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他们只在西餐厅坐了一会儿，喝了一杯水就离开了，凉莫在离开时，顺便带走了一支蜡烛。

　　顾少泽让她不要做出有损小市民的形象。

　　凉莫笑他，“小市民都是抠出来的。”

　　顾少泽拿她没办法，只能任由她去做了。

　　最后他陪她坐在地摊上，吃打卤面，本来坐路边吃东西很不卫生，现在连路边的灯都不太亮。顾少泽让她少吃点，免得拉肚子。

　　但凉莫哪里听得进去，她将刚才偷来的蜡烛点亮放在桌子中央，指着他面前的碗，让他开动。“呼呼”的声音从凉莫嘴里传出来，她一个劲地催他快吃，待会老板还要收摊子。

　　顾少泽稳坐在那里，拿起筷子迟迟不见放下去。

　　“怎么了？怕不卫生？这样好了，我帮你分担一半，剩下的一半，你总吃得下了吧？”凉莫将他碗里的面挑了一半放自己碗里，然后叫他快吃。

　　顾少泽在碗里挑了半天，也没挑起一根面条，最后夹了一个鸡蛋，眼睛一闭，吃了下去。

　　看他一副大难临头的样子，凉莫拍着桌子，很没形象地笑出了口。

　　“顾少泽，你别这个样子行不行，你让别的客人还怎么敢来吃这的面。”

　　他放下筷子，义正言辞地教训道，“这种地摊上的面，以后少吃。”

　　她‘哦’了一声，低头继续吃面，她又不是经常来这种地方吃东西，偶尔吃一次，怕什么。

　　老板见她们是最后两个客人，还另外附赠了她们两枚卤鸡蛋。

　　凉莫吃完，抹了抹嘴，“去西餐厅吃饭，也没这么好的福利吧？这种地方虽然简陋了点，但这里的东西很便宜，更重要的是老板很热情。”

　　顾少泽当然知道这种地方吃饭便宜，但比起餐厅的饭菜就稍微脏了点。

　　“恩，吃饱了吧？我们该回家了。”顾少泽起身叫道。

　　凉莫站起身，朝他走来，不小心将桌子上的蜡烛给绊倒，蜡烛倒在桌子上，差点将老板的桌子给燃烧了。

　　顾少泽端起一杯水将火给扑灭了。

　　凉莫吐了吐舌头，对老板说道，“对不起，蜡烛是我们从别的地方带过来的，真是对不起。”

　　老板也只是说了她几句，并没有故意难为她们，但顾少泽掏了点零钱给老板，说是赔偿费。

　　“对不起，害你花了冤枉钱，早知道就不点蜡烛了。”回去的路上，凉莫一直处于自责中。

　　顾少泽只说道，“好了，这事就这么算了，你也是怕我吃到不干净的东西。还好刚才有点蜡烛，我差点吃到虫之类恶心的东西。”

　　“虫？碗里有虫吗？我怎么没看到？”

　　“就是你刚才把我碗里的面挑了之后啊！我刚夹起那颗鸡蛋，结果发现面汤里面有一条虫。”

　　凉莫觉的全身恶寒，“你都看到虫了，干嘛还吃那颗鸡蛋？”

　　“你不是一直叫我吃吗？我只能吃没沾虫的鸡蛋了。”

　　凉莫让他别说了，她以后再也不去那家吃面了，枉费她一直称赞那家店，结果才发现是黑店。

　　那家店不止黑，还害惨了她，那晚她吃了打卤面，害她拉了一晚上，第二天起来时，浑身没劲，吃药都不管用。

　　顾少泽让她请假一天在家休息，但是凉莫想的是请假一天就要扣掉一天的工资，比起钱，拉肚子又算得了什么。

　　看她为了钱，连命都不要的拼命样子，顾少泽又好气又好笑。

　　“莫莫，你都拉成这样了，还能去上班吗？”

　　凉莫虚弱的声音从洗手间里传来，“唔……我可以的……你先走，我待会自己搭车去公司，唔……”

　　估计正在拉屎，凉莫说话的声音断断续续的，顾少泽额头滑下三条黑杠。

　　“那你自己看着办吧！实在是不行，就请假，我先去上班了。”

　　“唔……恩，你走吧！”凉莫坐在马桶上面，屁股都快肿起来了，真是无语啊！

　　凉莫拉肚子拉得厉害，吃药也不管用，顾少泽让她去医院看看。但她坚持不去医院，去医院就等于钱打水漂。

　　“那去药店买点药。”他扶她起来，准备开车去药店取药。

　　凉莫身子很虚，连站都站不稳。

　　“我去给你买，你在家休息。”

　　凉莫突然拽住他的手臂，对他说，“顾少泽，载我去一个地方，我知道那里有卖一种止泻药，很管用。”

　　他怀疑地看着她，“真的管用？你试过？”

　　“外婆以前拉肚子，我就是给她买的那种药，效果很明显。”

　　听她这么一说，顾少泽也就放心了，就担心买到不起作用的药。

　　顾少泽偏头看了眼前面的小巷子，因为地面不平的缘故，车轮胎一深一陷的，溅起黑色的污泥。

　　凉莫忙解释道，“这里不比城市，你小心点，前面一带有狗。”

　　顾少泽的眉锁地更紧了。

　　这里的房子破破烂烂的，看起来有点像还没脱贫致富。

　　“你老家？”他本来只是随口问下，没想到她却点头了。

　　他眼里有着惊愕，忙问道，“真是你老家？”

