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城市的另一个角落里,宽敞明亮的办公桌前,她静静地看着手里的报纸,“挣扎在命运枷锁里的少年”,“宇明希”。
她的心如到绞一样,这么熟悉的名字,却又是那么陌生。
她实在不忍再看下去,她放下报纸,站起身来,看看窗外,大街上阳光金灿灿的,就像铺满了满地的金子。
七天前的那一幕又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病床边,老人吃力地拉着她的手,泪布满了她满是皱纹的脸。
“洁儿,我不是你的亲妈,你是我的养女。”老人用尽全身力气说出来。
她的身体突然一震,“妈,你说什么?”
老人的眼神变得飘忽不定,泪水止不住地涌出来,“洁儿,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相信我,我不是你的亲妈。”
她呆住了,老人的喉咙梗塞了,就像挣扎的猎物一样,拼命地低吼。
“不,妈,我就是你的亲女儿。”她紧紧抓住老人的手,撕心裂肺般的痛楚。
“洁儿,听话,我要走了,我不希望此生有什么遗憾,我要把一切都说清楚。洁儿,相信我”老人用尽全身力气干咳几声,眉头紧紧地皱在一起,“你真正的名字不叫齐小洁,你叫宇小洁,你还有一个弟弟叫宇明希,你三岁的时候,你妈妈得了重病。那时我跟你养父没有孩子,打听到你们家的情况,我们就让你爸爸给了我们一个孩子,我们代养。”
老人停了停,“也许是我们太自私吧,我们选择了带你走,因为你那个弟弟有天生的心脏病这么多年了,我一直在拷问自己的良心,我们把你们家健康的孩子带走了,留下了那个病弱的弟弟,不知道你那个弟弟是否还”老人没再说下去,自责的泪水又一次流了下来。
“洁儿,不要怪我好吗?”老人期盼地看着她。
“不会的,不管怎样,您都是我的亲妈。”她眼里的泪止不住的流。
“也不要恨你的亲爸,他那时真的很无奈,他也舍不得。洁儿,我走后,拿着我所有的存款去找你亲爸,还有如果你哪个弟弟还在的话,努力治好他的病,知道吗?”
她点点头,老人的脸上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咚咚咚”一阵敲门声惊醒了回想中的她,她看看窗外,还是金灿灿的阳光。
“进来。”她回到座位上坐下。
一个西装革履的年轻人进来了,“齐总,这是我们上个月的服装销售报告,您看看”
“放这儿吧。”她淡淡地说。
“好的。”那人说。
“等会儿,这个报纸你看到了吗?”她把报纸递给他。
他浏览了一下,“嗯,今早我就看到了。”
“这个宇明希你知道吧?”
“不知道,不过看到报纸后,确实觉得他很可怜的。”
“你去调查调查他的具体情况吧,我想帮帮他。”
“好的。”
“尽量快点。”
“嗯。”
下午,水若兰回到了医院,即使是见到几年未见的哥哥,哥哥也能理解她。
刚走到病房门口,就听到病房里似乎有好多人,闹哄哄的,好像被免疫了一样,她一阵慌乱,推开门一看,宇明希满脸笑容的靠在靠枕上。
她这才发现这些都是好心人,她们看到报纸后来看望宇明希的,李梦娟,还有宇爸爸在那里招呼他们。
“若兰你来了啊?”李梦娟说。
“嗯。”水若兰笑笑,然后对各位阿姨腼腆的笑笑走到李梦娟的身边,病房已经坐不下了,她只能站在旁边。
“这位是谁啊?”一位阿姨说。
“阿姨您好,我是水若兰,是明希的同学。”
“哦,你就是若兰啊,好孩子,刚才听他们说了。明希不容易啊,你们这年轻人之间相互帮助实在让我们佩服。”阿姨说。
“阿姨,您可别这么说,我们还要感谢您来看他呢。”
“我们知道的晚,看到这小伙子遭这样的难我们也于心不忍,我们也是从困难中过来的,现在我们生活好了,我们也不希望看到别人过得那么苦。”阿姨语重心长地说着。”
“各位阿姨,谢谢你们这样帮我,不管是今生还是来世我都不会忘记你们这些好人的。”宇明希认真地说。
