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似乎也没怎么逼他吧……除了同样想法子拉拢其他袁家的人,否了他几个投资以外……
几个投资而已,这么输不起?
一边想着,阳一一拿出手机给阿杰电话:“第一,除了继续紧盯袁凤栖以外,再给我监视北京的黄明,看他会不会和谁有联系。第二,我不管你用什么法子什么代价,我再给你半个月时间,必须找到撞袁深的那个司机在被杀前和谁联系过,我不能再等了。”
挂了电话,阳一一掩住脸,沉思片刻,又给袁缘打去电话:“宝贝,妈妈这周末不能过来了。再等妈妈半个月好不好?”
小姑娘一向活泼爱俏却也温顺乖巧,听到后只闷闷地说了声:“知道了,妈妈要想袁缘呐。妈妈再见,不要太辛苦了。”
听得阳一一阵阵心疼。
可是没办法。
既然借黄明提点她和平共处,就证明了他已经耐不住了,越接近收尾越危险,她要杜绝一切暴露袁缘行踪的可能。
开车回到袁家的时候,正好在车库遇到准备出门的袁凤栖,他玩着车钥匙,站在自己的布加迪前面悠闲自得地看着她:“侄儿媳妇儿,不要命也要替死了的老公报仇?啧啧,我这辈子怎么就没这个福气,以后死了哪儿来这么个美人儿替我守身如玉地着急啊。”
他和北京那边交往的广,说话里也带着京腔,而阳一一现在听到京腔就浑身冒火,于是冷冷地说:“那我诚心祝你不要死的太难看。”
“谢了。”袁凤栖眯起眼睛笑的危险又意味不明,大手一晃,将抛起来的车钥匙接住,拉开车门坐了上去,发动之后轮胎碾压着塑胶地嘎吱一声从阳一一身边开走,留着被车灯晃到眼花的她站在空旷的地下车库里怔怔发着神。
如果不是袁凤栖那栋小别墅内外太多打手,她倒真不介意趁着他外出,去看看里面什么样子。
当晚入睡有些困难,前半夜梦到了袁深,车祸的一幕幕和他变了形的带血面容不停在她面前反复出现,一身冷汗地从床上惊醒,垂着头歇了好久才平静下来,服了片药再度睡着,却又梦到了纪离。
这个梦没有什么特定的情节,只是好像一直在看着他那双温柔又深不可测的眼睛,如被暖暖的温泉水包围,就这样一点点被磨去棱角和意志,不想再前行,不想再打拼,就这样,一动不动,一辈子。
醒来才觉得荒唐。
她居然因为这样不切实际的梦而睡过了时间。
可在衣帽间换衣服的时候,又纵容自己开始想他的传闻。
自己也入了这个圈子,倒不用什么打探就能知道他很多消息。
他当然没有出家,依旧在商场厮杀,少了辛家束缚的他真正成为一个无所不能的传奇。
只是……都要40岁了还没有结婚,身边也再没有女伴。
所以和他叱咤商界的精明与果敢一起传出的,是他早年太荒唐用坏了身子再也“不能”的小道消息。
壮了多少名媛的春梦又破灭了多少人的希望。
换好一袭黑白长裙的阳一一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再长长地阖上双眸,转身走了。
接下来几天她对公司的事情已经不太上心,全部精神都放在了找袁凤栖和袁深被杀之间的证据上。
进展刚有,阿杰明明给她说已经找到了直接负责联络的人和杀掉司机的杀手,正在调查上家,可今天却又突然给她电话说:”阳小姐,这生意我不做了,你的钱我全退给你而且按照合同退双倍。”
阳一一正要发火,又听见他说:“我老婆怀孕了,对不起阳小姐,我不能……”
话已不必说完,连阿杰这种在暗探圈子混了多年的人都因为顾虑而不做,就说明真的受到了莫大的威胁。
她总不能让他冒着他老婆有一天会和她一样独自带大孩子的危险来做事。
她想找袁凤栖直接摊牌,看能不能炸出什么来当证据,因而一路上都在想些虚张声势的说辞,冷不丁地在袁家大花园里险些碾上袁家某个小女孩儿养的兔子。
猛然刹住车,再下车去安抚小女孩儿的情绪。
看到这般大小的小姑娘就想到袁缘,因而分外耐心的同时又有些伤感。
