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太公?”大家纷纷让出一条道路,几个壮年青年扶着一名睿智的老者缓缓走出来,老者走到胡喜喜面前,眯起眼看了一下,“你是喜喜?”
“三太公,我是胡喜喜。”胡喜喜神情恭敬,镇上的人可以不听政府的命令,但却不能不听族长太公的令。
“回来就好!”三太公点点头,拍拍她的手,“不要怕,有太公在。”
“三太公,您老人家要为我做主啊!”陈月娥哭了出来,走上前哀哀地苦求,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你要我做什么主?你生了两个儿子而碧雅只有女儿,你是胡家媳妇而碧雅是下堂妇,你两个儿子出息了,而欢欢却死了,你说我老头要为碧雅做主还是为你做主?”三太公虽年迈,却声如洪钟,句句话严厉不已,直戳陈月娥与胡广弘!
众人都觉得解恨,三太公转过身对胡喜喜说:“他们毕竟是长辈,你动手便显得你不对了,不怕,三太公为你做主,没有人能欺负我们阿喜妹。”一句话,说得胡喜喜感动不已,孩儿时代,三太公总唤她阿喜妹,唤欢欢为阿唤姐,说整个胡姓的人,名字最好的就是欢欢喜喜,一听就让人欢喜了。
三太公拄着拐杖走到胡广弘面前,严厉地说:“当年你报称,胡欢欢不洁身自好,结交坏人,以致未婚先孕,难产而死,由于败坏门风,不能进家门,自然也不能进祠堂。你现在告诉我,她是被人害的,还是自个败坏门风?”
胡广弘大汗淋漓,目光闪缩,“这个时代久远了,记不大清楚。”
三太公气得浑身发抖,举起手中的拐杖,便敲落胡广弘的头上,力度不大,但被三太公敲打,传出去他什么脸面都没有了,然而三太公是权威,谁敢挑战三太公?他只得端正神情,一副聆听受教的模样。
“三太公,这是欢欢当年冒死生下的儿子,如今已经过继我膝下,是我的儿子,今日,我要他把欢欢放入祠堂见过先祖,再把神位安放在祖屋,三太公您德高望重,一句话,准还是不准?”胡喜喜把冠军拉到三太公面前,冠军喊了一声:“太公好!”
三太公眯起眼细细地打量了冠军一下,叹气道:“都这么大了,几岁了?”
“十五岁了。”冠军回答道。
“十五年了。”三太公伸直脖子问道:“十五年,可曾回来过?”
“这是第一次回来,之前未曾来过。”
“你恨这一家人吗?”三太公指着胡广弘问冠军,等待着他的回答。
“在冠军心中,他们只是不相识的陌生人,说不上恨不恨的。”冠军冷淡地回答。
“孩子,你愿意入胡家的大门吗?”
“我愿意,是因为我两位妈妈,和其他人无关。”冠军看了胡喜喜一眼,说不憎恨是假的,但妈咪说得对,恨一个人并不会让自己更快活,把自己恨的人直接无视了,才是最大的报复。
“三太公,我反对。”老太婆疾步走出来,她的年纪比三太公要小,但看起来却比三太公老了几岁,所谓相由心生,她脸尖额窄,腮骨突出,眼珠外凸,眉毛杂乱,脸上斑斑点点,是属于那种一看便让人讨厌的外表,冠军见她走过来,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而胡喜喜冷笑着问:“你凭什么反对?”
“我不知道你在外面做了些什么,也不知道你爸爸说的是否属实,你也许混出头了,有几个臭钱,但是我告诉你,我一日未死,这个家还是我说了算,三太公,你假如硬要护着这她,我也无话可说,但你要是敢准他入门,那我老太婆首先死给你看。”言辞之狠让胡喜喜心寒不已,也让一众邻居愤怒不已!
“好,既然如此,你的门我不进。”胡喜喜微微一笑,从手袋里拿出一张房契,“这房子,土地是我爷爷的,而房子是我母亲与胡广弘两人共同起的,当初两人离婚,也协议房产一人一半,但是由于祖屋不能变卖,所以我母亲一直未能取到她应得的一份。我母亲现在死了,我是她唯一的继承人,按理说,这个房子的一半产权在我手上。那么,现在我要求取回我那一半房产,在双方未达到共识之前,我会申请法院把这一栋房产暂时封了,至于另一家老房子,房契和土地所有人都是我爷爷,而爷爷也在医生和律师的见证下,把财产全部转移到我名下,所以老房子,你们也不能进。“
“你什么意思?”老太婆伸手,想一把夺过她手中的房产证,“那老房子我也有份,凭什么转移给你?”
