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宝地图画出了他们游戏范围内所有能通的路线,但只标明了第一个关卡的所在位置,所有一共有多少关卡他们并不知道,只能前往那里取得通往下一个关卡的提示。
三支队伍虽是从不同的方向出发,但大家都能预料到,应该是前几关的设置不一样,而后一定会在某个关卡汇合,区别只在于每个队伍的速度罢了。
黄博果真不服气带,很快便带着他们抵达了第一关,并顺顺利利地接着过了第二关和第三关,直到第四关,他们才多花了些时间。
而在他们即将离开第四关走向第五关时,碰到了刚刚抵达此处的唐岳等人。
唐岳倒还好,但朱婧夷看起来已经累得不行,连涂文竹都有些上气不接下气。由此通过对比,夏晓北才感受到,黄博的捷径确实省了她许多体力。
见状,黄博难免有些志得意满,遥遥对唐岳等三人挥了挥手,颇为幼稚地挑衅道:“你们别急,慢慢休息!反正冠军一定会是我们,哈哈哈哈!”
结果说完一转头,黄博便失了前一秒的高兴,轰着夏晓北赶紧走:“我们得加快速度了!没想到唐岳并不比我们慢很多,快走快走!”
夏晓北本是没什么好胜心的,但因着前几关黄博的优势而尝到了些甜头,如今发现别的队伍紧紧咬在自己后头,自是也跟着紧张起来,从善如流地一改之前的慢悠悠。
黄博充分发挥他极强的方向感,配合着李维夫的推测能力,三人到达第五关大致所在的位置后,没一会儿便在一个隐秘的岩石细缝里发现了通往下一关的提示卡。
不过,拿卡片的时候,黄博的脸色突然变得有些难看:“卡片只剩两张,有人比我们早到!”
换句话说也就是,他们已经失去了一直领先的优势。
“唐岳他们方才分明在我们后面,难道是他们找到了比我们更快的路线?”夏晓北狐疑。
“别忘了还有以朗他们队,也有可能是他们……”李维夫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地道,“不过,他们队带着两个女人,照理该会比较慢的……”
黄博冷静地制止了他们的揣测:“算了,现在说这些也没用,我们要做的是继续赶上去,走!”
越走到后面,越接近终点,关卡设置的题也越来越难。夏晓北等三人花了比此前任何一关都要长的时间,才摸到了第六关的地点。
没想到的是,就是在这里,他们和宋以朗的队伍打到了照面。
“还真的是你们?”
面对黄博毫不掩饰的惊诧,凌琳双手叉腰,很是得意洋洋,“这叫后来者居上!多亏了我们队长领导有方!”
比起黄博关心的速度问题,夏晓北困惑的是为何凌琳的精神状态还能如此充沛。
“走吧。”宋以朗在这时指着另一边密林森森的区域,对凌琳和董恬微道:“再去那边看看。”
经他提醒,黄博才想起找提示卡的事情。
摸到地点不是结束,而是开始,找指示牌其实比寻路更难。显然,宋以朗一队应该就是为此耽搁在这,所以两队才能够碰上。
毕竟和夏晓北不是一个队伍的,尤其队长发话,凌琳也不好再与夏晓北多加唠嗑,连忙归队,帮着一起搜寻目标。
黄博皱着眉头环视了四周一圈,眸底蓦地一亮,立即把夏晓北和李维夫召唤到面前:“我想起来了!听好了,这附近应该有个山洞。昨天郁飞踩点时,去的是山洞的另一头。所以,我们就循着山壁、岩壁找!我们两队是对手,小心点,别把信息透露过去了。”
说完后,三人去往和宋以朗等人所在的相反方向,也开始了他们的搜寻。而没一会儿,黄博便在一面长满藤条的石壁后发现洞口。
“我觉得,还是先让黄博一个人进去。我和晓北就留在这外面假装继续找,防止以朗他们对我们的行动有所察觉。怎样?”李维夫细致地分析道。
黄博瞄了瞄宋以朗他们一眼,表示了赞同:“这个主意靠谱!”
说着,他已是从李维夫手里接过手电筒,脸上泛着跃跃欲试的兴奋:“还是那句话,我们队一定会是最快的!”
