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姐将包裹递给他便去了厨房。
景焱接过来,顺手扔到了茶几上。他也没当回事,本想什么时候闲了再拆,结果转头一瞧,沈若初脖子抻长了脖子看过来,乌溜溜的大眼睛里写满了好奇。那模样哪里像个快要做母亲的人,简直就还是个调皮的小孩子。
忽然间就觉着整颗心都软了。他叹了口气,重新将包裹拿起飞快地拆开。
灰色的塑料口袋里是个精致的淡紫色小礼盒,不过巴掌大小。规整依旧,并没有因为运输而有任何破损。
他怕她身高不够,动作的时候特意把位置放低。然后,当盒盖打开的那一刻,景焱蓦地瞳孔微缩,同时心头一紧,好像被一只有力的大手狠狠捏住。
旁边沈若初奇怪地“咦”了一声,“怎么就一张照片啊?借我看看!”说着,伸手从盒子里把它拿了出来。可还没等她看清楚上面的内容,只觉着眼前黑影一晃。景焱快速地从她手里把照片抽走了。
沈若初冷不防愣在了那里。等到反应过来时,脸上表情讪讪的,有些挂不住。景焱也意识到自己的举动有些过激了。他想要上前去安抚,可沈若初没给他机会。她语气生疏地说了声“对不起”,转身快步踏上楼梯。
景焱高大的身体往前倾了倾,似乎想要去追。可最后终究是停滞在原地,没有迈步。他目光暗沉,眉头紧锁。一直目送那抹纤细的背影在视线里消失,他才动了动。捏紧手里的东西,转身直奔门口。
刚好孙姐这功夫从厨房里出来,见他离开奇怪地提醒了一句,“先生,马上吃饭了!”
“我有事出去一趟。你照顾她!”景焱头也没回。说完已经在玄关那里换好鞋,推门而出。
…………
祁炀这个年过的黑白颠倒,到现在也没调整过来。接到景焱电话的时候,他正在梦里和一群美女摸八张,马上就要赢了。
美梦被搅,多少有些不情愿。可到底是十来年的关系了,不过两句,便听出景焱的语气和平时不太一样。顿了顿,他哑着嗓子问了一句,“Jaryn,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嗯。”景焱低应一声,毫不避讳,“电话里说不清。你现在在哪里?我去找你。”
祁炀边说边打呵欠,“复兴路的别墅。”
“等我。”景焱利落地切断电话,同时方向盘左打,拐上了高架桥。
高架桥距离复兴路只有十分钟的车程。
十分钟后,当景焱来到别墅,祁炀咬着牙刚从床上爬起来没两分钟。睡袍松松垮垮地穿在身上,胸前肌肉若隐若现,正坐在一楼的小吧台边的高脚椅上。见景焱进门也没起身,只打着呵欠和他打招呼道:“来了。到底什么事?”
景焱面色如常,只有微抿的薄唇泄露了心绪。他进门后也直奔吧台,每一步都裹着风声。到了近前把手里的灰色塑料口袋往吧台上一放,挨着他坐了下来,说道:“帮我查查这快递是从哪里寄来的。”
祁炀颇为诧异,“这还用我查?!”他把口袋拿到近前,看了眼上面的快递单子,“X通,用手机扫一下条码不就知道了。就用那个什么‘我查查’的软件。”
“扫不到。”景焱淡淡地吐出三个字。他刚坐进车里那阵儿就扫过,扫不到。那是个无法查询的快递单号。扫描,输入单号,他把软件里所有的快递都查询了一边,全部没有查询结果!
祁炀不由皱眉,奇怪道:“这快递到底怎么了?”话音刚落,眼前出现了一个淡紫色小礼盒。他拿在手里把玩一圈,一边打开盖子,一边听见景焱说道:“今天有人给寄了这个东西,那里面是张照片。一张7年前就该悉数消失的照片!”
祁炀一怔,隐约猜到了什么。他急忙打开盖子,拿出了照片。果然……那上面的画面和他想象的一模一样。
纤细娇弱的东方女孩儿衣衫褴褛被压倒在床上,眼神惊恐,垂死挣扎。壮硕的金发中年男人,满脸狞笑,正要对她做着最不堪的事情。而那个女孩儿不是别人,正是江欣悦!
祁炀锐利的视线只上面定格了一瞬。立刻又将照片扔回盒子里,合上盖子。他转头看向景焱,见他盯着前方酒柜上的玻璃,不知道在想什么。
“Jaryn。”祁炀轻轻叫了他一声。
景焱没看他也没有回答,甚至连任何眼神波动也没有。可祁炀却肯定地知道他在等自己开口,“你放心好了,我会帮你查的。快递是交到你手上的么?快递员的大概特征你还记得么?”
