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又安静了,刚才一切的紧张在这个时候都沉淀了下来。
水若兰走上去帮宇明希盖好被子,然后静静地坐到宇明希的身边,她知道他的梦里需要她,她要看着他睡。
宇爸爸看看身边的宇小洁,突然间有一种不适,那是十几年导致的语言隔阂,他不可能像和自己的亲女儿说话一样的和她说话。
“谢谢你,小洁。”宇爸爸亲切地说。
她很想叫出一声“爸”可是她没有那勇气,泪水簌簌地流了下来。
“小洁,对不起,是爸爸对不起你”
十八年的分离,即使她那时并不懂事,但是现在当她知道自己的身世后,她心疼于眼前这位慈父的悲苦,而不是怪责,所以她泪流。
“不不爸,我不怪你”
父女相拥而泣。
真的是天意,真的是上天的安排,一切的悲苦都是为了此刻亲人再聚伏笔,老天永远也不会让悲剧永远,这是真理。
不放弃的人生充满了诗意的转折。
水若兰看着这对因患难而聚的父女,内心感到高兴。
一个午后在无声无息中度过。
暮色的光斜斜地射进窗户。
水若兰起身,拿起手机一看,18:40了,她的神情变得凝重,她心事重重的看了一眼宇明希,似乎做出了什么决定,她索性把手机放进裤兜,刚放进去电话铃却响了。
第一直觉让她感觉是爸爸,果然是爸爸。
“喂,若兰,事情处理好了吗?车就要走了”电话那头是爸爸的声音。
她犹豫了一下,“爸,我现在又不想走了,可以晚几天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许久,“票买的今天的,再说那边的店急着转让,怕是他们把价格给抬起来了。”
“好的”
水若兰放下电话,有一种欲哭无泪的冲动。她看看沉睡中的宇明希,泪水顿时迷糊了她的双眼。
窗外夕阳放射着血红色的光,温热的空气里漂浮着夏天靡腐的气息。
她站起身来,轻轻地吻下去,深深地吻在他的眉宇间,一滴泪滑落在他的脸上,他似乎悸动了一下。
那一刻她心碎,血一滴一滴的淌下来。
她拿出纸来,轻轻地写上两行字,把那条她准备了好久打算送给他的蒲公英般白色的丝缎放在上面,然后她起身。
她忍住深深地抽泣,慢慢走出病房,每一步都沉重,可是她不忍回头。
大街上,夕阳还留着残红,微热的空气里飘着男女们浮靡的味道。
她回望医院的大门,她多么渴望他的身影会出现在那里,可是她知道不可能。
这些天的变故太多,娟儿死于非命,余小鹏离开,谭梓童、李小曼回归校园,但是唯独水若兰放不下、离不开宇明希,但是从她放弃高考那一刻开始,也行她以后的人生轨迹就是另一番了,她也必须暂别宇明希,让他可以自我站起来,承受未知的一切。
别了,明希,如果有缘我们再见吧。
她拦下出租车,带着不舍驶向了火车站。
火车站里挤满了人,爸爸和哥哥焦急的等着她。
又是一次离别,上次是阻止别人的离别,可是这次自己却要离开这座城市了,她爱的他不能来送她,命运的安排就是这样的让人无比疼痛,她重复了别人的故事却少了她最想要的角色。
泪水淹没了她的双眼。
时间还是改变了一切,我们无法抉择我们的去向。
车开动了,真的别了,别了我的故乡,别了宇明希,别了李梦娟,别了谭梓童、李小曼。
车窗外一片黑色的夜,看不分明,就好像人生一样不知道下一秒会出现怎样的故事。
有些事情我们终于没有改变。
有些人我们终于还是要离别。
有些童话终于还是童话。
夏天的阳光早早地射进了人们的房间,人们还在享受着清晨的诱惑。
宇爸爸看着桌子上的字条,他呆住了。
水若兰走了,无声无息地走了,就好像飘走的蒲公英,就好像天使回到了天宇。
宇爸爸侧头看看病床上的儿子,内心更是一阵心疼,他不知道以后该如何告诉儿子。
病房门开了,宇小洁进来了,她买了好多好吃的东西,还有好多他最爱的书,以及他最爱的周杰伦的专辑。
她说她要在弟弟手术醒来后给他一个惊喜。
这时几个医生进来了。
“我们需要给他检查下,如果可以我们决定马上给他做手术。”一个医生说。
“好好”宇爸爸显然有些激动。
医生们开始对他进行检查。
宇爸爸和宇小洁站在旁边,手里捏了一把汗,希望能马上做手术。
几分钟过后,一位医生很认真的对爸爸说:“应该可以做手术了,我们决定马上给他做,你们有什么意见吗?”
