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忆晚缓缓停下脚步,然后转身,微笑,“恭喜你,恭喜你们。”
有一刻的屏住呼吸,然后她走上前,说,“我们谈谈。”
有些事情尽管再也无法改变她也得说个清楚明白,就算冒着被陆思宇责怪的危险。
两人找了个长椅坐下,风一直再吹,很冷,忆晚拢了拢衣领。
朱俐安看着她,看她别开了脸,不由得有些无奈,她知道她不愿意与自己有过多的交集。
“忆晚,我和他结婚,你不高兴对不对?”她也转开了头,目光不知望向哪一处。
陆忆晚突然笑了,“你们要结婚,好像跟我没什么关系。”
闻言,朱俐安轻轻叹气。陆忆晚转头看她,唇角浅浅的笑很有讽刺的意味,“怎么,要做新娘的人是你,可我觉得你比我还难过。俐安姐,我输了,以前因为我他离开了你,现在他终究是回你身边了,你赢了。”
朱俐安摇了摇头,半晌,才缓缓的开口,“忆晚,你在怪他吧,这几年你一直都在怪他恨他对吗?”
“是,我恨他,我不知道为什么他会这样对我,五年前他那样伤害我我都可以不去计较,可是我不顾自尊的去找他,他却一点都不为所动。为了爱他,我卑微了自己,可到头来我得到了什么?我到底做错了什么?”眼里含着涌动的液体,陆忆晚的声音有些颤抖。
“所以,你就拿了账本?”
“没错,是我拿走的。只要他来求我原谅他,我就会给他还回去,我……”
“忆晚,他不会来求你的。”朱俐安打断了她的话。
陆忆晚一怔,一时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良久,冷笑出声,“你的意思是,他宁愿坐牢,也不愿意回到我身边?”
“不是他不愿意跟你在一起,而是……他不能。”朱俐安仰头望天,思轴着如何跟她说后面的话,因为陆思宇曾经跟她说过,忆晚爱他那么深,一定是接受不了那个事实的。
“不能?”陆忆晚笑,“我是洪水猛兽?还是,因为我出生低微?”
“不是,忆晚,不是这些原因,而且你的出生,也不会比任何人差。”
朱俐安最后那句话明显是有别的意思,那么聪明的忆晚,怎么可能听不出来。
“你什么意思?”她有些慌乱。
顿了顿,朱俐安接着说,“忆晚,你听我说,其实……”欲言又止,沉了沉气,她说,“你脖子上那块玉佩,还带着吗?”
忆晚点头,下意识把手放在了胸前。
“那块玉佩,是你的父母留给你的……而在陆家,郑阿姨的抽屉里,还有一块……跟你脖子上那一摸一样的玉佩……所以……”
“你到底想说什么?”
忆晚的胸口快要炸开了,脑子像被人打过一般,疼得要命。
“你是郑阿姨的亲生女儿,是陆思宇亲妹妹。”朱俐安咬了咬牙,终于说了出来。
脑子里轰的一声,陆忆晚一下子站了起来,可是脚底虚软,好像踩在一片棉花上,感觉一点都不真实。
刚才,她说了什么?
朱俐安缓缓的抬起头,小心翼翼的伸手去拉她,刚碰到她她就在一次跌坐下来。
“忆晚……”
“你说,我是妈妈的亲生女儿?”陆忆晚转过头面对她,说话间双唇都在颤抖,双手哆哆嗦嗦的伸进了衣领,将那块玉佩取了下来。
“嗯。这块玉佩,是郑阿姨和你爸爸的定情信物,他们,一人一块。你这块,是你父亲临死前挂在你身上的。”
低头望着掌心里的东西,终于,眼泪流出来,滴在光滑剔透的玉面上,跟着,滑到了手心。
“原来,我不是石头里蹦出来的,我有爸爸妈妈,还有一个哥哥。”陆忆晚笑起来,眼泪一直往下流,朱俐安心生恻隐,心痛难耐。
“原来我一直深爱的男人,是我哥哥……”
“忆晚……”
“你们撒谎!”她突然低吼,“一定是骗我的,怎么会有这么可笑的事情……”
“忆晚,他也希望这是假的。他那么爱你,怎么可能编出这样的谎言?你知不知道他这些年过得有多苦,明知道你恨他可是他就是不愿意让你知道这件事情。宁愿你一辈子都怪他薄情寡义也不要你陷入尴尬的境地,你说,她是有多爱你?
曾经,他也接受不了这件事,他不想面对想要逃避,他甚至想过要带着你私奔的,逃到一个没有人认识你们的地方,忘记身份忘记所有的一切。可是他做不到,他是陆思宇,他是一个把道德观念看得很重的男人,如果真的跟你在一起那是什么,那是乱.伦啊,忆晚,你说他怎么做得到?”
