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摆在宋以朗面前的问题是……
“哇!这个房间很宽敞啊!”
“哇!这个房间风景很好啊!”
“哇!这个房间的床很软啊!”
“哇!这个房间的浴室有按摩浴缸!”
“……”
赶在李维夫发出第五次感叹前,本就站在门外的宋以朗,又往后退离三步。
见状,一旁的郁飞不解地问:“宋师兄,你不进去吗?”
宋以朗的嘴角不易察觉地抽搐两下,沉声问郁飞道:“还有没有其他房间?”
听出来宋以朗的言外之意,郁飞解释道:“这次都是安排两个人一个房间的。”
说着,他瞥了一眼房间还在自寻新奇的李维夫,继续道:“听说你和李师兄之前都是校篮球队的主力,关系应该很不错,所以才安排你们住一起。难道……有什么问题吗?”
宋以朗没有回答他的问题,重复了一遍:“还有没有其他房间?我习惯一个人睡。”
郁飞脸上露出一丝为难:“这……”
“好,我明白了。”宋以朗和善地点点头,没有责怪的意思,“没关系,我自己可以解决。除了不和你们一起住之外,其他活动我会尽量配合你们。”
说完,他拉着行李箱想要往外去,迎面一行五六个人走了过来。
一眼便找到其中那张熟悉的面孔,他的脚步霎时顿了顿。
夏晓北正被凌琳缠着看她方才拍的照片,突然听到唐岳惊讶地喊了一声“宋总”。她的身体一瞬间僵住,下意识地抬头望去。看见他修长挺立的身影时,她的脑袋有些空白,呆了两秒,眨了眨眼后,才意识到这不是幻觉。
他那静如深湖的目光掠过其他人直达末尾,透入她的眼睛。视线交汇间,有一刹那觉得他的眼神里只微微动荡着她的影子。无论是不是错觉,这个感觉都让夏晓北很享受,享受得她不愿意再眨眼,只怕眨眼过后,美好即刻消失。
他来了。
他竟然来了。
他竟然一声不吭地偷偷来了。
排山倒海的狂喜就这么涌上脑门来,嘴角开始不受控制地往上翘,眼看就要失控地咧开时,宋以朗淡然地移开视线,转而对走到他跟前的唐岳道,“是,我也来参加校友会。”
唐岳了然地点点头。之前因为合作的缘故,他早知道和他是校友。随即,他指着宋以朗的行李箱迟疑着问:“你这是……?”
宋以朗回道:“我去对面的酒店住。”
“晓北,愣着干什么?走了!”走开好几步远的凌琳回头喊道。
“噢,来了!”夏晓北这才晃过神来,低垂下头,紧张地从他身边掠过,往自己的房间走,并听到唐岳对宋以朗笑道:“那好,我们待会儿见。”
宋以朗点点头,微微侧过身,眼角余光恰瞥见夏晓北刚刚消失的身影。然而紧接着,他发现,唐岳走进了夏晓北隔壁的房间。
他的眸子霎时危险地眯了起来。
这一头,回到自己房间的夏晓北,心情起伏得一点都没有办法平息下来。
她当然猜测过宋以朗十有八九也收到了邀请函,但当时说起校友会的事情时,他并没有什么特殊的表示。再加上以她对他少有的那些了解,她觉得他应该没兴趣也不会愿意在这上头浪费他宝贵的时间。
万万没想到,昨晚还悠闲地和她聊短信的人,今天一早便魔术般出现在面前了。
能够见到他,她自然是十分高兴的。但高兴过后,更多的,却是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绪了。
一方面是因为她自己这边遇上朱婧夷,情况已是有些复杂了;另一方面,她不知道该和宋以朗以怎样的方式在这次的活动中相处,毕竟其他人并不晓得他俩的真实关系。还有就是,自从发现他和唐岳相识之后,她的内心深处便开始升起隐隐的不安。
宋以朗的眼睛锐利得可怕。假若唐岳对她表现出异于常人的关心,或者凌琳瞎凑热闹添个什么乱子,那么……
啊啊啊啊!
果然不该来,她就不该来啥劳什子校友会!
要不,她现在马上撤走?
或者随口编造个什么理由,让自己免于和大家同行?
对对对!要避开!只要避开大家!
别以为她这个怂包遇事只会逃,有时候,逃还真是很关键的救命招,否则哪里值得写进孙子兵法啊!
思及此,夏晓北立刻在脑中搜寻各种装得容易的病症,而电话就是在这个时候残忍地震了起来。
看到屏幕上显示着宋以朗的名字,她吓得差点把手机直接甩手丢掉。
若是能不接该多好啊……
于是,她划过了接听键……
“嘿嘿,你要来,怎么也不提前告诉我一下?”