“小心点!”不知为何,夏晓北的心底突然无故生出一丝不安,“其实我们不一定要拿第一的。”
黄博佯装不高兴地道:“你们女人就是婆婆妈妈杞人忧天。放心吧,又不是什么龙潭虎穴。如果我猜测错误没发现提示卡,一定会马上回来的。”
随即,他挥了挥手,背影很快隐没在洞内的黑暗中。
“走吧,我们离开这里一些,到边上去。”
闻言,夏晓北听从李维夫的提议,如黄博叮嘱得那般,继续在附近徘徊。
就这样约莫过了十来分钟,黄博还没有回来。别说夏晓北面色担忧,连李维夫都有些奇怪:“照理该回来了……要不,我进去找他吧!可能是遇上什么难题需要照应了。”
“没事的,我们之前不是商量过,如果分头行动就要留暗号的嘛,我循着他的暗号应该很快就能找到他了。”
安抚性地拍了拍她的肩,李维夫和善一笑,然后也进了洞里。
然而,他这一去,也和黄博一般没了动静。
如此一来,夏晓北愈发不安。本想找寻宋以朗他们的帮忙。但他们进了另一边的树林后迟迟没有回来,踌躇之余,她实在无法坐以待毙,壮了壮胆子,也探进洞里面去。
站在洞口能够感觉到一丝凉气,夏晓北试着喊了他们两声,但传回来的只有自己的回音。犹豫间,她开始朝里走。
洞口看起来只能容纳一个人弯身进去,可一进去,就发现里面别有洞天,高度约有两三米,宽的地方可以并排走六七个人。地上很不平整,坑坑洼洼,地下似乎有细小的流水。
越往里走,方才的那股清凉感觉得越发明显。夏晓北一边小心翼翼地走,一边时不时地喊着黄博和李维夫,却是始终没有回应。直到大概两分钟后,她面临着一个分岔口。
夏晓北深觉到了这里就不能再继续走下去了,因为无论她选择哪一个岔口,都面临着和黄博他们彻底走叉的风险。正准备原路返回时,她蓦地看到右边的岔路口边侧,有小石子摆成的十字形。
这不就是他们三人在路上为了防止走散而达成一致的暗号吗!
辨认出后,夏晓北不疑有它,当即拐往右边的岔路口走去。
这里的地面比外面平整多了,像是经过专门的处理。灯光所及之处,空气中似蒙着层水雾,周边的墙壁是凿出来的不规则形状。墙上有看起来像是烛台的东西,但显然又比烛台偏大,烛台对应的璧山,有火烧过的黑色痕迹。
难道是火把台?
不过,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为什么……好像进了人家家里一样……
走进没多远,挡在面前的是一道石门,而在石门底下的边角,她再次看到了标识。于是,她的手仅是轻轻一推,便进入了石门背后的通道。因为注意力集中在对陌生环境的恐惧中,她并没有听到石门关上后很轻的一声“咔擦”。
通道比外面还要再黑上几分,夏晓北紧紧地握着手电筒,颤悠悠地喊道:“大黄,李师兄!你们在吗?”
没有人应她。
两分钟,再往里走两分钟。两分钟后如果还是没有找到黄博和李维夫,她就出去!
思考清楚后,夏晓北深深吸了口气,继续脚下的路。
走着走着她发现,里头的墙壁是用砖头细致地砌成,墙角铺设着类似下水道的排水系统,越看越觉得,貌似是精心设计和修建过的。
这……还真的很像别人的家欸……
只是……有种说不出的诡秘之感……
困惑间,她蓦地停下了脚步——电筒照见的地面上,出现了一只白色的小纸船。
再次见到这眼熟的纸船,她脊背当即冷汗涔涔。她发誓她很想立即回头跑走,然而电筒的光亮慢慢上移之后呈现在眼前的画面,令她的脚似生了钉子一般,半步无法挪开——两只,三只,四只,无数只的纸船铺满了地面,而纸船遍布所环绕着的尽头,一张熟悉的面孔绽着灿烂的笑脸,直勾勾地盯着她。
此时此刻,宋以朗等三人在林子里找寻无果重新返回来,正看到一瘸一拐的黄博被李维夫扶着坐到一旁的石头上,“怎么了?”
“在找提示卡的时候摔了一跤。”黄博先是有些不好意思,随即半是恼怒地抱怨道:“也不知道是谁,竟放了个老鼠夹在里头,幸亏我及时躲避,否则现在就不仅仅是摔跤的问题了!”
“里头?”宋以朗抓住了关键词,略微困惑地皱了皱眉,然后不由转头朝他们俩方才出来的方向看——长长的藤条还在晃荡,晃荡间,隐秘的洞口若隐若现。
见状,黄博知道无法再隐瞒,干脆不再遮遮掩掩,将手中新一张的提示卡亮出来:“就在里面。”
“好啊,黄博,你既然早知道在里面,怎么也不提醒我们一下,害得我们白白找了那么久!”凌琳对他的这种自私的行为十分不满。
黄博张了张嘴正欲解释时,忽听李维夫问道:“晓北呢?你们没看到晓北吗?”
