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第十八章
——心软的时候就想想你刚离婚时的日子有多难熬,还想再回味一遍吗?
这句话把丁美满原本就紊乱的心搅得愈发不太平了,被凌嘉康送回电视台后,她想了很多,可即便是想得再多,也不代表就可以茅塞顿开。抓起钥匙手机后,她离开了电视台,想要透透气,便漫无目的地在街上晃了很久,直到累到头昏脑胀才不得不回家。原本家应该是个避风港,可现在这个家却让美满有些怕,她怕见到贾天夏、怕不知道怎么面对他、怕又会吵架……
但有些东西越是怕就越是躲不掉。
进门,脱鞋,一抬眸,美满的目光就捕捉到了沙发上四仰八叉躺着的男人。
老天未必是公平的,有些人就是可以分明睡相极差,仍旧帅到人神共愤,贾天夏就是其中之一。视线划过那张很扎眼的睡颜,美满蹑手蹑脚地放下包,朝着自己的卧室前进,眼看目的地近在咫尺,指尖刚触上门把手,身后就飘来了一阵幽冥般的嗓音,“去哪了?”
“呃……加班。”她停住脚步,莫名的心虚感涌来。
然而这谎言明显太粗糙,轻易就被揭穿了,“我去电视台找过你。”
“咦?什么时候?那、那大概我刚好去吃宵夜了吧。”都说撒了一个谎,就需要再编织无数的谎言去圆,果然如此,美满只能硬着头皮继续瞎掰。
“是、吗?”他眯着眸子,看起来是睡眼惺忪,可那副扬眉讽笑的模样,怎么瞧都透着股阴鸷,“跟皮条客?”
“你……”这人是在她身上装了追踪器?
“我怎么知道?”贾天夏咧嘴,替她把话补充完整。这还需要问吗,她以为娱乐新闻都是假的?闹到沸沸扬扬后,再来给他一脸无辜?想着,他步步逼近,直到美满无处可逃,才继续道,“别告诉我你一整夜都和他在一起。”
这问题有点多余,看她那张满是疲态的隔夜脸,想也知道总不可能是吃完“宵夜”又回去工作了吧?可他还是希望能听到比较不一样的答案,哪怕只是单薄的谎言也好。
好在,丁美满没有让他失望,“当然不可能,我……我要是说,我在街上瞎逛了好几个小时,你信吗?”连她自己都觉得这听起来很离谱,只要是稍微有点智商的人都不会信。
“信。”偏偏贾天夏用坚定态度证明了,喜欢一个人是没有智商的。
连这都信,丁美满除了木讷回应不出其他情绪了,却又不得不说她有些被触动到。
“看过今天的报纸吗?”
“没有。”这是个很不合时宜的问题,让萦绕在美满心间的淡淡感动立刻消散,反射性地想起了那些他和莫蔷出双入对的照片,“不过就算不看,也知道会有些什么。你该不会是想要告诉我,你爸突然又想玩绑架,这次你还成了共犯?”
闻言,贾天夏满不在乎地轻笑。很好,看来他一点都没低估凌嘉康的挑唆能力,“这倒不是,我爸不会连续两次绑架同一个人。”
“哈!你承认了,你他妈终于承认了,还说你没有婚外情!贾天夏,全世界女人都死光了是不是,你就非要挑那么个极品在我面前显摆?别说你们是直到昨天才互相看对眼,然后你突然荷尔蒙分泌过剩肾上腺素狂飙就带她去见你爸了……”
“昨天是我爸生日。”狭长迷人的凤眼凝了凝,他张嘴,打断了她。
“啊靠,原来不止是见家长那么简单,还是带回去祝寿的!你爱得真深刻想得真周到,想尽法子领着她去搏你爸欢心。算你有种,想要听你解释的时候连屁都不放,不想听的时候说那么多是什么意思,想要我说些什么?祝你们百年好合、早生贵子、藕断丝连、英年早逝、谨防艾滋……啊呸,不用寄请帖给我,以后我们老死不相往来,你最好现在就收拾东西消失……”
垂眸默默看着她涨红着脸手舞足蹈的模样,虽然时机不太对,贾天夏还是心情骤然变好,想要发自内心的感叹一句:真是好久违的歇斯底里啊。薄唇翕张呵出一丝浅叹,他忽而抬手,指尖撩开被她吃入嘴里的发丝,不经意的动作蕴含着一股自然而然的体贴宠溺,形同静谧中轰然炸开的雷,让俩人皆为之一愣。
感觉到自己过分促乱的心跳后,贾天夏很顺应本能地拉手将她圈入怀中,成功让美满的叫骂偃旗息鼓。细细品味着胸前的温实,他张嘴,说得有些无奈,“我们能不能别一见面就吵架。”
“唔……”吵架也是件很伤元气的事,如非必要,她也不想每次都把气氛搞得剑拔弩张。
“如果我说,我是因为在酒店门口等不到你,然后又刚好遇见她,所以一气之下就带她去了……你信吗?”