景焱终于转头看向他,“小区的快递大部分都是门卫代收。这是孙姐去门卫那里取回来的。”
“我知道了。”祁炀点点头,“我会尽快给你结果。你别担心。”
“多谢。”景焱忽然又想起了什么,“对了,你能不能再帮我留意一下,看看近期有没有Stefen的入境记录。”
“嗤……”祁炀这次忍不住笑了出来,“Jaryn,这么大个国家,你真当我能一手遮天?”见景焱面色一暗,他赶紧又补充道:“不过你放心,只要他进入我的势力范围,有什么风吹草动都逃不过我的眼睛。”
“那就好。”景焱语气平静,眼中的神色却完全不是一回事儿。
祁炀默然片刻,晃了晃手里的盒子,“你怀疑他入境了?这东西是他搞得鬼?”
“不好说。”景焱缓缓摇头,“他刚刚出狱,就算有心,也未必能立刻掀的起什么风浪。可如果不是他……我想不出还会有谁。毕竟当年的事,知情的人不多。而且照片我都销毁了,这一张又是从哪里来的呢?”
“真的都销毁了?”祁炀反问了一句。
“大概吧。”他答得不是那么肯定。而后抬手摁了摁眼眶,再开口时声音忽然黯哑,隐约带一丝颤抖,“如果当年我知道欣悦有了身孕,我说什么也不会利用她去设那个局。哪怕一切还要再等10年,甚至20年。”
祁炀一阵默然。对于当年的事,他没办法评价。
其一,自己不是和和景焱一起长大,不算是很了解他和江欣悦那些过往,也不知道两人之间的感情有多深。
另外,他同景焱虽然是生死相交的兄弟,可如果仔细追究,他们两个却并不是同一类人。他是生长在黑暗中的,滚过无数刀锋,踩过无数鲜血才得以站到最顶端,看见光亮。所以他可以六亲不认,只要能达到目的只要利益够大。
景焱却是生长在光亮里,一朝风云骤变,他的世界才隐天蔽日。可一个人骨子里的东西并不会那么容易就改变。他急于求成,曾经未达目的不择手段,牺牲了那个和他一起长大的名义上的姐姐。但真的事成之后,他那些从小被灌输的良知和正义感又会跳出来。让他无比的负疚。否则的话,这么多年,他也不会一直对江欣悦仔细呵护。虽然从某种角度上来讲,那的确是他的责任。
不能说谁对谁错,经历不同罢了。
“对了。”许久的沉默之后,祁炀率先开口转移了话题,“我听说你从国外召唤了一批妇产科和放射科的专家过来,怎么回事?”
“沈若初怀孕了。”景焱不紧不慢地答了一句。听见他这么问也没觉得奇怪。沈若初怀孕的事他们两个虽然都有默契暂时不打算昭告天下,却也没想掖着藏着。祁炀消息灵通,如果他愿意,想知道这B城谁家的猫一窝下了几公几母也不是难事。知道他找专家,也没什么不正常的。
祁炀倒是略微惊讶,“嫂子怀孕了?这是好事儿啊!我这是要做干爹的节奏么?”说着忽然觉得那里不对,“唉,她怀孕你请妇产科专家就算了,放射科专家是怎么回事儿?!”
提起这个,景焱刚刚平静的太阳穴又一阵一阵跳痛。他想了想,简单的将事情前后始末阐述了一遍。
祁炀听得瞠目结舌,老半天后讪笑一声,干巴巴挤出一句,“这事儿其实我也有责任。当初不出那馊主意好了,她也不能白白出了场车祸。”
“跟你没关系!”景焱自嘲地笑了笑,“说来说去责任都在我。当年是我只顾报仇,几乎丧心病狂。害的欣悦没了孩子,不能生育。我总觉着如今这都是报应。”说到这里,他只觉得呼吸一窒,忽然想冲出去指天长啸:如果真有报应,都冲着他来好了。别牵连他的妻儿!
“你别想那么多。”祁炀也知道光用嘴说没用,却还是不能不宽慰他,“医生也说了不一定就是最坏,一切都只是个未知。而且就算是报应的话,整件事情里只有江欣悦是无辜的。她失去了一个孩子,可你三年前不是也已经失去了一个?要报应的话,那个时候也该结束了。”
结束了么?景焱心头一冷,曾经被忽略的某个念头突然蹿出脑海……三年前沈若初身体健康,孕检也一直正常。怎么会忽然间就流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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