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白岩站起身,扶着墙往前走,走出去,沿着漫长的街道游荡着。
他如行尸走肉一般走在熟悉的,不熟悉的路上,如果停下来,他不知道会出什么事情,只有脚步一直这样走下去,他才减轻一些心灵上的痛苦。
他走进一家酒吧,里面空荡荡的,客人很少,只有一个酒保在调制着酒水,对进来的白岩微微笑了笑。
“你好!”
白岩点了酒,一饮而尽,有些微醉,转过身子,看着这熟悉的酒吧。他以前跟夕君常来的地方,没想到只是一段时光,连这里都变了,歌也不唱了,舞也不跳了,旧人都走光了。
他身边的那个人,也不可能再回来了。
窗口的座位上,有个浓装艳抹的女人,从白岩走进来开始,眼睛就一直盯在他身上。
白岩懒懒地瞟了对方一眼,轻蔑地笑了。
她终于站起来,走到白岩身边,“可以和我跳只舞吗?”她只是要求这个。
白岩直觉对方与自己是同时天涯沦落人,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有这种感觉。她身上有着和自己一样的味道,孤独的味道,看着她,像在看另一个自己;同情她,也是在同情自己。
白岩接受了对方的邀请。
已经萧条了的酒吧里,音乐声时有时无,播放着老旧的黑胶唱片,明显缺乏现场演奏的乐队带来的激情,低沉,悠长,却也符合他和她此时寂寞的心情。
白岩拉起女人的手,一同滑进舞池。
他抱着她,握着她的手,在音乐声中,翩翩起舞,始终闭着眼睛,将额头抵在她身上。
这个女人的手很暖,很像夏夕君;这个女人的身体很纤弱,很像夏夕君;这个男人的身上洒着玫瑰香水,不淡不浓,恰到好处,也像夏夕君。
他渐渐有些分辨不出什么是幻觉,什么是现实,他好像忘记夕君已经离开自己了,忘记她已经死心了。
她不要他了,但为什么,自己还会感觉拥抱着自己的人正是夕君呢?
他和她就这样在酒吧里借着温柔的音乐,拥抱着跳了很久,不曾对话,对方也没有过多的要求。
白岩仿佛回到了跟夕君拥抱着摇荡的那些美好的日子,他知道自己醉了,但他不想睁开眼睛。
如果这是梦,那么永远都不要醒来吧。
忘记了是什么时候结束了这场舞,也不记得为什么酒吧里那么少人,最后又为什么早早关门打烊……
他什么时候,已经站在街上了。
冷冷的夜,冷冷的街,冷冷的风扑上他的脸,白岩不知道何去何从。
他在一个二四小时店里买了一瓶烈酒,坐在台阶上,独自喝着苦酒。
路上看不见一个人,好黑。
他就那样坐着,直到天亮。
他幻想着,也许会有一辆车驶过来,车上坐着夕君;或者会有人走过来,那个人是夕君……
但,他心里明明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天快亮了。
天终于亮了,白岩的心也就死了。好吧,他得承认他真的被夏夕君彻底抛弃的事实。
他想站起来,但只是更加无力的滑落,跌倒在街口。
……
回到这里,回家了。
从出来工作开始,夕君就搬出去住,由开始的租房子,到买房子,几乎每年都换一次房子,当然是越换越好,越换越舒服,但回到这老房子,才有了家的感觉。
母亲坐在旁边,看着她一双亮晶的眼睛,她深知那双眼睛根本看不见,不禁悲从中来,止不住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的掉落下来。
看不见的人,尤其敏感,夕君眼眶一片模糊,满是泪水,她伸手抹去母亲脸上的泪,开口说:“妈,别难过。”
夏妈妈捉住夕君的手,夕君下意识的用袖子遮住伤口,夏妈妈却伸出手,一把拽开她的衣袖。
夕君慌张地想要把它藏起来,夏妈妈用力的抓住她,藏得了一时,藏不了一辈子,她只好伸出手。
夏妈妈心疼的摸着女儿已经愈合但清晰的伤痕,“怎么搞成这样,为什么?为什么?”
她住院的时候,所有人都怕她太激动,所以不让她去医院看望,但即使现在,她仍是心疼伤心。
夕君明显非常逃避和恐怕着那道伤,如果继续追问,只会让她更加难过。
夕荷把夏妈妈拉开,说:“妈,你别哭了,对眼睛不好。”
医生说了,夕君不能哭,她的眼睛还是有康复的机会。
夕君就趁这个空档,迅速把手收了回去,拉下衣袖,盖住了双手。
“我不哭,夕君回来了我是高兴。回来就好了。夕荷,你去收拾一下房间,她要住呢。”她不在女儿面前哭,这么哭,大家都会难过。
“是是是,我这就去。”
夏妈妈扶夕君坐下,夕君内疚地垂着头,低声说:“妈,对不起!”
“什么都别说,都过去了。”夏妈妈按住她的手,说,“妈妈会给你找最好的医生,把你这个病治好,其他的事,以后再说。”
夕君难过的点点头。她始终没办法做一个有出息的女儿,还给妈妈带来那么多担心和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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