而小女孩儿对眼前这个漂亮阿姨也很有好感,抱起安然无恙的兔子就往她凑过来让她摸。
阳一一礼貌地伸手摸摸那温顺可爱的白兔头顶,却突然想到一周前黄明的话。
兔子被逼急了也是会咬人的……
兔子……
心里晃过什么感觉,像是一下子就要抓住却又从手里逃走。
而就在此时,她手机突然响了,震碎了她的思绪。
她回到车里,发现显示的是未知号码,稍有疑惑便接起来:“喂。”
随后她正闲淡看着车前小女孩儿在女佣的带领下往旁边让开的瞳仁蓦地紧缩……丢开手机,急速倒车掉头冲出了袁家大宅。
电话那头那个如蛇一般的男人的声音不停地缠上来,令她出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和冷汗——
“袁缘在我手里面,想要女儿的话就马上来北京。不要报警不要告诉任何人并且甩掉你的保镖,你的所有行踪还有电话内容我都有办法知道,不信的话你可以试试。不过如果行差踏错你就不用来了,等着收你宝贝女儿的尸体吧……”
随后手机更是收到一条彩信,是袁缘嘴巴里塞着手帕,大眼睛眼泪汪汪惊恐望着镜头的样子,看到照片的一瞬间,阳一一的心快要痛到死掉。
在m市整整绕了两个圈才将阳祎安排的保镖甩开,她相信那些保镖一定也察觉到了不对劲,会帮她联络阳祎,因而倒不担心他们毫不知情。而自己买了机票后,他们也能知道她去了什么地方又该如何安排……
飞机上的一个半小时,阳一一简直如坐针毡。
而问题也是一个接一个的冒出来。
果然是有本事的人,不光找到了袁缘,还可以将所有保镖保姆放倒把孩子绑走。
而袁缘究竟失踪了多久能让他绑到北京……
开车从m市到北京要15个小时,火车一天一趟特快四趟普快也至少是15个小时,太花时间。那必然是帮袁缘伪造了身份才能带着她坐飞机。或者是其实他们也还没有到,那阳祎能不能反应过来在各个地方设人堵截?
下了飞机,刚把手机打开,阳一一果然又接到那人电话,可告诉她的却是让她立马去汽车客运站坐长途大巴到河北。
先是石家庄,随后是唐山、邢台、秦皇岛。接下来的整整三天,绑匪像是在逗她一般任焦虑不堪的她在河北绕圈子,虽然说只要手机有信号,她的行踪就可以被阳祎确认。但绑匪故意绕这么大圈子拖延时间,也许也能乱掉阳祎他们的布置。
另外,阳一一也知道有两人一直跟着自己,她现在同样成了被半绑架的状态。她不敢轻举妄动甩掉这两人,也没办法甩掉,只能希望尽量拖延时间让阳祎他们可以找到办法解决他们,即使不知道这两人如果突然消失,绑匪会不会对袁缘不利……而在百般纠结的同时,她还是只能硬着头皮被指使,再想其他办法给阳祎留下线索。
最后又回到邢台,绑匪让她去到一个没有信号的山区,阳一一便知道到时间了。跟着她的那两个人终于走到明面上,逼近她将她打晕,并把她的包丢在了这里。
阳一一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而醒来的时候手脚被缚在身下的椅子上、眼前蒙着黑布无法视物也让她确认不了身在何方。嘴巴倒是自由的,因而她尽力活动了下僵硬的脖子,轻轻咳了两声来纾解似火烧过般干燥的嗓子。
刚咳完,嘴边便触及到矿泉水瓶子,喂她水的人动作生猛,一大股水流顺着未闭的齿缝灌了进来,还有一大部分随着下巴流在了衣服上。她呛得死去活来,可却随着有一只手捏上了她胸部,缓而用劲地把玩着。
阳一一没法躲开,只能忍着心里的恶心在咳完之后问:“袁缘呢?”
“你是想让她亲眼看看自己的妈咪是怎样被绑在椅子上任人凌辱到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这个提议倒也不错……”
依旧是那个似蛇一般的男声,但阳一一已经能够确认这不是他原本的声音:“袁青……居然真的是你!”
