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她摇摇头,仿佛难以置信:“其实说出来我自己都不信,你明明不是这样脚踏两条船的人。”
咖啡已经凉了,至少没有热气再蒸腾,沈一舟那小丫头不知道在哪里买来这低劣速溶咖啡,也敢拿来以次充好。
纪柏尧觉得自己嘴里很苦,他压下那苦劲,目光清澈地看着顾盼,一字一句地问:“我不是脚踏两条船的人?”
顾盼笑了笑,“接下来是不是该问,我为什么这样断定?是不是对你……”
她没有说完,纪柏尧也没等她继续说完的意思,他语气肯定地说:“我不是。”
在你心里,已经把我当成了自己人,所以不愿怀疑,所以找尽理由替我开脱,纪柏尧想到那天他和沈一舟拥抱的场景,无力解释她之所以发脾气,自己之所以安慰她,其实只是因为你不愿意和我在一起。
于是简单地回答她,是的,你对我的信任是正确的,我的确不是那样的人,这是对我人格和你眼光的双重否定,所以我当然不是。
但是他并没有进一步解释的意思。
你既信我,何必解释?
顾盼对他这态度却并不满意:“因为我信,所以你连解释都不打算给我了吗?”
他含笑问她:“你知道谁能得到我的解释。”
当然是我的女人,所以顾盼,你准备好当我的女人了吗?
顾盼毫不犹豫别开头:“那你还是别解释了吧。”
说完艰难地起身,似乎是想从他身边挪出去。
纪柏尧当然不会让她就这么走,他很轻松地拦住了她,一手抓着她的肩膀一手揽住她的腰往后一抵,顾盼就再次坐回了沙发上,此时她已经完全被他的气息所笼罩,他的吻轻轻避开她紧闭的眼睛,落在她的额上,顾盼心都在颤,完全没有理智可言了,但纪柏尧还有,他努力克制自己没有进一步的逼近,反倒松开了对她的钳制,坐回自己刚才的位置。
顾盼还在急促地喘息,心跳完全平静不下来,其实明明只是一个礼节性的吻而已,为什么会让她这样失态?
心已经乱了,纪柏尧总是能这样轻易地让她失去理智。
过了半晌,顾盼终于稳定了自己的情绪,她低沉着嗓音问:“你和沈一舟到底是什么关系?”
还是要问?
纪柏尧决定再逗逗她:“你会看到。”
这一晚顾盼留在纪柏尧家里休息,他家并不大,卧房只有一间,他把它让给了她。
顾盼实在已经吃撑,而且紧绷了太久的神经终于得以放松,一时间她感到非常疲惫,确实没体力再回家去了,因此也没有矫情推辞。
纪柏尧这里没有第二个人生活的痕迹,但他很显然做了有人来住的打算,毛巾牙刷、拖鞋睡衣竟然一应俱全,顾盼从他手里接过全新的内衣时,脸都红成柿子了,他倒是也没说什么,等她洗完澡出来,他坐在沙发上看到了就点点头:“很合身。”
顾盼:“……”
他收回目光:“去睡吧。”
明明很累了,精神却很亢奋,顾盼睡不着,又不愿意去客厅找明显也睡不着、总在来来回回走动的纪柏尧。
两个人在同一屋檐下,各自满怀心事,呼吸与共但克制守礼,顾盼忍不住嘲笑自己,还真是没有魅力啊。
可是天知道纪柏尧是花了多大的意志力才勉强压制住了自己对她的渴望。
既然爱你,就等得起,等你心甘情愿,等到洞房花烛。
这一夜无比漫长,在主卧床上辗转反侧一夜难眠的顾盼总是在想,怎么还不天亮,而在沙发上同样一夜未眠的纪柏尧想的却是,如果永远天都不亮那该有多好。
可惜骄阳不通人意,夏日的清晨来得格外的早。
顾盼终于等来了天亮,在主卧自带的卫生间里完成了洗漱,这才后知后觉地想,昨晚他为什么不说?为什么故意让她在外面的卫生间洗澡?
洗漱完换衣服的时候她才想起来――大概是他想目测一下,他替她准备的内衣是否合适吧……
其实有时候他也不像她想象中那样正人君子。
收拾清爽了自己,顾盼又把卫生间收拾干净,再把床铺好,深呼吸几口准备出房间,一边出来还一边在心里提醒自己:脚步轻一些,让他多睡会儿。
结果没想到她出来的时候,他的早餐都已经做完,正端着盘子往餐厅走。
“起这么早?”她惊讶问。
他在餐桌边坐下,低着头说:“没睡着。”
她这才注意到他眼下一片乌青,大概是睡沙发不太适应吧,顾盼有些自责,赶紧道歉:“都是我不好……”
“吃早餐。”他平静地打断她。
好吧。
顾盼一边吃一边想,现在这算是什么情况呢?明明生着气扮演着陌路吧,竟然还在人家家里借宿了一宿,明明……明明情愫涌动吧,偏偏搞得跟见不得光似的。
一碗粥很快就见了底,顾盼不想这么快就走,所以有些磨蹭地又拿了根油条在手里慢慢撕着吃,纪柏尧向来吃得不多,这时也早放了筷子坐在原位上,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沉默着吃完早餐,顾盼主动去洗碗,全都收拾好她才意识到,这里放东西的位置和她家里的几乎一样,所以她才做得这么顺手,怀着复杂的心情出来,纪柏尧已经拿好了车钥匙,见她出来就很随意地说了句:“走。”
等顾盼坐上车的时候才反应过来,这是两个人一起去公司的节奏?影响不太好吧……她立即看向纪柏尧:“转弯我就下车。”
他把着方向盘,不置可否。
顾盼有些急:“这样影响不好的,我……”
我衣服都没换,再从你的车上下来,别人得怎么想?
