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六、爱的资格

　　苏竟还没来得及回答卫希澈的提问，远处响起一个极其。。。。严厉、怒气十足的声音，他正质问道，“你们在做什么！”

　　苏竟望过去，那是个少年，看样子应该只有十八九岁，穿着纯白的上衣和洗得有些发白的蓝色牛仔裤，一副干净清爽不在话下，他唇红齿白，深黑的头发柔顺至极，一双圆润的眼眸清澈明亮，原来白皙的皮肤因为怒意而微微泛红，问的是‘你们’，视线却定在苏竟的身上，像板一个捉奸在床的老婆。

　　突然苏竟被自己的比喻逗笑了，她从卫希澈的怀里出来，笑得都快直不起腰，这让身边的人一头雾水。

　　“苏竟，是你？”那个少年闷闷地叫着。

　　“是我啊，向枫！”苏竟这才笑完，这个男孩子就是她跟着唐心来过几次福利院、关系相处得还算不错的向枫。

　　“向枫，你刚才的表情真的好像是个捉——唔唔。。。。。”话还没说话被那个少年迅步冲上前来，一把捂住嘴巴。

　　他对着卫希澈干干地笑了两声，就拉着她跑到一边，苏竟一把扯下他的手，“你干什么！我都快没气了。”

　　“没什么，我怕你会乱说话！”他玩着自己的手指，时不时偷偷看一眼那边正听小朋友说着话的卫希澈。

　　苏竟一会儿看看笑得有些白痴的向枫，一会儿顺着他的视线看看卫希澈，一脸了然的问道，“你喜欢希澈？”

　　向枫吓得差点跌坐在地上，紧张地看向卫希澈，见他什么也没察觉到，赶紧拉着苏竟走得更远，压着境量吼道，“叫你不要乱说话！”

　　“好好好，我不乱说，我小声说，行了吧？”苏竟也学他把声音压得很低。

　　两人形迹可疑地快迅转移到围墙边的长椅坐下，苏竟仍笑道，“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嘛！”

　　“呃？”这样的开场让向枫很无语，什么时候世风开放到是个人都能毫无障碍地接受同性恋了？

　　“据可靠消息，希澈还没有女朋友喔，而且。。。。”她故意卖起关子，斜眼观察他的表情。

　　“而且什么？”向枫已然自动掉进去了。

　　“而且他从来没有交过女朋友喔！”苏竟得意地说道，却意外地没有看到他高兴的表情。

　　“这又有什么？以前和现在没有女朋友，并不代表他以后也没有啊，更不能代表他也是个GAY啊！”

　　“你从来没有跟他表白吗？”

　　向枫的脸‘腾’的一下就成了煮熟地虾，结结巴巴地说道，“表。。。。表白？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如果你真的喜欢他，连表白也不敢吗？你不说，他又怎么会知道？”

　　他脸上的红晕渐渐暗淡，“我是什么身份，他又是什么身份，而且他又帅气又多金，又温柔体贴，喜欢他的人一定都能排到海边了，退一步，就算他真的喜欢同性，他又怎么可能会看上我这个一无是处的穷小子？我现在甚至都没有独立，靠着他的资助才能上大学，我又有什么资格向他表白？我拿什么表白？”

　　“资格？”她重复这两个字眼，若有所思，“向枫，爱一个人真的需要考虑那么多吗？那些爱之外的东西？你不是因为那些身外之物才喜欢他的吧？那他如果喜欢你，也不会介意你所自卑的那些。爱如果真的需要资格，那也唯有真心而已啊！”苏竟轻轻地说着，像是自言自语。

　　但是，那些确实是真心相爱的人，为什么有的还是不能走到一起？是命运的捉弄吗？还是，他们相爱的心不够坚定？所以最后，他们终于还是被世俗击倒？

　　向枫只是垂着头，像是没有听进去她的话，又像是在深思她的话。苏竟望过去，心中也有一丝茫然，如果说大伯跟晴兰爱得不坚定，不能排除一切，那自己和肖勇呢？是爱得不够吧？所以对于背叛与被背叛才会那么容易接受？

　　“你们在聊什么？”不知什么时候，卫希澈出现在神游太空的两人面前，向枫吓了一跳，“没什么，我去帮你们拿水！”说完他冲苏竟使了个眼色就跑开了。

　　苏竟往旁边挪了下，拍拍长椅，示意他坐下。

　　“希澈，你爱上过什么人吗？”

　　“没有。”卫希澈并没有先想她为什么有此一问，而是直接认真地想她的问题。

　　“如果你爱上的话，对方有没有可能是一个男人？”苏竟继续问着，根本没有将向枫那个警告的眼神放在心上。

　　卫希澈微眯着双眼，转头望向向枫逃离的背影，“你们刚才就是在聊我会不会爱上男人？”

　　－＿－｜｜｜｜｜他果然很聪明，但是既然决定开口了，就不能败下阵来，如果他没有发现就提醒他，如果真的不能接受，也好让向枫早死心，反正自己也没有点名道姓，他就算真知道向枫对他有意思，也绝对不会去问向枫，而且还能做到如平常一样地对待向枫。

　　话说回来，问这种涉及隐私的问题，她一点也没有把握希澈会回答，也许这个问题也会像今天那个‘要不你搬回家’的问题一样无疾而终。

　　“也许吧！”没想到听到的是这样的回答，不仅回答了，而且还不是否定的，这太出乎苏竟的意料。

　　“啊——你是说向枫，也许你会爱上他？”苏竟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拔高，好像没有被拒绝的人是自己。

　　“他一直很努力，不管是生活还是学习，以后前途无量，也会有更好的选择。”

　　“可是，他喜欢的是你！你呢？你是什么感觉？”像是自己表白被人接受，苏竟有些得意忘形。

　　“。。。。。。我不排斥。”

　　不排斥就是还可以接受，像卫希澈这种男人，如果能接受，说不定其实他也对向枫有感觉，只是自己不知道呢？

　　“啪——”

　　两人抬头，是向枫，去取水的他已经回来了，只是水跟杯子一起掉在了草地上，他人愣愣地站在不远处，眼睛红红的，眨眼间已有泪水滴落下来。

　　苏竟轻吐舌头，悄悄起身离开。走了一会儿，回过头，那两人还是那样的距离对视着，黄昏里，一个站着、一个坐着，仿佛两座雕像。

　　有时，也许没那么难吧，爱要说出口，不一定会被接受，却也不一会被拒绝。也许，爱的确是需要资格的，除了真心以外，还有一项，那就是勇气吧！面对一切的勇气，那样才能走到最后吧？

　　不过，第一步总是最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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