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茫然如黑暗的尽头,无边无际
他抬眼看我,好半天才吐出一句:“你好。”连心笑说:“原来大家都是熟人。”我镇定的笑说:“熟人称不上,不过宋先生可是名人。”她笑了下。宋令韦抢先一步,替她拉开椅子,她转头说谢谢,说:“宋令韦,你过来应该先跟我打声招呼,我有客人在呢。这样太失礼了!”隐隐有一点责备的意思,可是说完却笑了,显然还是高兴他来的。原来她连名带姓的称呼他。他道歉:“对不起。”我忙说:“没关系,没关系,我不介意。”她笑说:“林小姐客气了。”
宋令韦陪着她在旁边坐下来,很周到的替她拿杯子,倒饮料,递餐巾纸,事事都注意到了,顺带连我也沾了光。我从未见他这样绅士,而连心也坦然的接受。我和他在一起的时候,都是自己动手,从来没想过还有这样一套餐桌礼仪——多么的繁琐;而他,不是等着服务生动手,便是懒洋洋的坐在一边看着我大快朵颐——似乎看着我吃更有意思。原来,他和我想象中大不一样。
连心问:“你特意过来,可有什么事?”他说:“没什么事,不过你出来的久了,大家都有些担心。”只是出来的久一些,便有人担心。她微笑说:“能有什么事?有李师傅呢。”脸上虽然笑着,语气却是淡淡的。我连忙说:“吃的差不多了,我也该回去了。”她对我抱歉的说:“不好意思,不知道有没有打扰你的兴致?”我摇头:“没有没有,连小姐,你太客气了。”这样的客气简直令我吃不消。
她站起来去拿手提袋,宋令韦很自然的要接在手里。她摇头:“没关系。”但是他很坚持,低声说:“还是我拿着。”打开房间的门,请我们出去。我昂首阔步率先走出去,想尽快离开这个地方。我本以为他们会让司机送我回去,没想到连心站在门口说:“你先回去吧。林小姐是我的客人,我应该亲自送她回去。”她是这样的殷勤周到。我忙说:“不用不用,太麻烦了。”她笑说:“不麻烦,很应该。”宋令韦不再说什么,替我们打开车门。连心很客气的请我先上车。我目不斜视,没有看任何人,正襟危坐。
路上说的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我笑着告诉她:“如果你让阳光透过一个星形的小孔,就会在光线落下的地方看到一粒美丽的星斑,像夜晚的星星一样漂亮。”她很感兴趣的说:“是吗?听起来很神奇。”我笑:“只是一些光和影的问题。”她笑说:“可是却极具艺术美感。”我下车。她叫住我:“林小姐,今天过的很高兴,真是谢谢你。”我顿了顿,回头笑说:“我也是。”看着她的车子在街头消失,才转身上楼。
她是这样的美好,简直令我自惭形秽。
赵静问我:“这么晚才回来,吃过饭了?”我点头,“刚吃过了。”她看着我问:“怎么精神不济,脸色不大好?”我说:“是吗?坐车闹的。吃顿饭吃的想吐,胃里七上八下的,难受。”她说:“那赶紧回去躺着,睡一觉就好了。”我点头:“恩,睡一觉就好了。”我连衣服都没脱,倒头大睡,是如此的疲惫。
一觉醒来,已是深夜,惶惶然再也睡不着。穿着牛仔裤睡的极其不舒服,我起身换睡衣。觉得口干舌燥,到客厅去喝水。冰凉的水灌下去,更加没有睡意。我靠在床头抱着手机玩游戏。一次又一次撞车,再一次又一次重新开始。挫败的叹口气,我想我没有游戏天赋。我不是这方面的人材。可是,漫漫长夜怎么熬过去?我望着窗帘发呆。
轻轻震了一下,有短信息进来。是宋令韦,问“你睡了吧?”短短几个字仿佛万分艰难似的。我看了下时间,凌晨两点零三分。这个时间,再晚睡的人也已经进入了梦乡。我犹豫不定,不知道该不该回。走到窗边,透过窗帘往外看,星月无光,漆黑一片。北京的上空大概再也看不到满天的繁星了吧?我微微打开窗户,风呼呼的灌进来。春寒料峭,夜里的风依旧冰凉。我倚在窗边,看着窗外模模糊糊的景物,冷风一吹,心里反倒舒服了一些。冷风吹,冷风吹,我在思念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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