朱俐安在说,忆晚捂着耳朵一个劲儿的摇头,“你别说了,你别再说了……”
“忆晚,他真的很苦,比任何人都苦!他身上实在是背负了太多,对你,又爱又怕;对于我,我知道是因为自责和愧疚。我也自私,明知道他不爱我我也要答应下这场婚礼,因为我知道,你们五年前就注定了不可能,所以与其让他以后和别的女人结婚,倒不如……可是忆晚,那一次你看见的,是假的,我和他分开之后,你们俩在一起之后,我们就没有做出对不起你的事情,那一次,只是为了要逼你离开……”终究,她潸潸泪下。
突然,忆晚想起爷爷临死前对她说的话,他说,“不要恨小宇,他很苦,比任何人都苦……你不要恨他,无论他做什么事,都是为了你……”
原来,他们都知道。所有人都知道,只有她被蒙在鼓里。他们是有多爱她,才会将这件事情藏得那么紧,就是为了不让她受到一丁点的伤害。可是,这样却更让她觉得孤立。
那些她自以为是的伤害,原来都是他为了保护她而做的,那个男人,为什么会隐忍到这种地步,明知道她恨他,明知道她放不下过去,却还对事情的真相止口不提。
想必那晚她去找他的时候他是有多痛苦,要他说出那些不堪的谎话他是有多挣扎,可是没有办法,她一步步紧逼,他却只能后退。
一个人走在逆风而行的大街上,很冷,她却已然没有了知觉,直直的过街道,完全忽略了耳前震耳欲聋的车喇叭声,直到一辆车没有来得及踩刹车,冲到了她的面前——
那一刻,她回过了神,却因为车子的冲力,脚下一软,跪倒在地。
一抬头看见近在眼前的车轮,一时间脑电波发挥了超常的作用,整个大脑一片混沌,疼,疼得要命,可是记忆飞速向前,回到了十一年前。
“松松,你太顽皮了,院长告诉了你很多次不要在栅栏外玩皮球,你怎么就是不听呢?”
“是,院长,忆晚也想要有个家,有疼爱自己的爸爸妈妈。有一间天花板上全都是星星月亮的屋子,有一个装满了漂亮裙子的大衣柜,还有一个很大装满了很多书的书架……”
双手抱着头,太阳穴实在是痛得快要爆裂了,可是,晓曦的声音响在她的耳边——
“忆晚,明天我就走了,你会想我吗?”
“来,忆晚,送个东西给你,以后看见它就像看见我一样,可不许把我给忘了。”
……
“你找死啊,色盲怎么的,不分红绿了?”司机见她没事,甩手上车疾驰而去。
很多车子一起打着喇叭,忆晚喘着粗气从地上站起来,然后左右看了看,随便找了一个方向开始走,她也不知道要往哪里去。
原来他们都错了,她什么都记起来了,那个玉佩不是她的,是晓曦送给她的,陆思宇不是她的哥哥,晓曦跟他才是亲兄妹。
她不是,她不是,她真的不是。可是现在她该怎么做,他要结婚了,那个女人很可怜,五年前她就破坏了她的幸福,结果遭到了报应,现在她得知了所有的真相,她该怎么办?
她一边走一边哭,突然一辆车停在了她的面前,车里的人叫了她几声,她一点反应都没有,于是他便下了车。
“忆晚。”
姚夏跑过去拉着她,“你怎么回事,我叫你好几声都没听见?”
她停下了脚步,可是目光呆滞,半晌才转过身去看他,然后,眼泪又流了出来。
“忆晚,你怎么了?”见她哭得那么厉害,明明抑制住的哭声却让他觉得有些竭斯底里,像是突然遭受了什么悲痛欲绝的事。
这时,车门又开了,晓曦也下了车。
“发生什么事了?”她见忆晚一直哭,也慌了神。
可是她一说话,忆晚突然停止了哭声,甩开姚夏一把拽住了她。
“晓曦。”
“啊?”晓曦被她这么一叫,有些怔住了。
只见忆晚猛的扯下了脖子上的玉佩,看了一会儿,然后拉过晓曦的手将玉佩交给她,“晓曦,这是你的东西,我还给你,我不要了,不是我的,不是我的。”
姚夏和晓曦心里皆为一震。可是各怀心思。
姚夏想,难道她知道了那件事?但是为什么要给晓曦呢,关晓曦什么事。
而晓曦,则是唯一知道整件事情的人,她瞒了那么久,真的害怕一下子被揭露。她更害怕,他们都会怪她。
“忆晚,你、你为什么不要了?给、给我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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