位男孩啊,为什么命运会与他开如此大的玩笑。
“叔叔,您请喝水。”李梦娟打断了他的思路。
“他这样一直没醒过吗?”
“没有,这是第三天了,医生说他的心脏的跳动输出的血液不足以维持他正常的生命活动,他只能处于昏迷状态,每天都要注射营养液。”
“噢”水爸爸若有所思,“他爸爸呢?”
“出去买早餐了。”
水爸爸凑近病床,他似乎感觉到了什么。
宇明希的眉头稍稍地蹙动了一下,然后心电图波形幅度突然有些升高了。
“他要醒了吗?”水爸爸说。
“啊?”
李梦娟和水若兰几乎同时凑到床边,他似乎真的要醒了,他的眉头突然蹙紧,似乎在进行一场殊死搏斗。
“明希,你醒醒,你醒醒,我是若兰。”水若兰抓起他的手喊着。
“若兰,若兰”宇明希不由自主地抓紧了水若兰的手,就好像怕立刻失去她一样。
水爸爸看着如此担心的女儿,他的内心开始翻滚,女儿真的长大了。
李梦娟也看着这对患难与共的恋人,内心有一种痛和一种心疼。
“明希,我在这儿,我在这儿”水若兰拼命地摇着他。
“快叫医生,叫医生”水爸爸突然反应过来。
李梦娟赶忙按下报紧器,马上几个护士和医生过来了。
医生测了测他的心跳,然后又检查一番转身对他们说:“很奇迹,他的心跳竟然趋于正常了。”
“那他现在?”
“他做梦了,你们试着叫醒他,第三天了吧。”
“嗯,好的。”李梦娟说。
“但是还是要随时注意观察,以免出现意外。”医生叮嘱道。
“明希,快醒醒快醒醒”水若兰拉着他的手呼唤着。
宇明希真的听到了,他慢慢吃力地睁开眼睛,近三天世界没多大的变化,然而关心他的人却越来越多了。
他眼前迷糊的身影逐渐变得清晰,第一眼他看到就是水若兰。
“若兰”他的声音很微弱。
“明希,是我”
水若兰扶他坐起来,他靠在靠枕上看看四周。
李梦娟在那里,她正一脸笑容地看着她,另一张不熟悉的面孔也微笑着看着他。
“这位是?”宇明希问。
“噢,我是若兰的爸爸。”
“啊?叔叔您好”宇明希有些悸动,他想说什么,但是没说出来。
“你好好养病,希望你早日好起来!”水爸爸对他微微一笑。
“谢谢叔叔!”宇明希看看水若兰,“若兰,我好像睡了好久啊,好像睡了几年,是不是?”
看到宇明希现在醒了水若兰内心里好高兴,“是啊,你睡了近三天了,外面树上的叶子都又绿了一圈啦。”
宇明希脸上有浅浅地笑,那么温暖,那么清淡。
“若兰,娟儿,还有水叔叔,谢谢你们。”
“谢什么啊,看你小伙子不错,赶紧好啊,很多事情等你去做。”水爸爸笑着说。
宇明希淡淡地笑,就像一位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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