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的夜晚街道两处都是灯红酒绿，从车窗望出去，远处是一片星星点点的璀璨灯海。他开车平稳又匀速，没有月亮，偌大的天空之中只有稀稀疏疏的几颗星星，挂在夜空之中，距离那样远，看上去显得无比的寂寥，又仿佛是支离破碎。

　　纪岳载着她沿着城市的中心线的主干道，一路由西向东而去。

　　宽阔的道路两侧的夜灯和霓虹犹如从天上落入人间的星子，又像是璀璨的夜明珠，就这样迅速地被他们抛在了身后。

　　他没有开口和她说话，而她也没有说话，眼角还是有些涩涩的，刚才哭的太急，她伸手轻轻揉了揉，幸亏今天并没有化妆，所以看起来不会显得很惊悚。

　　纪岳将车子一直开到城区的另一边的滨海大道上，这才缓缓地停了下来，尚无悠的头发早就已经被夜风吹乱，丝丝缕缕地纠缠在一起，她却并不在意，只是凝视着他，轻轻地开口：“为什么带我出来？”

　　纪岳说：“兜风。”

　　她看着他，终于忍不住问他：“纪岳，你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微微蹙了蹙眉，其实他回到北京就从来不跟任何人提起他一个月前发生的事情，除了身边的一些发小知道，眼前这个女人到底和自己熟悉到哪一种程度？他认为还有待考虑，不过不知道为什么，他却已经不由自主地开口说道：“一个月前，我乘坐的飞机遇到了故障被迫降落，在降落的过程之中，我的脑袋受到了重创，之后昏迷了十天，醒来的时候总觉得自己的记忆好像是少了一块，但是又仿佛是什么都没有改变过，因为我觉得我并没有失忆。我能够记起的人和事情都很齐全。”他顿了顿，这才惊觉自己情不自禁地已经对她说了很多事情，心中微微感叹，或许是她给人的感觉太过亲切，却又有些嗤之以鼻。

　　他似乎并不是这样扭扭捏捏的人……

　　忍不住在心中默默叹了一口气，自己的手突然被她紧紧地抓住，他诧异地抬起头来，看着她的眼睛，夜空下，她那双大大的黑眸深处，溢满了泪水，她的睫毛长长的，仿佛是蝴蝶的翅膀，轻轻一颤，眼眶里面的泪水就会随之落下，划过她的脸庞，而他的心竟然也会跟着倏然一紧，是一种窒息般的疼痛……

　　他听到她哽咽着说：“齐全？不，根本不算齐全！你忘记我了……你知道吗？你真的忘记我了，你说你感觉少了一块，那是我，你知道吗？是我！”

　　她说道最后不免有些激动，对于他失去记忆的事情，依然是难以接受，尤其是他独独忘记了自己，叫她情何以堪？

　　“嘘，别哭！”他伸手替她擦干眼泪，声音温和，“或许我是忘记你了，因为……因为我从来没有见过一个女人面对我的时候可以有这么多眼泪。”

　　她怔怔地看着他。

　　他又说：“其实我一直都想带一个人来做这些事情，比如说晚上游车河，又或者是看日出，还有带着她逛遍全世界，和她做最浪漫的事情。可是我又觉得我并不是那种人，这样的两种感觉在我的心中很矛盾，遇到你就开始升华。”他顿了顿，突然靠近她，他的声音与暗夜丝丝纠缠，有一种慵懒得魅惑人心，“你说，你是那个人吗？”

　　她的心怦怦直跳。

　　她知道，纪少一直都是有一种霸道的温柔，以前她就知道，那么现在这一刻，他到底是谁？是纪少，还是属于她的纪岳？

　　她直视着他的眼睛，可是她根本就看不到他的眼底的任何情绪，或者他的骨子里面就是纪少，因为纪少是可以将自己最真实的情绪藏得极好，她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却不由自主地脱口就问：“你是纪少，还是纪岳？”

　　“有什么区别么？”他好笑地看着她。

　　“有。”她说，“纪岳会很疼悠悠，不舍得她难过，不舍得她哭泣，如果他令他的悠悠难过了，他宁可忍痛也要走得远远的，然后说‘我宁可自己伤心得死去活来，我宁可一辈子都记着她，想起来我就会觉得痛不欲生，可是依旧是戒不掉的毒，见到了她我的心又会发酸，不知不觉就爱她一辈子。’可是纪少一定不会这样。”

　　她没有发现，她在说这些话的时候，他的眼底划过一丝痛楚，稍纵即逝，或许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可是他知道，他左边第二根肋骨下面有一个地方，竟然也在隐隐作痛……

　　他似乎是笑了一声，问：“纪岳有那么痴情吗？”

　　“他有。”尚无悠的口齿和思维一样清晰，她就这样看着他，眸光灼灼，仿佛是带着一种光与热，将是要看到他的心底去，顿了顿，她又说，“我以前不懂得珍惜，后来才明白，爱情并不能肆意地挥霍，是我对不起他，我真的很想对他说……可是老天爷太残忍，将他带到了我的面前，而他已经不是他了……”

　　他只是看着她，沉默不语。

　　她终于垂下了眼，而下一秒，他却已经伸手扣住了她的下巴，强迫她仰起头来，和他继续对视，她看到他的眼底有温和的笑意，他的声音更是低沉悦耳，震着自己的心，他说：“你现在对我说也一样。”

　　她痴痴地看着他，红唇微微开启，似乎真的想要说什么，“我……”忽然他又靠近了她一点，几乎是贴着她的唇，打断了她下面的话，魅惑的男声能够勾人心魄，“我想要……”

　　最后几个字已经淹没在彼此的唇齿间，他又一次轻柔地吻住了她的唇。

　　灵活的舌头挟带着强烈的男性气息，从她微微松开的齿关中长驱直入，强势地攻占着她的每一寸领地。

　　他的手掌宽大温热，仿佛紧紧地贴着她的肌肤，很快便令她也燥热起来。

　　这个吻似乎是有些意料之中，却又似乎是有些始料未及，可是他们彼此都显得很享受，所以逐步加深，有那样短暂的一瞬间，她几乎是不知所措。

　　身后的玻璃车门是冰冷的，可是她的身体仿佛是有一簇火焰，正在某个不知名的角落倏地窜起，并以极快的姿态，熊熊燃烧，然后蔓延在她全身的四肢百骸。

　　她开始拥抱他，并且回应他。

　　她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或许是渴望已久的，他的怀抱，他的气息，他的一切的一切，或者他这样做，是一种潜意识，或者他这样做，他会想起什么，她越发大胆又热情地回应着他。

　　他的背并不厚实，但是却是十分的结实，她闭上眼睛用力环住了他，就像是他抱着她的力道一样，仿佛要从他的身上源源不断地汲取着属于他的气息和温度。

　　彼此的喘息声夹杂着愈演愈烈的风声，回荡在狭小的车厢里面，头顶灯光暗暗的打在他们的身上，在二人的脸上投下暧昧晃动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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