“是的,我亲爱的奶奶,你有份的,所以我已经准备了一笔钱给你,用以填充你这么多年用了我的钱,我爷爷的存折,一分一毫都是我的,你不问自取,实在算是偷啊,但是念在骨肉亲情份上,我不报警,只是用了我的钱,就必须要还。那老房子按照市值,我分一半给你,算是卖下另一半产权。当然,您老人家要卖下也可以,劳烦您支付我另一半费用,还有欠我的钱。在所有的问题未搞清之前,也可以请法院一同封了老房子。这时候,您老人家什么都别忙活,您有儿子,有孙子,自然是什么都不用怕的,就让您的儿子和孙子尽一点孝心,伺奉您老人家天年吧!”胡喜喜笑得极其灿烂,一副欣羡的口吻。
“你休想拿我儿子的东西!”陈月娥冲上前,想一把推倒胡喜喜,胡喜喜用力扯住她的手,笑得咬牙切齿,“小妈,记得以前你是怎么打我和欢欢的吗?当然,打我的话,我也不跟你计较,但是你欺负我妈妈和欢欢,就算我今日放过你,我妈妈和欢欢的灵魂也会让你夜夜不能安寐。”说完,看着陈月娥的脸渐渐惊恐起来,她一推开她:“看在阿兴的份上,我暂时不找你算账,只是你觉得凭你现在的能力,可以对付得了我,那你错了。”
“阿喜妹,听太公说一句。”三太公语重心长地说:“太公知道你心里恨,说实话,我方才听说了全部过程,恨不得把那畜生乱棍打死。只是打死了又有什么用?欢欢和碧雅都回不来了,这样吧,只要他们肯让欢欢入门,那一切就一笔勾销好吗?”
“太公,没有一笔勾销,今天欢欢必须要进这个门,假如不让,我立刻就请推土机把房子推倒,赔多少钱,我欢喜集团都不在乎。太公,我知道你疼爱阿喜,怕我赶走了他们而被人唾骂,但我不在乎,一点都不在乎。假如他们让我欢欢进去,我可以不收回房子,但若有一句阻拦,那就是天王老子来了,我也半点情面不给。”话说得如此绝情,不是胡喜喜的初衷,事情发展到今天,他们依旧拦阻,已经把她的心伤得千疮百孔了,她不是一个铁人,不是一根木头啊!
童镇长走上前来,对三太公说:“三太公是吗?我是本镇的镇长,这位潘书记,今日我们之所以陪着胡小姐一起来,就是怕她遭到拦阻,多年前,胡欢欢的案子是我亲手经历的,一直没抓到人,十分的愧疚埃让胡欢欢惨死了这么多年,委屈地安葬在山岗上,这么多年,只有两个弱智儿拜祭她。您老人家认为,除了坏人,还有谁该负起这个责任?今日胡小姐带着骨灰盅回来,却一再地受到拦阻,难道胡姓的人就这么铁石心肠,冷血冷心?虎毒还不吃儿啊!”
好一句“胡姓的人就这么铁石心肠吗”,三太公为人最要面子,其他的事情还好说,一说到姓氏荣耀,他是什么都不顾的了,板起面孔,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瞪着胡广弘和老太婆,怒道:“祖宗的脸面都让你们丢光了,碧雅多好的女人你不要,娶了这么个刻薄货,娶了也就娶了,好好地安置碧雅母女三人,你居然敢一分钱不给,不给也就罢了,好歹欢欢喜喜还是你的女儿,你管过半分吗?欢欢的死你要负一大半责任,罢了罢了,我不想看到你这么个冷心人,阿喜妹,今晚欢欢的丧酒,安排车来接我,谁敢不去,我剁了谁!”
人群发出一阵阵好,“我们都要去!”三太公拍拍胡喜喜的肩膀:“有什么不舒心,就跟太公说,别堵在心里,太公为你做主。”
“知道,太公慢走!”胡喜喜感激地看了三太公一眼:“谢谢您为欢欢出头。”
“欢欢是我的侄孙女,我怎么能袖手旁观?”三太公叹气,由几个年轻壮丁扶着,慢慢地走了回去。
胡喜喜眸光骤然一冷,对高僧道:“大师,请进行仪式,其他的一切不必管。”
陈月娥还想拦着,那胡胜高一把拖开她,“妈,你也不看看现在什么情况,连书记都来了,那女人赢定了。”他听了胡喜喜的话一阵阵后怕,若是她真的请法院封了两间房子,那他们可真的要睡大街了,还有就是没有了爷爷那一笔经济来源,他们凭什么生活?早已经好吃懒做惯了,哪里还愿意出去打一千几百块的工?看那女人的模样,应该是发了大财回来的,倒不如讨好她,也好谋一份悠闲的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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