“……”怎么信?这话里的字字句句都不具备丝毫说服力。美满幡然醒悟,原来他之前让她感动的无条件信任不过是种利益交换。拾回理智,她手脚并用使出全身蛮劲推开眼前的男人,“我只信自己看到的!偏偏我看到的是,你把她纳入自己团队,玩近水楼台嘛;还死不要脸地把离婚的责任推给我。”
稍作停顿的空隙间,见他一脸事不关已的无辜相又启唇试图想要说些什么,美满立刻抢白继续道,“贾天夏,我告诉你,这游戏我玩腻了,别烦老娘,再见!”
俨然是和从前如出一辙的个性,她永远就是这样完全不留给他片刻的解释余地,滔滔不绝乱吼一通,随后抓起包砸门闪人,转身再来给他按上一条“不及时解释”的罪名。这算是什么?事实究竟怎样不重要,她认定了就是正确的?
先前还充斥着她吵闹声音的屋子,刹那静得让人心惊。看着紧闭的房门,听着她逐渐消失的脚步声,贾天夏疲软地靠在墙上,揉了揉隐隐发痛的太阳穴,无力牵出自嘲笑容。
不欢而散是预料中的事了,贾天夏还是一再试图想要努力改变。可惜,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冲动骄傲对待感情有够笨拙,玩不来皮条客擅长的那一套步步为营,自以为已经把她保护得足够好,可那些行为经由她的品尝咀嚼竟只剩下委屈。
见鬼吧,她到底委屈什么?明知有成堆的记者蹲守,还跟着其他男人走;陪着别人面对镜头冲着他挑衅,彻夜不归后,死回来责问他是否不忠?现在左右摇摆的那个人究竟是谁,这女人的字典里难道就没有“公允”二字?!
早晨九点左右,通常是电视台最忙的时间,各档节目的收视率汇总而出,一些大型小型的会议也随之拉开序幕。丁美满就是在这种兵荒马乱的时间段里,蹬着高跟鞋、穿着昨天的衣服、脸色难看、火冒三丈地直冲进办公室,那副模样就像是在脸上明目张胆地写着——彻夜不归,心情郁结,谢绝打扰!
但就好像即便是明码标价的商品,还是有人存有侥幸地会想要询问一下价格,看是否有还价的余地。
比如她家那个可爱的小助理,就是假装看不懂脸色,尾随着跟进了办公室,精神奕奕地喳呼,“天呐,美满姐,你居然还敢来啊,我还以为你今天会请假呢?门口没有记者堵你吗?”
“是啊,记者都没你那么锲而不舍!”美满重重入座,把自己嵌入软绵绵的转椅里,勉强提起精神半开着玩笑,对自家这个平时工作还算尽心尽力,只是偶尔有些八卦的小助理还算客气。
严格说起来,出现在她周边的记者都活像幽灵般,骤然一窝蜂的出现、又不约而同的消失。她绝对有理由怀疑,人为操控决定一切。只是现在的她头痛、全身酸疼无力、连呼吸都烧烫急促,没有多余的心思去细想。
“讨厌,人家是关心领导嘛。”小助理委屈兮兮地嘟了嘟嘴,很快又重燃八卦激情,“昨天天夏哥来找过你耶。”
“我知道。”
“你猜我们怎么刺激他的?”
“告诉他,我跟着凌嘉康走了。”她不需要有人再来提醒早上那场争吵的起因。
“耶?你好聪明。”她惊愕地嚷嚷,“咦,你怎么一提到凌嘉康脸都红了,该不会那些绯闻都是真的吧。”
“我有吗?”美满伸手摸了摸脸颊,还真的是挺烫。可她发誓,提到“凌嘉康”这三个字时,心跳平稳、思绪如镜,还真没觉得有什么异样感觉。
“有啊有啊,不然你念天夏哥的名字试试?”
以这位小助理的求知欲望来说,假以时日,就算她一跃成为科学家,都没什么好惊讶的。
“别再跟我提那个杀千刀的烂男人!”相较于刚才的淡漠不耐,这次丁美满的反应偏激动。
“哇哇哇!更红更红了,美满姐完了,明显比较偏心那个杀千刀的烂男人。”
“……”那也是被气到血液倒充才涨红脸的!
“不对,你发烧了。哎哟,我就说嘛,以前是没的选,现在那么好的凌嘉康摆在面前,你怎么可能还会偏心贾天夏,原来是发烧哦。你也真是的,烧得那么严重,砸个蛋上去都能直接煎熟了,怎么自己一点知觉都没有,真是太不懂得照顾自己了……”
“……”丁美满眼一闭,头无力一仰。她为什么会有这种助理?明知她发烧了,还烧得不轻,居然不立刻送她去医院,反而若无其事地继续研究这些有的没的。
也记不清助理到底唠叨了多久,美满是真的烧得有些糊涂,等到神智清晰的时候,浓烈的消毒水味钻入她的鼻尖,懒懒地将眼帘掀成一条缝,纳入视线中的环境只有医院的输液室才会有。还好,终于活着进医院了,她瞑目了。
“你醒了是不是?少装睡,面对救命恩人就这种态度吗?要不是我来录影,及时把你送进医院,你家那位天才助理估计就真的找个鸡蛋打你脸上,看能不能煎熟了!”