“兔子急了也会咬人”,这分明是黄明不知出于什么心理的提示呀。以往看着温驯无害的人,才是真正的幕后黑手。何况袁青比袁深小一岁半,恰好是属兔的。
“哦,被你发现了,倒真不完全是个花瓶,”袁青恢复本来的声线,两只手指夹住阳一一左边的**,缓缓摩挲,又冲不知哪儿喊了一声,“把小姑娘带过来。”
“无耻!”阳一一怒骂。
袁青一颗颗解开正浑身颤抖的她胸前的扣子,阴森森笑着说:“对啊,被逼到绝路还需要什么耻辱感?倒是让你尝尝绝路上无助的感觉让我……十分兴奋。”
“你为什么……”阳一一还没有问出来,便听到门吱呀的暗响,随着是袁缘不敢确认的弱小声音:“妈妈?”
阳一一听到这声呼唤,刹那间是真的快哭了,百感交集之中问依旧没有停手的袁青:“你究竟想要什么?”
“现在问我?”袁青终于收回手去,几声脚步声之后,似乎是将袁缘牵了过来,随着那不算稳健的跟着他一起的脚步声后,阳一一感觉到脸上有软糯的触觉,是袁缘的小手在小心翼翼擦拭她的眼泪,随后小姑娘又是一声痛呼:“叔叔,疼!别捏我的手!”
“袁缘……”阳一一真的快疯了,忙又问袁青,“袁青你究竟想要什么!?”
“想要你呀,”袁青呵呵一笑,取代袁缘的手,粗粝的指腹轻悄地拭上她的脸,“袁深的一切都该是我的,你也一样。”
“变态!”阳一一侧脸避开。
“当然,如果不变态,怎么能在明明有更大动机的情况下,让你认为凤栖更像是凶手?”袁青捏住她下巴不容她闪避,“不过嫂子,你也得小心袁凤栖,他野心可的确是不小,不然怎么会故意增大自己的嫌疑,让你对我疏于防范呢?哦,不对,你应该也没法活着回去防备他了。”
“你怎么会甘愿做他的垫脚石!?你杀了我,他就真正得逞了!”阳一一冲他吼道,希望能借他那点卑劣的变态心理将他骂醒。
可惜袁青的变态已经超过了阳一一的预计:“无论我成不成全他,你都不会放过我对不对?即使我今天将你放了,你知道是我杀了袁深,难道还会饶我一死?如果这样的话,我为什么要放过你?如果我得不到那一切,你和你的情人也不能得到。”
“情人……?”阳一一恍然大悟,“是纪离逼得你无路可走?”
“哦,原来你真的不知道啊,害的我虚虚实实的不敢确定……”袁青轻轻嗟叹一声,“你那位情人不惜赔上自己身家也要害我一无所有,是不是算准了最后你得到一切后会好好补偿他?”
阳一一有瞬间的失言,心绪起伏之间回复意识,慢慢地回:“我跟他没有半分关系。”
“是吗?可是他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知道我从他严密监控下逃走还绑了你跟你女儿,真是令他挫败不已,啧啧,听到他那慌张的声音,好像在他手上输掉上百个亿也不算什么了。”袁青的声音低低回回,偶尔转折处会有一些粗噶,却原本是很有魅力的声音,可惜如此变态令人生厌。
“你输掉上百个亿?你爸知道吗?袁家……”阳一一突然明白了,袁青一定借了高利贷投资失败,看样子是没办法通过原本很简单的考验继任袁家下一任家主……上百个亿,即使袁鼎铭肯帮自己儿子赔,账面上也很难作假到如此程度,何况如果袁鼎钧早防备着自己的二弟和侄儿,即使不能当面揪出他们是杀自己儿子的凶手,也断不会任他们这样瞒天过海继任袁家家产。
而袁青也没有搭她话,只神色阴鸷地看了看表,再自顾自地说:“计算中他至少还有半个小时才能到,跟我来一场末日狂欢,如何?”