黄博怔了怔,“对呀,怎么没看到晓北?不是让她在这外面等着吗?”
“没看见她呀。”凌琳应道,“我们才从林子里出来的,一出来就只看到你们俩。”
“糟了,”李维夫猜测:“她是不是进洞里去找我们了?”
闻言,宋以朗的脸色微微一变,霍然上前抓住李维夫的手,拉着他就朝洞口走,“带路!进去找人!”
看到凌琳想要跟进去,黄博肃然将她唤住:“不要进去添乱,里面就一条道,他们两个就够了,我们就在这里等着,万一晓北在这期间出来了呢?”
一旁,始终沉默不语的董恬微看着李维夫的背影,一双丹凤眼微微地眯起。
……
山洞里,看着面前的分岔路口,宋以朗问李维夫道:“走哪条?”
李维夫指着左手边的路回道:“我和黄博走的是这边,因为另一边是死路。”
“左边过去之后还有岔道吗?”宋以朗接着问。
“没有。”李维夫答。
“你和黄博返回的时候确定没有见到她?会不会是错过了?”宋以朗又问。
李维夫的脸上闪过一抹浅浅的自嘲,然后摇了摇头,“确定没有错过。你走过去就知道了,那条道越走下去越窄,要是碰到谁,不可能不会发现的。”
宋以朗似是没看到他的那抹自嘲之色一般,兀自蹙着眉头盯着分岔路口。沉吟片刻,他做出了选择:“去右边看看。”
“那条路是死路,我进去过。”李维夫提醒道。
宋以朗脚步没停,“不管怎样都要过去看看。”
李维夫的目光应声闪了闪,随即紧随其后。
然而没一会儿,路到了尽头,只有一块石门挡在面前。宋以朗下意识地去推它——纹丝不动。
“我说过了,这里是死路。我进来找黄博的时候,也走错到这边。”李维夫的声音在背后幽幽地响起。
宋以朗顿了顿,慢慢地转回身来,定定地盯着李维夫,眼神带着探究的锐利。
李维夫镇定地与他对视片刻,忽而和善地笑了笑,“怎么了?怎么突然这样看我?”
“我希望这件事情和你无关。”宋以朗的语气听来无波,但神色却蕴着丝隐隐的警告。
李维夫的笑容因他的话蓦地僵在嘴角,渐渐如退潮一般淡去,转而变成了平静。
带点受伤的平静。
“你爱她。”顷刻,李维夫语声缓缓地说。
宋以朗沉默着与他对视半晌,随即淡漠地道:“和你无关。”
说完,他背过身去,继续在石门上摸索,似是非要找出什么异常不可。
而李维夫不知道是彻底被他的这四个字伤到,还是被触及了什么不好的回忆,眼底骤然凝上冷冷的寒意,忽然后退了一步,伸手到墙上转动了火把台。
猝不及防下,正按在石门上的宋以朗,身体猛然踉跄着往前倾去。
他心下一惊,极力稳住身体时本欲回身抵住石门,怎料,一股劲风于同一时刻迎面朝他袭来,他只能先闪身避开前头的攻击,一把抓住了对方的手。
只听有什么东西重重掉落在地上的声音,而后他的手背上蓦地一疼——却是对方攥住他的手狠狠地咬下去。
条件反射地想要推开对方时,脑袋里忽然有道灵光一闪而过,宋以朗才记起来抬起手电筒照上对方的脸。
“夏晓北。”
连名带姓的唤声传入耳中,夏晓北恍如刹那间被雷电劈中,久久凝定不动。
宋以朗只感觉咬在他手背上的力道渐渐松了下来,正想抽回手时,蓦地有一滴水落了上去,紧接着两滴三滴齐齐落下,接连不断。
他顿时愣怔不动了。
下一瞬,她温软的身子狠狠地扑了上来,紧紧地搂住他的脖子。
“我一直在等你……一直……一直等……”
一吸一吸的抽噎透过他的心脏清晰地传递过来,如淬了火的箭一般穿透他的心,灼热地烧着他,烧得他浑身不由自主地颤了颤,而近在咫尺覆在耳畔的她的话语,像点点鼓声,一下一下,沉沉地打在他的心上。
他缓缓地抬起手,有点怜惜地按上了她的背,“嗯,所以我来了。”
一句话,立即让怀里的人抽噎地更加厉害,也抱得他更紧。
宋以朗静静地站立着,眼底泛着温柔亦泛着愧疚,内心波涛澎湃地感受着她所积聚的所有情绪。
那些恐惧,那些无助,那些委屈,还有那些他无法感同身受的……
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感受着自己的衣襟像浸了水一般越来越湿,而她却似乎越哭越起劲,没有一点要停下来的征兆。
宋以朗的脸渐渐有些黑了:“夏晓北,你还想不想出去?”