“你呀,要赶紧好起来,我们都开心啦,俗话说嘛,有福之人必先经大难,小伙子你啊必定有后福,我们都相信你。”一位阿姨说。
“对对对,小伙子你可不能放弃,大家都看着你呢。”又一位阿姨说。
宇明希浅浅地笑,额边的发丝在热闹的空气里轻轻地浮动。
是的,这个世界上好人还是大多数的,他懂了。
几个小时瞬间过去了,阿姨们也离开了房间,李梦娟整理着她们送来的礼物,还有现金,足足有三万多,李梦娟内心感到好高兴,自己的劳动没有白费。
突然一个轻缓的敲门声打破了病房里快乐交谈声,宇爸爸赶忙过去开门一看,一个年轻漂亮的白领女士和一个西装革履的年轻小伙子,小伙子应该是她的助理吧,手里拎着大包的东西。
见了宇爸爸,女士的脸上有一丝惊愕,然后脸上露出勉强的笑容。
“您好,您找谁?”宇爸爸问。
“宇明希在这个房间吗?”女士问。
“嗯,是的。”
“您就是宇明希的爸爸?”女士问。
“嗯,您请进。”
看到有人进来,李梦娟放下手中的东西迎了过来。水若兰也站了起来。
女士和那位年轻人进来坐下,年轻人把大包的东西放到桌边,“我们齐经理的一点心意。”
“谢谢你们花费。”爸爸客气的说。
女士环顾一下四周,简单朴素的病房让她感到一阵心酸,然后她的目光落在了宇明希的面孔上,他那温柔的眉宇,忧郁的眼神,白瓷的面孔,和他额边浮动的发丝,一切让他有一种让人见之心痛的气息,让他有一种时而渺远时而迫近的虚飘感。
他与她目光刚好相遇,就好像两个浪涛突然碰撞了一样,他们各自的内心陡然一颤。
“您好。”他如水一般的笑。
“你还好吗?”她问,问的那么亲切。
“这几天还好,谢谢您。”
女士没在说话,她看看宇爸爸,“他现在下一步的治疗是什么?”
“医生说需要安装心脏起搏器,更长远的可能需要更大的手术。”爸爸说,“只是现在”
“需要多少钱,大约?”
“医生说手术加治疗费用起码得二十多万吧。”
“好的,我这儿有一张银行卡,里面有三十万,你们拿去吧,密码是880315,我的生日。”
李梦娟被吓到了,三十万就这么给了,她愣愣地看着她,内心有一丝高兴,心想“太好了,这下有希望了。”
宇爸爸拿着装着银行卡的信封,手开始颤抖,直觉让他抬起头,他仔细看着眼前这位女士,他的心开始被掏空,那不是因为得到了救命钱的喜悦,而是一种无法说出的感觉,这么熟悉的生日,过去的十几年里,每每到了三月十五他都会想起多年前的那泪的一幕。
可是今天这个生日再次出现在他耳边时,他竟然会莫名地感觉到什么。
“请您尽快给他做手术,钱不够的话,给我说一声,我马上再汇过来。”
宇爸爸拿着信封却怎么也说不出话,他点点头。
“我还有事,我先走了。我会随时关注他的情况的。”说完女士对身边的助理说:“我们走吧。”
女士站起来看看病床上的宇明希,“我还会来看你的。”然后脸上露出美丽的笑容。
他们走出了病房,而女士的眼睛却分明湿润了,她的胸口慢慢抽紧,有一种痛。
“您请留步。”爸爸追了出来。
女士停下脚步,却不敢转过身来,只怕被他看到泪湿的双眼。
“请问您是谁?”宇爸爸小声地问。
“早点给他做手术吧,别耽误了。”说完女士走向了楼梯口。
宇爸爸颤抖着拿起信封,“齐小洁”三个字那么明显。爸爸的心又一颤,“宇小洁,齐小洁”爸爸的脑海里闪现着两个名字。
“还是不要想了吧,洁儿肯定不会原谅我的。”宇爸爸想着然后走进了病房。
“耶,太好了,成功了。”李梦娟高兴地跳起来。
“是啊,娟儿你真棒。”水若兰笑着说。
宇爸爸把信封放在柜里,却一脸沉重。
“叔叔怎么了,为什么不高兴呢?”水若兰问。
“没什么,我去跟医生商量吧,尽快做手术。”说完宇爸爸走出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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