是林爱的声音,她的活力十足和她此刻的病恹恹形成了鲜明对比,身体不争气怨不得谁,所以有人要表现健康也情有可原,但能不能麻烦体谅下病人?美满闭眼闭嘴,摆出一副打死不想搭理的模样。
“说,你为什么连烧到昏迷不醒的时候,都不停地叫贾天夏?明明把你扛来医院的人是我、是我欸!”什么叫耳提面命,差不多就是她现在的样子,泼妇似的提着丁美满的耳朵叫嚣。
嗯,看起来是家私人诊所,要不然她不会那么不顾身份和形象……等一下!这不是重点,“贾、贾天夏?”没可能吧,听错了吧,或者就是她怨念太深,连昏迷都还记得骂他。耳际传来的痛楚感,让她震回了神,提起所剩不多的力气挣扎,“痛、痛,放手啦……”
“不痛你哪会醒,我这是不舍得看你再受伤,换别人我才懒得管呢。”小爱这段话绝对发自肺腑。
身体的状况让美满懒得再说些什么,暗自认定林爱已经提早迈入更年期了,以至于同样的问题可以变着法子不停地同她纠结。所以,应对更年期的人,最好的方法就是不加理会。好不容易,她念着念着找不到共鸣,开始觉得无趣闭嘴了,可扰人的手机却又突然响了起来。
美满睁开眼,懊恼地呜咽了几声,不过就是想好好睡个觉,怎么就不得安宁了。
“喂……”在小爱的帮忙下,她费力地掏出手机,没精打采地应了声。
“病了?”电话那端的人直切重点。
“嗯。”尽管没有自报家门,美满还是立刻认出了凌嘉康的声音。
“医生怎么说?”
“没什么,发烧而已,吊完点滴回家睡一觉就好了吧。”
“嗯,那就好,那位医生专业,乖乖听他的话……”
“好啦好啦。”没等他把话说完,美满就闭着眼应了几声。
挂断电话,丁美满很难形容这一刹那的心情,都说生病的人总是比较脆弱,会想要有人陪着,所以仅仅只是几句普通的电话关心,都能让她觉得好受了许多。
“是不是凌嘉康?是我告诉他你生病咯,你看人家多好,不仅立刻帮你安排医院,还打电话来关心。你知不知道他每天有多忙啊,真的是忙到连抽空打个电话的时间都需要挤……”
“哎哟,我要去排毒了,快、快帮我拿着点滴,扶我去厕所。”生怕她又要长篇大论,美满抢先堵住了她的嘴。
“你这是什么态度啦,我在跟你说正经的哇。我也有打电话给贾天夏,结果你看他,连个电话都没有,那么鲜明的对比,你还看不懂谁对你好吗?按理说啊,你就该赶他出去,什么叫引狼入室懂不懂?你跟我说实话,是不是真对他余情未了?”嘴里虽然骂骂咧咧,但小爱还是立刻帮美满提着点滴,小心翼翼地扶她进厕所,体贴地侯在隔间外等她。
“舒服……”厕所里传出美满满足的感叹,随即口吻一紧,“怎么可能,你当我傻啊。”
“你就是傻!人家是吃一堑长一智,你是越伤越欢乐。既然不是余情未了,那还有什么好纠缠的。你是瞎的啊,凌嘉康多好,温柔体贴好推倒……娘哟,你居然舍他选贾天夏,疯了疯了。还挡什么桃花劫?呐,你也看到了,天天跟莫蔷出双入对,唯恐别人不知道他们那些奸情似的。你这边替他挡掉,他那边又去招惹,别说五万了,就是五十万也不该答应这种赔了夫人又折兵的事!”
“嗯。”美满虚软无力地应了声,挤不出反驳的话。事实上,那晚冷静下来后,连她自己都觉得是不是疯了。即使她站在了被动的位置上,看起来很半推半就,可面前摆着的还是个火坑,她还是跳了。
“嗯什么嗯,别敷衍我。你倒是给我个理由啊,我家老大哪里不好,哪里不如贾天夏?”小爱没那么好糊弄,坚持想要拯救丁美满这只迷途小羔羊。
“好了啦,别说了。我保证不会再爱上贾天夏,绝对不会,行了吧?”
美满扯开嗓子,信誓旦旦的保证声就连外面走廊上的路人都能听见。
在女厕所这种地方做宣誓能有多少可信度?别人怎么想的不知道,反正闻讯后及时赶来正斜靠在走廊墙上的贾天夏脸色逐渐发青,眉宇间的阴霾越聚越多,导致陪他来凑热闹的谢穆堂也跟着沉默,替好友抱不平的同时,他很想把那个不断怂恿美满移情别恋聒噪女人塞进马桶里抽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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