“我们没有任何意见,我们也希望能尽快做手术。”
“那你来办公室签一下字吧。”
另一边,水若兰看着窗外的一片又一片的稻田。
绿绿的稻田上的雾还没完全散去,几只白鹤翩翩起舞。
这一夜的旅程,她一直没睡,她一夜都看着外面黑色的夜,偶尔遇到几点星火或者偶尔经过一座小城看到淡淡的灯光。
离去这是她无法改变的。
同样改变不了的是她内心深处的爱和对他的担心。
这近一年里他们都经历好多好多,就好像整个人生,故事似乎就要结束在她的离别之后,可是思念的种子却会不断发芽,直到最后长成大树,长成了痛。
整夜里,她都回忆和他的点点滴滴,伤感如他,多情如他,悲苦如他,细腻如他,温柔如他,唯美如他,他就是一位来自天宇的王子。
那个美丽的邂逅,那些莫名的心疼,那些整夜的担忧。
她爱他,从内心深处爱。
他也爱她,可是他却觉得愧对她。
这南下的火车带走不光只是她和家人,同时带着是满车的思念。
这南国水乡,一川婉雾诉不断内心浓浓的愁。
医院里,医生们紧张地工作着。
他们只有两个小时的时间,他们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手术室外,父女两个焦急地等着。
而在火车上她也在为他祈福,希望他能原谅她的不得已离开,希望他以后能快乐的过日子。
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去了,阳光从走廊尽头的窗户里射进来,在长廊上留下金灿灿的一道。
急救室门突然被打开了,医生推着宇明希出来了。
宇爸爸和宇小洁早已围了上去。
病床上,宇明希依然安静地睡着,就好像睡着的王子。
“恭喜你们,手术很成功,心脏起搏器已经安上去了,暂时他不会有什么大碍了。”一位医生笑容满面地说。
“太好了,谢谢你们,医生,谢谢你们。”宇爸爸一个劲地谢着他们。
“他现在需要休息,需要补充营养,因为他的刀口需要复原,请你们注意别让他乱动,多买些营养品给他补补。”医生嘱咐着。
“好好,医生,你们放心。”宇爸爸激动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医生看到高兴的宇爸爸和宇小洁,他们的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病房里,宇爸爸忙得不可开交。
“爸,看把你高兴的。”宇小洁笑着说。
“那是当然了,这么多天真的把我急坏了,现在好了,我要好好把这收拾下,等儿子醒来看到都是新的。”宇爸爸乐的关不上嘴。
“是啊,我就说嘛,弟弟肯定没事的。”
“嗯。”突然爸爸好像有什么心事。
他看看女儿,“小洁啊,多亏你帮你弟弟啊,我这个当爸爸不知该怎么谢你”
“爸,怎么能说谢呢,你还把我当外人啊?”
“是是是哎,这么多好人帮我们,我们却不知去哪里谢他们。娟儿姑娘走了,余小鹏去了南方,若兰姑娘也离开了这里,我想到这些我的心就疼。”
“爸,你说余小鹏去了南方吗?”
“嗯,是的。”
“那水若兰呢?”
“她也跟着她爸去了广东了,恐怕是再也不会回来了。”
宇小洁内心一颤,“若兰怎么会突然离开呢?”她不敢相信。
“那弟弟醒了,要告诉他吗?”宇小洁问。
“他肯定要问的,告诉他吧,他需要自己成长坚强。”
“嗯”宇小洁心事重重的点点头。
火车站,水若兰拖着疲惫的身体和爸爸哥哥挤在密密的人群里,慢慢向出站口涌去。
一切都那么陌生。
水若兰站在大街上看着来来往往的车辆,伤感又顿生心口。
“我会不会永远也回不去那个诗意飘然的小城了,我是不是永远都要在这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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