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段几乎被遗忘的年少青涩的岁月,从忘川中被打捞,逐渐清晰地浮现在脑海。
依安一直不明白,明明是一样的东西,为什么他和以哲总喜欢抢她碗里的吃?
事实上,食物当然是同样的味道,他与以哲所争的不过是——当他们为她争执时,她眼中那抹乍然而现的嗔怪和喜悦同起,羞涩与骄傲并存的光芒。
“够不够?不够我的那份也给你。”嘉文微微一笑,轻松地将尴尬化于无形。
很好,还知道要看他的脸色,总算有了身为他的女朋友的自觉,有进步。
杨琳默然无语,看着吃得津津有味的博然,心底五味杂呈。
博然笑了,这是遇到嘉文他们之后,他绽放的第一抹真心的笑容。
她知道,这份羊排代表着一段她来不及参与的他的过去。它的后面,一定藏着一个她不知道的故事。
一顿饭,在四个人表情各异,心思迥然的情况下,默然地结束。
“怎样,大家有没有兴趣去续第二摊?”杨琳提出建议。
“好啊,我没意见。”嘉文笑着附和。
“安安决定吧。”博然把决定权交到依安的手里。
第二摊,通常都是喝酒,而依安滴酒不沾,去了难免尴尬与无聊。
“你们去吧,我打车回去就行了。”果然,依安摇头拒绝。
“不要紧,你喝橙汁也是一样的。”嘉文竭力说服她。
博然是他的生死之交,如果他们两个真的结婚,那么象今天这种场面将会越来越频繁。
所以,从现在开始,依安必需要习惯这种四人或多人同行的场合。
“怎么,”杨琳半嘲讽半戏谑地问:“想跟嘉文二人世界,不希望被我们打扰?”
“不是的,”依安晕生双颊,慌乱地摇着手:“我明天要搭长途车回乡下,所以今天要早点睡。”
“回乡下?”嘉文皱眉。
“去看奶奶?”博然了然。
“嗯,”依安点头,不安地看了嘉文一眼,轻声解释:“往年都是哥哥去,今年哥哥不回来过年,我去。”
“也是初二回?”博然再问。
“不一定,”依安淡淡地笑:“我去得少,想多呆一阵。”
最重要的是,她觉得和嘉文的进度发展得太快了,已经大大地超出了她的想象和控制范围。
她不是食古不化的老古董,当然明白相爱的男女免不了会有情难自禁的时候。但是,她希望双方的感情可以遁序渐进。
她习惯了细水长流,习惯了内敛和含蓄。
她本来打算,从认识,到确定关系,再到牵手,然后约会半年以上再有进一步的肢体接触,例如亲吻,拥抱……
可是,嘉文的感情却太激烈,对她而言,他的节奏太快了。
还未相爱,就突破了她苦苦坚守了二十五年的防线,夺走了她的初吻。
而接下来,他更是热情如火。
忽地想起他强势而炙热的吻,那仿佛席卷一切的决心,那浓郁的男性气息,依稀又徘徊在她的唇齿之间,令她全身都燥热了起来……
当然,目前而言,他对她还算尊重,勉强做到发乎情止于礼,没有进一步的过份的行为。
但那是因为两个人确定关系时间不长的关系——才几天而已。
可她已经无力招架。
她有些吃惊,更多的是害怕和不知所措。
她害怕他要的更多,而她不是一个擅长拒绝的女孩子。
她还有些慌,不知道自己究竟是真的喜欢上了他,还是只是习惯了有他的陪伴,突然被他冷落产生的心理落差,导至的一系列行为失常?
是,她的确是想找一份新的感情,来冲淡及填补暗恋的苦涩和空虚。
但她却不想以落水的人抓住浮木的心态,随便抓一个人来应付。
那样做,对他,对自己都不公平。
她想借此机会,好好地冷静一下,整理一下自己的感情。
“是吗?”博然兴致勃勃地攀谈了起来:“说起来,我也有很多年没有看到奶奶了,她身体怎样?关节还痛吗?”
“其他都还好啦,就是关节痛。奶奶说人老了,是这样。”依安微笑。
“去了记得替我向奶奶问好。”博然交待,又扼腕:“你不早点说,我应该给她老人家准备一份礼物。”
嘉文和杨琳冷眼旁观,一句话也插不进。
被心爱的人排斥在外,那种滋味,真的很不好受。
“不用了,心意到就好了,谢谢你。”依安感激地笑。
“走吧。”嘉文忽地挽住依安的臂。
“去哪?”依安茫然。
“不是说明天要早起?我送你回去。”嘉文不由分说,拖了她的手上车,探出头来道再见:“拜拜~”
“呃,在小区前面一点停车。”依安叮嘱。
“明天几点的车?”嘉文皱眉。
“九点,”依安老实回答,想了想再加了一句:“不过你不要去送了,我只去几天。”
“谁说我要去送你?”嘉文冷然睨着她。
坏丫头,还想着要他送呢?那干嘛之前提都不跟他提一句?
是不是博然不问,她就一声不吭地走人?
“嘎?”依安错愕,脸蛋腾地烧红了起来,忽地又觉得委屈,于是沉默下来。
他没打算送她吗?她还以为……
也是,勤县又不远,她也不是小孩子,真要是去送车的话,会不会太可笑兼幼稚了一点?
可是,她怎么说也是他的女朋友吧?
就算是口头上敷衍一句,哄她高兴也行啊。
干嘛那么直截了当地拒绝,害她好没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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