“想、想……”夏晓北猛地抽了个大噎,用满腔的鼻音回答。
隐隐察觉到她的鼻涕可能又要全蹭在他身上,宋以朗的嘴角不可抑制地抽搐了一下,尽量缓着口吻道:“想的话就不要再浪费时间了。”
“嗯、嗯……”情绪尚不稳定,倒还记得乖乖地听话,当即离开了宋以朗的怀抱。
瞬间温度尽失,宋以朗顿觉似乎连心都跟着空了空。
压下心绪,他弯腰捡起地上方才被夏晓北用来做凶器的手电筒,重新递回给她:“收好了。”
这个举动令夏晓北骤然回忆起自己险些谋杀亲夫,不由有些羞赧:“不好意思,我以为是……”
“哼,”宋以朗颇为鄙夷地截断她的话,“就你那点力气,如果真的是歹徒,也不过是徒劳。”
能不能不要这么快就恢复面目可憎!早知道她就在他怀里多哭一会儿了!
夏晓北一边用袖子擦着眼泪,一边朝他猛翻白眼——当然,她之所以敢如此大逆不道,是因为此时宋以朗正背对着她,查看石门。
他一会儿趴在上面听声音,一会儿敲敲打打,一会儿又在石门上和周边的墙上乱摸,夏晓北看在眼里,完全就是武侠小说里密室的即视感。
思及此,她将存在心中的疑惑问出口:“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宋以朗没有理她。
见状,夏晓北学着他平日的口吻轻嗤道:“我看不是你不想说,而是你压根也不知道。”
许是被这话刺激到了,宋以朗停下动作,转回身来目光幽幽地盯着她,似笑非笑地问:“你确定你想知道?”
他的神色显然不对劲,夏晓北隐隐觉得有些不妥,但念头一转,还是咽了咽口水,“为什么我不想知道!”
宋以朗应声古怪地勾了勾唇,回答她的上一个问题:“古墓。”
“哔——”,夏晓北的耳朵自动屏蔽了一秒,“你说什么?”
宋以朗一字一顿清晰地重复道:“古、墓。”
“哔——”,夏晓北再次选择了自动屏蔽,但,青白的脸色显然出卖了她。
“你故意吓唬我!”对对!一定是这样!
宋以朗送给她一个“信不信由你”的表情,然后道:“应该就是古墓。不过你放心,这里只是冰山一角,真正的主人,可能在你脚下。”
“啊——”夏晓北吓得惊叫一声,霍然跳到一旁,紧接着听宋以朗把话说完:“也可能已经不在这里了。”
“欸?什么意思?”不在这里?那在哪里?
宋以朗掀了掀眼皮子,似乎懒得跟她解释,只是提点道:“盗墓。”
十有八九很早之前就被盗墓贼光顾过,所以才会残留这些莫名其妙的机关。否则,这些悠远的人类智慧,只会随着时间的流逝湮灭在历史中,顶多在考古学家的研究中,被寥寥几笔地记载于纸页上。
“那我们还出得去吗?”夏晓北的声音有些发抖。
虽然了解不多,但宋以朗既然说这里是古墓,不就代表着,这石门真的是像武侠小说里那样的机关吗?
意识到这点的同时,她已然脑补了无数悲惨的死法。
饿死?渴死?窒息致死?还是……风干?
雅蠛蝶雅蠛蝶!没有一种结果是她想要的!
她勒个观音如来佛,这种奇葩的经历,竟能被她遇上?也太狗血了吧!
“不知道。看李维夫是不是真想我们死。”
这种时候了,也亏他还能如此淡定!
嘶——等等!
听到李维夫的名字,夏晓北猛然想起自己忘了一件重要的事情,当即拉着宋以朗往里面走。
“干嘛?”宋以朗对她的举动很莫名其妙。
“你跟我来就知道了。”
她的语气有些肃然,宋以朗心下霎时突了突。
而不到一会儿,夏晓北便停下了脚步站定,脸色略微青白地看着他,然后将手电筒的光亮朝前方照射。
宋以朗顺着方向看过去,脸色亦“唰”地白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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