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在山顶歇了一会儿,简单地吃了点带的午餐,便翻过这个山头,去了邻近的另一个山头,准备从那里下山。他们爬的这个应该是南兹山的最高点了,其它几个山头都没有这个高,等他们到了另一个山顶的时候,才明白为什么他们在爬了那么久都没碰到别人。
原来大家都是从南坡开始爬的,从山顶望下去,南坡的景象和北面截然不同。南面没有北面那么陡峭,从山底到到半山腰都是成片的果树,有一条小路蜿蜒上行,隐约可见踏青的游人,杏花已经开了,一片一片的杏林,宛如仙女遗落在人间的纱衣,煞是好看。
“原来大家都在这儿赏杏花呢?这么漂亮的景色我们却是翻了一座山才看到啊”季欣然望着山下。
“太容易看到的,往往不知道珍惜。我们这个时候,从山顶往下走,会觉得景色越来越美的。”杜长仑一语双关地说。
“以前没发现你还挺能归纳总结的啊?”季欣然忍不住揶揄他。
“嗯,慢慢你就会发现,我还有很多优点。”他伸手拉着她,“走吧,我们下山去赏杏花。”
季欣然拍了他手一下,“脸皮也越来越厚了。”心里却很喜欢两人的这种轻松的相处方式。
下山的速度很快,一会儿就来到了半山腰。这里人明显多起来,不少人都在杏花前拍照合影。
杏花含苞绽放,香气馥郁。
“这么漂亮的杏花,来,我给你拍张照片。”杜长仑从包里拿出相机。
季欣然没想到他还带着这个,她不喜欢摄影,所以不论到哪里去,从来都没有带相机的习惯。
她站在杏树边上,让杜长仑给拍了一张。
“呵,真是‘人面杏花相映红’了。”杜长仑望着她打趣道。
她拿着相机趁杜长仑不注意,也给他抢拍了一张。
“怎么给我拍呢?”
“你说的,这么漂亮的杏花,不拍可惜了。”她看着镜头中的他,“别动,再来一张。”
刚拍完,旁边一对年轻的情侣过来找她,“麻烦你帮我们合个影,好吗?”
季欣然点点头,接过了他们的相机。
“一、二、三,茄子。”她连续给他们拍了两张,然后把相机递给他们,“好了。”
“谢谢你,我给你们也拍张合影吧。”那个女孩子很过意不去,主动说。
季欣然愣了一下,杜长仑却很痛快地答应,“好啊。”然后伸手拥住了她。
“好,笑一个。”拍完后,女孩子递给她,“看看,怎么样?”
她忙说:“谢谢你。”
他却接过相机认真地看着,小小的液晶屏中,两人依偎在一起,笑容灿烂,后面是大片的杏花……
“走吧,再耽搁下去,回去就要黑了。”她催他。
下了山,又走了很远一段路才转回到停车的地方。
“回去后,估计这腿怎么也得疼上几天?”坐上车后,她边捶腿边说。
“回去好好歇歇,估计一两天就好了。”
“这叫‘累并快乐着’”季欣然乐呵呵地说。
车子走了一段后,她突然想起刚才杜长仑站在杏树下的那个镜头,呵呵地笑了。
“一个人傻笑什么?”杜长仑有些莫名其妙。
“你知不知道,刚才你站在杏树旁,让我想起了一首词?”
“什么词?”
“春日游,杏花吹满头。陌上谁家年少,足风流。”她依然笑嘻嘻地。
杜长仑也笑了,“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停了一下,他又说:“后面的怎么不念了,我喜欢听后面的。”
季欣然白了他一眼,“就不说。”她当然知道后面的是:妾拟将身嫁与,一生休。纵被无情弃,不能羞。
她突然又笑着说:“以前我给人写情书时,用过这首词。”
杜长仑的心跳突然漏了一下,“写情书?给谁写的?”语气已经有些酸酸的了。
季欣然开始没反应过来,见他这种语气,忍不住笑,“替我一个女同学写的。”
“怎么你还干这种事啊?”心里总算是舒了口气。
“嗯,上学时,我作文挺好的,经常被同学央求帮忙写检查、情书什么的。”
“写检查倒可以理解,写情书,……,这个,你同学倒挺信任你的。”
“我在班里人缘很好,和男女生的关系都不错,可能我是属于比较晚熟的那种,在别人眼里就是小孩子一个,初中时,女生在一起就开始议论自己喜欢的男生了,我好像一点感觉都没有,很懵懂。”她不是傻,脑袋很聪明,可是就是这些方面不开窍。
“怎么想起用这守词?”杜长仑很感兴趣。
“那是高一时,我们班一个女生和人家结伴去春游时,喜欢上了本校高三的一个男生,她拿着一张照片,就是春游时很多人一起照的,指着其中的一个男生告诉我,就是这个人,让我帮着写封信给他,条件是写完后请我吃冰激凌。”
“一个冰激凌就把你搞定了?”杜长仑忍住笑。
“嗯,有时候,两袋牛肉干也行。”季欣然认真地说。
“那时候,我特别喜欢咬文嚼字的,弄的酸溜溜的,回家后就拿出《唐诗》、《宋词》好一个翻,一下子看到了韦庄的这守词,正好他们春游的照片上也是一片杏花,于是立马决定就用这首,现在想起来,真是不伦不类的。”她自己也笑,“不过,当时我写好后,给那个女同学看,她一个劲夸我写的好呢。”
“后来,怎么样?到底追没追上人家?”
“还说呢,那个男生典型是个胆小鬼,信不知怎么的被他们老师发现了,结果他居然把我同学给供出来了,信又转到了我们班主任手里,我们班主任把我那个同学好一个批,只差没送到政教处去了。”她恨恨地说。
杜长仑哈哈大笑。
“我们班主任说那个同学的话我至今还记得,‘小小年纪思想就这么复杂,……,还有没有羞耻心?’还好,我那个同学很够意思,没有告诉老师这封信是我帮她写的,否则,估计我就此也被列入问题女生之列了。”
“哎,上学时,有没有女生给你写情书?”她转脸问杜长仑。
杜长仑一脸笑意,“有,不过,我不知道她们是不是都找人代写的?”
“那你怎么处理,给人家回信?”
“没有,基本上到我这里就没有下文了。”
“那你有没有给别人写过情书?”她补充道,“不准撒谎。”
杜长仑很认真地想了想,“有。”
“给谁啊?”随口问出这句,立马她就后悔了,“这个不用回答,我知道。”她闷闷地说,除了那个人,还能给谁呢?
杜长仑没有解释什么,“对,你会知道的。”他认真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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