　　凉莫叹气道，“恩，我父母以前住这里，他们死后，我和外婆就搬家了。”

　　顾少泽侧过头看着她，脸上露出复杂的表情。

　　“他们是怎么死的？”

　　他们都结婚这么久了，他却从来没问过关于她父母的事，只知道她一直跟着她外婆住。

　　“感情不合，发生了纠纷，惨死的。”她父母死的时候，她只有几岁，记忆里，没有太多关于他们的记忆，唯一的记忆是，她父亲骂她妈烂人。

　　当时她还小，不明白烂人到底是什么意思，后来听周围的邻居讲，烂人在那个时代，专指红幸出墙的女人。

　　“感情不合？”顾少泽慢慢咀嚼她这话的含义。

　　凉莫笑他，“这是一种很精致的说话，其实就是感情纠纷。我那时虽然小，但看得出来，我妈根本不爱我爸，我妈之所以会嫁给我爸，那是因为我爸是个公司小老板，手上有那么点钱，还有一套房子。我和我外婆住的那套房子，就是我爸留下来的。”

　　顾少泽嘴角轻扬，“恩，结婚是一辈子的事。”

　　“如果我妈当时能像你这么想的话，就不会早死了。”凉莫撑着下巴，神情黯淡地低喃道。

　　“不能说岳母做了错误的决定，因为我们根本不清楚当时到底是怎样一种情况，无论如何我都要感谢岳母，如果没有她，我就不会遇到你。”顾少泽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眼里满是宠溺。

　　凉莫伸手握住他的手，将头靠在他的手臂上，“你应该感谢我，没有我，你去哪里遇见我。”

　　顾少泽笑道，“是，我最应该感谢的就是你了，这会儿不拉肚子了？”

　　凉莫嘟囔了句，“我现在只是不严重了而已。”

　　“既然不严重了，那赶紧下去买药。”

　　“哦，你在车上等我，我马上回来。”凉莫考虑到前面一带的路不好走，她一个人过去就行了，反正这附近的路她从小走到大。

　　“路这么黑，你看得清吗？我陪你过去。”他正欲拉开安全带，却被她制止。

　　“顾少泽，你忘了，这里是我从小长大的地方，岂会难得到我？”

　　他松开手，提醒道，“那你快去快回。”

　　“恩，我很快就回来。”凉莫往前跑了一段距离，然后转过身朝他挥了挥手。

　　前面亮着灯的商店就是她要找的药店。

　　凉莫往前走了一步，发现商店门口蹲坐着两个人，一男一女正抽着烟，女的一头短发，手臂上刺着花的纹身，左手指缝中夹着一支烟，烟从手缝中飘起，将女人的脸衬托地朦朦胧胧的。

　　旁边的男人叫了那女人一声，“傅姐，最近都野哪去了？哥们几个现在打麻将都三缺一了！”

　　叫傅姐的女人冷哧了一声，“你那马子去哪儿了？叫上她，不正好凑成一桌麻将？”

　　男人嘿嘿一笑，“傅姐，你这不是消遣我吗？她哪是我的女人，人家强哥早看上她了，我哪敢和强哥抢人呢？”

　　叫傅姐的女人，突然起身朝凉莫这边看了过来。

　　女人的脸渐渐在灯光下呈现，凉莫咻地瞪大眼，以为自己看错了，是傅雅！

　　脸长得像傅雅没错，可是她的打扮和那个温柔的傅雅实在是相差太多了。

　　她画着七八十年代的妆，穿了一件碎花旗袍，脚上勾着一双平跟鞋，连唇都涂了红色的口红，她看凉莫时，一只手托着另一只手的手肘，眼里有着一丝惊慌。

　　凉莫不确定地叫了对方一声傅雅。

　　那女人偷偷将嘴上的烟拿掉，扔在脚底，轻轻踩了下，转身就走。

　　凉莫在这种地方撞见傅雅，着实震惊。

　　等她跑去追傅雅时，一直站在门口的那男人，将她拽住，问她是谁。

　　凉莫忙解释道，“我和傅雅是朋友，你先放手，傅雅！”她挣脱开男人的手臂，朝前面仓皇逃走的女人追了上去。

　　“傅雅，你等下。”

　　背对她的傅雅，缓慢转过身，看着她问道，“凉莫，就当从没看到过我。”

　　凉莫从后面绕到她面前，看着她质问道，“为什么？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还有你到底为什么伪装自己，你之前的长发其实是假发吧？”

　　傅雅伸手摸了摸自己的短发，勾唇笑道，“是啊！头发是假的。”

　　凉莫奇怪地看着她，“你到底是谁？”

　　傅雅突然弯腰，和她目光平视，伸手勾起她的下巴，笑道，“我就是傅雅啊！凉小姐，不信么？”

　　“我信你是傅雅，但我不相信你有双重人格，到底哪一个才是真的你？”凉莫实在是想不通她干嘛伪装自己。

　　“生活压抑吧！我其实就是这个性格，但你知道工作时，不能穿的这么随意，所以只能装温柔装淑女了。”傅雅不以为意地耸了耸肩，然后当着她的面，点燃一支烟。

　　凉莫将她嘴上的烟抽走，扔在地上踩了几脚。

　　“不，我不认为你有什么好压抑的，傅雅，说说你进KO的目的吧！”凉莫目光直直地看着她，像是要将她洞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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