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档口前面围观的人还没散开，有人朝老头喊道：“周老头，这株今年不战而败，你再接再厉明年再来。最多你把情况跟展会那边说明一下，让他们把你的报名费还给你，要不明年给你免费参加，这就行了。”

　　这时有人接腔说：“人周老头哪里需要你瞎出主意，人家有的是钱，会在乎那一点小钱？去年人不是评比拿了个第三名吗？那一苗都能顶好几辆宝马了。”

　　被说瞎出主意的人呸了那人一下，说：“你就是个暴发户才只知道宝马，人老周可是有文化的人，不然人家放着教授不当，跑来卖花，还跟人赛花，人玩的就是高端大气上档次。不然你说那些教授出席个活动，动动嘴皮子，那钱不是哗哗地来。”

　　那个被骂是暴发户的人满脸不屑地说：“切，那也要看是什么的教授，现在博士研究生都不值钱，月嫂的工资能秒杀博士，你说哪个更能赚钱，别把人都当傻子。”

　　其他人也在下面议论纷纷，但对于叶馨而言，她不在乎这个周老头赚的钱多钱少，她只知道他店里有萨米需要的东西，她必须买到。

　　看了那么多家卖花的，这家跟其他家确实是有点不一样，首先是摆放的花架都是有刷过一层油亮的清漆，其次是这家的花没有其他家那么多，相对的摆放也没有那么密集，而且每株都有一个精美的花盆，不像其他的都是那种简易的塑料花盆。

　　里面还摆放了一张大木桌，上面有镇纸有笔墨纸砚。就他这家有两面竹子围成的竹墙，一面上面还挂了一副字画，上面的署名是周国邦，应该就是这周老头的名字了。

　　不过如果不看这些，光就周老头的言行来说，却是一点都看不出学者的儒雅，就像这里大多数卖花的档主一样，只是他的手显得修长些，指甲也很干净光洁，不像劳动人民的手。

　　有不少人也在叫周老头看开点，好像这里的人都知道周老头对那株兰花倾注了不少心血。

　　“走走走，我都没说什么，要你们在这里多嘴，关门了关门了！”

　　显然周老头的耐心在那些或真心或假意的关心给消耗完，又开始赶人。

　　这时，一辆新款奥迪A8开到周老头的档口前，停在了那些人的后面。

　　花鸟市场为了方便人们搬运盆栽盆景，道路都比较宽，还有几条主要干道可以让小货车、汽车直接开进来。

　　有的人回头一看，见是那辆熟悉的奥迪，主动让了开去，还去招呼旁边的人，对他们说：“赵老来了。”

　　听到说赵老来了，一些人的脸上又出现各自不同的表情，叶馨一一观察着，发现大多数人都抱着看戏的表情，期待着接下来发生的事。

　　果然周老头听见说赵老来了，脸色变得更黑，对一直站在他店里，没有挪过脚步的叶馨洛奇两人像赶动物一样地挥着手，说：“你们两个，我都说今天不卖东西了，去别家去别家。”

　　洛奇把叶馨护在身侧，生怕她被周老头碰到。

　　不过周老头也只是做个姿势，目的只是要让他们离开他的档口，并没有对他们肢体上的碰触。

　　奥迪上面，一位头发灰白的半百老人在司机的恭候下走下来。

　　周老头见赵老朝他这里走来，更想让这两个在他看来，纯粹是想看他笑话的年轻人快点从他的地方离开。

　　见洛奇护着叶馨，他伸手就要去撵洛奇，却让洛奇给避开了，他再撵，洛奇带着叶馨又避开了，但就是没出他的地方。

　　“哪来的捣蛋鬼，我不卖花了你们还想耍赖不成？是想赖我这里不走了？这里可是我的地盘，我说了算，让你们出去，听见没有？”

　　叶馨见周老头好像真的生气了，心想着回头还要找他买花，不好把关系弄得太僵，才想跟洛奇先出去，一个声音却帮他们解了眼下的局面。

　　只听一声含着笑意的声音说：“老周啊，你说了算那是不是说明你还是说话算话的？”

　　周老头被这句话一呛，回头对上说那话的老赵，气势更甚地反驳道：“我什么时候说话不算话？”

　　老赵双手做投降状，说：“是是，你说话算话，所以你跟我打赌，输了宁愿不做教书匠改当花匠，每次来你这里，我可都是深深为你的言出必行折服的。”

　　老赵说得诚恳，但字里行间却透着他作为一个胜利者的优越感，让周老头听得牙痒痒。

　　老赵说话间已经踏进周老头的档口，眼神锐利地看了一下洛奇跟叶馨，见他们虽然相貌出众，但脸上倒没有什么负面情绪，随即朝他们笑了笑。

　　他深知这个老友的脾气，执拗起来，八头牛都拉不住，要是因此让一些心胸狭窄的小年轻记恨在心，那他这个档口可就不能那么安宁了。

　　“你这个奸商，我说不过你，你要做什么？”

　　虽然已经听惯了老友对他的这个称号，老赵还是不厌其烦地提醒他说：“你怎么又职业歧视了，我是正正当当的商人，依法纳税从不拖欠员工工资，年底还发双薪奖金，虽然不是做得最好，但也够不上奸商。再说我养的兰花就是品相比你好，这是展会公平公正的评选结果，广大的兰花友都可以作证。你可别忘了，咱们两盆兰花还放一起拍过照的。”

　　每次说到这，周老头就一肚子火，“我好心不让你输得太难看，才没用上我最好的兰花，你却临时换了一盆兰，这才让你给赢了。”

　　老赵在心里偷笑，那次确实是他临时换了盆花，但他也是因为原来打算参加比赛的那盆在运输途中出了问题，这也怪不得他。

　　想是这么想，老赵却是一脸不赞同的说：“你怎么能这么说呢？比赛当然是要拿出自己最好的作品了，这叫运动精神，你在教学生的时候，不会也是教学生怎么藏着掖着吧？”

　　周老头又是被说得没话说，干脆也不赶人了，直接把用来当门的篱笆一拉，算是把门给关了。不再理老赵，直接坐回自己的躺椅里，闭目养神起来。

　　同样被凉了起来，老赵一副主人样子地对叶馨他们说：“你们改天再来吧，这家伙倔性一上来就没那么快恢复，想买什么明天或者过两天再过来买吧！”

　　本来打算用沉默来反击的周老头听见老赵反客为主，随便就帮他跟人家订时间，一下从躺椅上跳了起来，态度恶劣地对老赵说：“不用你自作主张，这里的花我都不卖，今天不卖明天不卖，后天也不卖，我直接歇业，你管得着吗你？”

　　这时，一直没说话的叶馨终于开口了。

　　“老师傅，是不是您的兰花好了，您就愿意卖花给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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