宋以朗对她故作谄媚的语气置若罔闻,“走到有水池的窗户这边来。”
要不要这样,开口第一句话便是命令意味满满的不容置否……
暗自腹诽间,她自是照他说的走了过去。
“你住在这一排的最后一个房间?”刚站定,宋以朗的问话就传出。
欸?问这个干吗?
夏晓北“嗯”地应了一声,然后,电话那头就没有回音了。
等了一会儿,她正准备出声时,一只小竹筐晃晃悠悠地漂到了她的窗前。
一眼认出,那小竹筐是酒店房间里摆在桌上装水果用的。而现在,它却被当做船来使用,里面载着一个白色药瓶,看着略微眼熟。
想着,手已是下意识地伸出窗台将小竹筐捞了上来,同一时刻,宋以朗的嗓音再次道:“你又把它忘记了。”
闻言,夏晓北的额上霎时三条黑线冒下来。
从春节期间那次开始,他便每天盯着她吃这种药,就算他人不在她身边,也会电话提醒。黑乎乎又苦得要死,她早腻了,好不容易出趟远门她故意忘记带,他却帮她记起来了。
难道他千里迢迢来趟匹隆就是为了给她送这该死的药吗?!
等等!
等等等等!
不对啊!
方才明明听他说,他不住这里的。那他是怎么把药顺水漂流过来的?
疑惑间,她探出身子张望,恰看到隔着个房间的窗子刚刚被人关上。
夏晓北再次受到了巨大的惊吓:“你、你、你、你怎么又住下了?”
“噢,”宋以朗轻描淡写地应道:“就是改变主意了。”
夏晓北:“……”他老人家的心思还真是分分钟都在摇摆!
就在这时,她听到宋以朗那头有另一道男声在说话:“以朗,你不收拾一下吗?一会儿要出发去式溪了。”
咦?是和宋以朗一道来的那个校友吗?
哇塞,能和宋大神住一个房间,真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啊!
还喊得如此亲热,看来和宋大神不是一般的熟呐!
只听宋以朗沉默了两三秒后,淡淡地对那道男声回道:“噢,我有点累,想休息会儿,可能不参加了,你先走吧。”
哟,宋大神和她料想中的一样不合群啊!
就是嘛,他本就该是这样的人,干嘛要发神经突然跑来对他来说只会是低级无趣没意思的校友会嘛!
平白给她添堵!
正默默怒摔时,背后刚从洗浴间里出来凌琳对她道:“晓北,跟谁聊电话呢?你怎么还不去换衣服?马上要出发去式溪了!”
“噢,好!就来!”夏晓北愉快地应道,已然把方才筹划装病以躲避集体活动的想法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回完凌琳,她转口便对宋以朗道:“药我会记得吃的,劳烦你记挂了。就这样吧,我要走了。”
那头,宋以朗愣了久久才反应过来,夏晓北居然先挂电话了。
她居然先挂电话了?
她居然比他先挂电话!
……
和凌琳出来酒店门口集合时,多数人已等着了。夏晓北的目光首先被一个眼生的人所吸引。
准确点来说,是被那个眼生之人的小辫子所吸引。
锃锃发亮的光头剃得如同从来没长过毛一般,偏生后脑勺上留了根及肩长的小辫子。如此有艺术家之范的发型,能不引人注意吗?
许是她的目光停留过久,对方似有所察觉般转过身来。
本以为这样标新立异的发型只有长相粗犷的男人才敢剪,没想到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张略微秀气的脸。
问题是,她发誓自己并不认识对方,可总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这张脸……
四目相对得有些久,小辫子已然走到她面前,一秒钟前还表情严肃,下一瞬如刚被松过土的地一般舒展出阳光的味道,“你好,我是高你们三届的李维夫。你也可以喊我李师兄。”
呃……
发型和样貌不相称,表情伸展自如像变脸,浑身上下头透着违和感的人。
好神奇!
感叹完毕,夏晓北正准备对他伸出手,凌琳喊她上车的声音传了过来。她转而改为对他微微笑了笑道:“很高兴认识你,我叫夏晓北。快走吧,要出发了!”
边说着,她边匆匆地跑走。
在大巴车上坐定一会儿后,夏晓北看到朱婧夷独自一人坐到了最后靠窗的角落里。
紧接着是李维夫不疾不徐地上车来。
她在这时才突然意识到,这个李维夫,不就是和宋以朗住一处的那人吗?
正想着,最后一个人姗姗来迟地走上车。
看到宋以朗淡定从容的脸,夏晓北瞬间心塞了。
骗子!不是说不去式溪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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