“你……快停下!”感觉到他的手再次袭上,阳一一由心底感觉到恐惧与恶心,不自发地颤抖,而身旁还有袁缘微弱又惊慌的呼唤,她咬了牙齿,“至少……不要让我女儿看到……”
“反正她也活不成,这四周我埋了炸弹,没人可以活着出去,我要你们……全部给我陪葬!怎样!?反正我死了也算给袁深报仇了对不对!?哈哈哈哈……”袁青冷哼一声之后,阴森森说完,又开始朗声大笑。
阳一一终于肯承认身边这一向看着儒雅斯文的人其实彻彻底底是个疯子,可不管如何,即使是她和袁缘都没办法捱过这劫,她也不能在此刻自暴自弃,于是依旧咬紧齿端,缓声劝:“为了袁缘,我愿意不给袁深报仇,放过你,另外你欠下的债,我会说是我设计陷害,之后我来接受处置……你又何必?”
“呵,你以为我会信你!?”袁青轻轻嗤笑着,“罢了吧,你这女人,我今天将你们绑来这里就彻底断了所有活着回去的念头。不过我也看出你是真爱你女儿,这样吧,我现在把她绑到爆炸点旁边,让她最早被炸得粉身碎骨不用受烈火烧身的痛苦怎么样?”
“袁青你这个王八蛋!”阳一一已经咬碎了牙齿,如果此刻她不是毫无行动能力一定跟袁青这疯子拼了!
“嘘,”袁青轻轻呼出口气,“别吓着小姑娘,我现在就带她过去。哦,我也会蒙上她眼睛,所以等会儿我们之间的事,你可要忍着点别叫的太大声呀,哈哈哈哈。”
在他猖狂的笑声里,阳一一却告诉自己一定要冷静……
即使袁青是被逼急了所以使了浑身解数来想要报复,她也不信他能胜过阳祎他们……何况还有纪离……
纪离……他是否知道炸弹的事?
等他来了,自己要怎么配合他解决眼前的事呢?
还是他一来,袁青就会引爆炸药同归于尽?
不会……不会的……依这变态的心理,他一定会如此刻一样,先折辱纪离并泄愤……这是所谓末日狂欢的心理,他不会让纪离这么轻易的死去。
那她要怎么拖延时间呢……不能让他真的侵犯自己……
感觉到袁青又一度走近自己,阳一一屏紧了呼吸。
“真是完美的艺术品,让人想作画呢。”袁青轻轻摸上她已经大部分袒露在外的胸,啧啧赞叹。
阳一一冷笑着激他:“那你画啊,我倒想看看像你这样内心肮脏的人能画出什么好作品来……”
“我内心肮脏?那也是被袁深逼的!你以为袁深是什么好东西?凭什么他什么都不做就能赢得全家人的关心,而且他还不屑?我拼尽了力气都得不到的东西,他凭什么不屑?”
“……你跟我其实真是相似的人,”阳一一苦苦地一弯唇角,为拖延时间,耐心细致地劝,“老是计较自己没有得到的,忘了自己已经得到的。这个世界本来是公平的,袁深他不是不屑,而是目标不同,你对他所在乎的东西不是同样不屑吗?袁青你想想是不是这样?”
袁青沉默了许久,最后终于冷哼一声:“你少试图迷惑我,不管怎样,至少如今你不能再改变我任何决定!”袁青伸手扒开她全部衬衣,嗓音又恢复到阴测测的样子,“还有25分钟,似乎不够在你情人来之前结束了呀……”
“谁来之前就结束了?哟,二堂侄好兴致,真是十分不错……”
阳一一正在绞尽脑汁快要黔驴技穷之时,突然听到这个似笑非笑的声音,当真是百感交集,因为实在不知这人算友算敌……
袁青显然也没料到袁凤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一下子收手,声音里也带着惊慌:“你怎么会来!?”
“啊,二堂侄你难道不知道北京这么一圈儿都是叔叔我的势力范围吗?”袁凤栖声音悠闲至极,带着慢吞吞的戏弄。
“外面的……”袁青声音十分不畅。
“你问你手下那些人呀,都被我拿来试我新搞的麻醉枪了呀,还有你的炸弹,我觉得高温天放着有些危险于是也随手拆了……”袁凤栖拍了拍手,像要拍去上面的尘土一样,说着说着又转了语气,“诶,我说,别闲聊了,你不是要……嘿嘿……继续继续啊,我在旁边看看,学学。咦,这小姑娘是谁?看上去挺可爱啊,干嘛绑着还蒙着眼睛……”
袁青拉尖了嗓子嘶喊:“你别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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