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秋若伊睁大了眼睛，“是不是伤口……”

　　“没事。”安子墨回过神来，笑了笑，一小勺粥下肚，竟然比山珍海味还要好吃。其实，他真不知道自己对吃的原来这般不挑剔……

　　“你自己先去把肚子填饱，我来喂子墨吃东西。”曲哲翰拿过她手里的碗，那样的柔情蜜意他实在是看着难受又窝火。

　　“不用了，我不饿……”

　　“什么不饿？那么久没吃东西能不饿吗？”他忽然没好气地低吼道，“马上去吃！还有，吃完东西，马上回自己的病房睡觉！……我以上司的身份命令你！”

　　秋若伊小小地错愕了一下，曲哲翰已经把粥递到了安子墨唇边，安子墨转过头，对秋若伊笑道：“这一点我也赞同，吃完东西去好好休息，你自己身上也有伤。”

　　“可是，我真的不饿……”

　　“就算不饿，也要吃。”异口同声的声音，曲哲翰和安子墨对视了一眼，又同时把目光望向了秋若伊。

　　迫于两个男人的压力，秋若伊离开了病房。只剩下曲哲翰和安子墨，气氛，显得有点不同寻常。

　　“谢谢你今天救了若伊。”半晌，站在窗边的曲哲翰幽幽开口，目光在窗外的一片漆黑停留。

　　“你似乎没有符合的身份说这句话……也没有资格说这句话……你只是她的上司而已，而且，为自己心爱的女人做这样的事，本就是应该，又何须言谢？”安子墨淡淡地挑眉，望了曲哲翰一眼。

　　一时无言，只是寂静，满室的寂静。

　　“翰……是不是可以放手了？……”安子墨轻叹了一声，“如果说，你喜欢她，爱她，给她带来的只有伤害，那么……你的喜欢和爱，根本就是一文不值！”

　　曲哲翰的目光滞了滞，心跟着疼了疼，身子却仍僵立着，没有回头。

　　“知道若伊跟我说什么吗？……”安子墨轻轻笑了笑，眼底是淡淡的苦涩，“她说，她这辈子都不会再碰触感情了……会说这样的话的女人，都受过伤，而且是很重很重的伤……你已经伤得她够重了，而且你身边的女人……不知道为什么总会那样疯狂，一会儿是火，一会儿是枪……你究竟想要折磨到她几时？”

　　“单清冉不是我的女人。”

　　“是不是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你总是让若伊处于这样危险的境地。那场大火，她没有失去生命，却失去了原本的容颜，而且身上的疤每时每刻都会提醒她痛苦的过去……这么大的创伤，试问有多少人可以忘却？覆水难收，破镜难圆，更何况，你们之间原本就没有感情基础，你为什么还要用尽手段桎梏住她？虽然我不知道若伊为什么会愿意留下来，但是……我想这不会出自她本意……”

　　安子墨又叹了口气，道：“翰，我的话，你是不是可以去想想……我知道得到一个女人对于你来说，易如反掌，你从来没有尝试过失败……但是，若伊不是那种女人……”

　　“你什么意思！你也以为我对她不是认真的？你以为我为她做的那一切只是为了征服她？……安子墨，不是！我告诉你，我喜欢她，我爱她，我从来没有这样爱过一个女人！”

　　“那么她呢？”安子墨也激动地打断他激动的声音，“你爱她，她就爱你吗？……你为什么不想想，她怎么会爱你这样一个伤她至深的男人？你为什么不想想，你曾经对她说了些什么，做了些什么！你把所有让女人难以承受的难堪都施加到了她身上，你让她开始恐惧爱情！……哀莫大于心死，曲哲翰，你好好想想，若伊还那么年轻，却对感情已经有了厌世的想法，你可以想象她曾经的伤有多重吗？现在，是不是一句你喜欢她就可以弥补得回来？”

　　“那也是我的事。你说过，公平竞争。”他艰涩地开口，语气强硬，心里，依然是火烧火燎的疼痛。”

　　“公平竞争？那倒好……如果说要公平竞争的话，我觉得，首先，若伊应该换一个工作岗位。至少，不该留在你身边担任你的私人秘书。”

　　“这个问题，有选择权的是她，不是你，或者我。”曲哲翰看了他一眼，大步走了出去。身后，安子墨的声音淡淡传来：“说的对。不过，你是不是能保证不阻挠她的想法？”

　　“当然。”曲哲翰的脚步微微顿住，又大步向门前走去。

　　一夜无眠。

　　酒精的刺激、烟草的刺激，之于他已经起不了任何作用。手臂枕着头，一颦一笑都在脑海里闪现，蛰得心生疼生疼。如果可以选择，他宁可此生不接触爱情，那么，就没有机会尝试这样的蚀骨之痛；那么，他依然是那个美女环绕、风流倜傥的曲哲翰，不会像现在这样，颓丧、心痛、焦灼……

　　耳畔，妈妈的话清晰地响起：“……如果有什么可以留给你，我要留给你一句话：这辈子，都不要爱任何人爱得那么深，永远都不要尝试被拒绝被抛弃的滋味。你可以碰触爱情，但绝不能执著于爱情，我和你爸爸，都是那么生动鲜活的例子，孩子，你懂吗？”

　　爱情……这就是吗？死不了人，却痛不欲生……女人之于他，原本那么简单。喜欢的，夺取，不喜欢了，丢弃；喜欢的，花大把大把的钱哄她开心；不喜欢了，依然花大把大把的钱让她离开；喜欢的，陪他上床，不喜欢了，再换个喜欢的……

　　可是，现在，什么都不行了……他没有办法依据从前的准则，他想把她捧在手心，想把她含在嘴里……究竟在什么时候把她那么深、那么深地放在了自己的心里？为什么他会那么迟钝地一直没有发现？直到身边已经没有了她的影子，才惊觉心底里，已经有了她的烙印……想要移开，却发现已经跟血肉相连……

　　即使这样，他竟然会无私地想到要放她走……任凭自己的心会血肉模糊，任凭自己会在日复一日的煎熬中度日如年，任凭……那样强烈的思念在心底蔓延，他……也在考虑要放她走吗？……

　　站起身，东方已经露出了鱼肚白。站在窗边，晨风清冷，走出房间，不觉踱步到秋若伊的病房。她睡得似乎并不安稳，眉头轻蹙，手轻轻地，想抚平她的眉，她却像受了惊吓般猛然睁开了眼睛。

　　“你……”慢一拍地反应过来，秋若伊坐起身子，很少看到他这个样子，整个人看去有点乱七八糟的不修边幅，还有那双凝视着她的黑眸，仿佛藏着那么多的心事，还有……心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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