跟她复杂的忧虑不同,纪柏尧的想法特别简单:我管他们怎么想。
于是……顾盼还是在公司门口被放下来的,好在纪柏尧不能一起下车,因为司机不在,他还得把车停到地下停车场去,而且因为迟到的原因,门口也没多少人,她长吁了一口气,赶紧刷卡进去。
从停车场出来的纪柏尧心情很好,想到下车时她躲躲闪闪的样子心情就更好了,她大概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她对他的与众不同。
他初见她的时候,后来一次次接近的时候,她似乎总在拒绝别人,拒绝得毫不留情,半分颜面都不给人留,可面对他,即使后来知道他是可以接近,所有冰冷抗拒的话,她从来都不会在人前对他说,前些天付之津的追求,连那个叫璐璐的女孩子都能看出她的敷衍,和沈一舟打赌,说她一定不喜欢那个送花的青年才俊。
她从来没有掩饰的习惯,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容不得丝毫曲意逢迎与虚伪客套。
也正因为如此,她的喜欢也从来不加掩饰,更何况以她单纯直率的性格,也根本藏不住。
所以她才在面对他的时候如此慌乱,心里明明很介意看到他和沈一舟拥抱的那一幕,却在面对他的这一刻根本狠不下心去责问,所以她才会想收敛起自己在他面前的真实,不想让外人看见。
其实怕什么呢?我总不会让你在他们面前难堪的。
一定意义上来说,付之津还真算是个持之以恒的人,明明看出顾盼对他的敷衍和抗拒,自己也不是很享受的样子,可他就是能做到坚持不懈地来接她下班。
说实话,顾盼现在有些怕他,下班之后左拖右拖,就是不愿意下去,璐璐看出她的不高兴,收拾东西的时候就问她:“顾小盼,你以前在‘食全酒美’那边不是以冷艳著称的吗?不喜欢就拒绝啊,这么勉强自己干什么?”
顾盼看着她:“我表现得很明显吗?”
璐璐把化妆镜推过去给她照:“你自己看看,眼睛眉毛都要挤到一起去了,我说那个付先生也真够可以的,对着你这幅样子也能吃得下饭?”
顾盼想说他还真吃不下,每次她吃得少,他也没吃多少啊,于是认真想了想,对啊,为什么自己明明不乐意,但还次次都答应和他一起吃饭呢?
或许是因为想看看纪柏尧对此的反应。
她放松了心情,站起来的时候已经明显愉快许多,璐璐把镜子收回去,看着她瞬间转晴的脸,讶异的问:“怎么了?突然想通了,觉得他好歹也算是个青年才俊,可以托付终老?”
这时候不知道哪个加班的同事手机响了,那歌声在空荡的办公区里显得格外清亮。
“厌倦了被寂寞追着跑,找个爱你的人就想托付终老……”
早些时候各大卫视还在热播那部电视剧的时候,高畅就总拿剧情和这首歌的歌词来劝顾盼,她那时候听着没感觉,现在感触就大多了。
托、付、终、老。
刚才璐璐说谁来着?付之津?
顾盼摇摇头,璐璐显然已经忘了她刚刚提出的问题,又跑来问她:“摇头干什么?走不走?”
当然走。
直接和璐璐一起坐电梯到停车场,蹭她男朋友的车到了家附近,道了谢再晃悠进超市买东西,顾盼在瓜果区往篮子里拿东西十分豪爽,但到了食材区就有些犹豫了,对于一个不是很擅长,好吧,根本不擅长做饭的人来说,从挑选食材开始就让人十分头疼,好在这里至少比菜市场好一点点――不用还价。
她回想起在纪柏尧家吃的几样菜,掂量了一下,认为鸡肉茸黄瓜盅的制作程序相对简单一些,于是决定回家试试。
先是上网搜搜菜谱,可网上的菜谱说得也太简单了,顾盼望着超市买来的已经切好的鸡肉,完全不知道怎么把它们弄成肉末,想来想去觉得用刀切是最行之有效的办法,把肉放在砧板上毫无章法地切了一通之后……她最终还是打算先切黄瓜。
黄瓜切起来难度就小多了,只需要把它切成一小段一小段的待用就行,可切完了黄瓜还是要去处理鸡肉啊……
要不先准备香菇吧!
手忙脚乱了老半天,除了只需要简单切段的黄瓜之外,其他菜都已经惨不忍睹了,顾盼叹口气,果然做菜这种事和做生意是一样的,都需要有天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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