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飘荡着一股淡淡的清香,浅蓝色的窗帘,浅蓝色碎花床单,一张不大的书桌上摆放着几本书和一台电脑,朝阳从窗帘的缝隙处照射进来,恰好照到床上躺着的付小药身上。
卷曲着身体,只盖了一条浅黄色薄薄的毛巾被,屋子里的光芒让她隐约有些不适,皱了皱眉头,突然坐了起来。
迟到了!
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飞快的瞟了一眼,七点四十。
惊呼一声从床上跳了下来,站在地上的时候又愣住了。
她已经失业了,着急什么?
苦笑从嘴角蔓延开,一抹心酸涌上来几乎让她窒息。
那个该死的男人脚踏两条船,另外那个女人恰好是老板娘的表妹,闹到她的公司,老板娘就让她领了工资滚蛋。
想他做什么!
都过去半个月了,就像文雯说的,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还怕找不到么?
洗漱完毕,收拾好房间,又替自己做了一份儿早餐,时钟才指向九点,坐在沙发上,一向忙碌惯了的她竟然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去做什么。
这半个月,她投了不少的简历出去,都如石沉大海,再无回音,正是工程的旺季,各个工程公司都非常缺人,她从同学的口中得知了为什么自己连个面试的机会都得不到。
老板娘将她的事情昭告天下,还竭力的编排了一大堆谎言,如今本市的业界怕是都容不得她了。
家是回不去的,不愿意让母亲担心,也不愿意让母亲为难,父亲去的早,卧病在床许多年后,将家中的一切都耗空了。
父亲去世以后,母亲硬是咬紧牙关让她读到大学毕业才找了个老伴,还巴望着在今年年底替她举办一场婚礼,如今那个家里除了两老,还有小两口加一个小孩,她回去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
银行卡里还有些存款,那本来是打算用来跟他付房子的首付的,有个小家,有个懂得疼人的丈夫,再有个活泼可爱的小孩儿,这样的生活,给个神仙也不换。
又想到那个男人了,付小药摇摇头,打开电脑,开始浏览网页,本市的招聘广告看上去都那么眼熟,这段时间她都投过简历了,实在不行她也许该换个地方试试?
不愿意离开这座生她养她的城市,这里她还拥有一些东西,若是离开了,就像无根的浮萍,一无所有。
可是,总不能这样坐吃山空吧?
她一个无家可归的女孩子,离开了这座小小的租屋,这诺大的土地再也没有她半点儿容身之处,手边没有点儿余钱是不行的。
叩!叩!叩!
像是有人敲门的声音,付小药没有理会,应该是在敲隔壁的门,隔壁的两老耳朵不太好使,通常都要很久才能听见,若是她的朋友要来自然会先打电话,文雯有钥匙,又不是周末,谁会那么闲的跑上门来。
叩!叩!叩!
又是三声,很有礼貌的敲击声在客厅里回响,“请问有人在家吗?”
男人的声音显然就在门口,付小药不由得站起身来,好像就是她家的门,凑到猫眼上瞧了一眼,门口站了个三十来岁的男人,剪着小平头,很是踏实的模样,身上穿的是宅急送的工作服,背着一个挎包,里面装满了邮件和包裹。
门内没有回应,门口的男人掏出手机来,这边,客厅里付小药的手机响了。
“付小姐,你好,这里是宅急送,有一封您的邮件需要签收,请问你在家吗?”
付小药走过去,拉开门,“哪里的邮件?刚才没有听见,抱歉。”
送邮件的男人笑笑道,“还以为家里没有人呢。”说着拿了一封薄薄的信出来,瞥了一眼,咦了一声,递给付小药,邮件上没有写寄信人的任何信息,倒是付小药的信息写的挺全的。
签了收,关上门,付小药也瞧见信封上竟然没有寄信人的地址,不由得有些好奇,拆开来,是一张巴掌大小洁白的卡片,纸的质地很特殊,入手有种冰凉的感觉,像是金属入手的感觉,有些沉。
卡片上面有许多淡淡的纹路,花纹很奇怪,像是某种宗教才会采用的复杂绘法,像印上去的一般,仔细一看,又像是纸本生的纹路。
这样的纸付小药从来没有见到过,略微惊讶,不过,用这样精致的白纸来做卡片才不会显得失礼,翻开来,卡片上只写着八个字,‘生日快乐,我的祖母’。
来不及惊讶,梦幻般的一幕出现了,触电般的感觉从指尖传来,随着付小药呼吸吐出的一口气,那卡片闪耀着七彩的光芒化作点点尘埃,被吹散消失在空气中。
左手还捏着包裹卡片的信封,右手中的卡片却是消失无踪,付小药呆呆的站在客厅中央,下一刻才想起要去地上寻找破碎的卡片。
地面,洁净的可以照耀出人的影子来,哪里有什么灰尘的样子?
也许是哪个朋友的恶作剧?刚才那七彩的颜色,梦幻般的感觉让人感到非常的不真实,也许真是哪个朋友见不得她这样一直低迷而特地买来送她的吧。
嘴角弯了弯,她还有关心她的人在,不能继续这样下去了。
摇摇头,浑浑噩噩这么多天,竟然连自己的生日都忘记了。
决定找些事让自己振奋起来,换了身衣服,拎着皮包走出门,深吸了一口气,才发现大院里的栀子花不知道什么时候盛开了,清香弥漫着整个院子,她屋子里的那股香味儿便是由此而来。
阳光下,大院里的孩子满头大汗的嬉笑着,老人们坐在树荫下乘凉,风吹过,有幽香还有沁人心腑的清新。
这半个月她错过了多少东西?
付小药摇摇头,嘲笑自己,地球依旧在转,四季如常,有什么是迈不过去的坎儿?
蓉城天府之国的美名绝不是白给的,物产丰富让这儿的人有闲情逸致去研究如何吃的好的问题,千百年的传承下来,色香味俱全,每一样东西都让人垂涎三尺。
闹市区路边的小吃总是琳琅满目,味道绝佳之外,价格还很便宜。
没有像其他同学一样离开这座城市,除了付小药没什么事业心以外,本市的小吃也是一大缘故。
烈日当空,走在街上无论站在哪里都会觉得闷热无比,这也是蓉城的特色之一,夏天里闷热,冬天里湿冷,却是将街上的女孩子的皮肤滋润的白嫩光洁。
付小药以为,皮肤好的更深层缘故怕还有辣椒的功效,夏天里吃上一碗辣乎乎的东西,韩款淋漓的一身大汗出来,什么毒素都排光了。
花椒则是有去除湿气的功效,没吃过的人受不了,吃过的人却是会上瘾。
用小吃将自己的胃塞的满满的,舌尖还有麻麻辣辣的余味儿,一身的汗水,在风吹过的时候整个人清爽了起来。
因为时间长,付小药倒也没有挑到底是什么店,路边的商店一个个的逛过去,手上没有添什么东西,却是差不多将这个夏天的行情了解透彻了。
走进这家店的时候,才发现不是什么卖衣服鞋子的地方,而是一家装修的金碧辉煌的金店,店里的空调很清凉,没有什么人,导购员站在柜台后面露出职业性的笑容,射灯将周围的一切都照的金光闪闪的,付小药一时间觉得有点儿眼花。
首饰之类的东西是她不愿意买的,有些余钱要存下来留作日后结婚生孩子的费用,如今社会生存压力大,想要靠一个人养家明显不现实。
偏偏女生都有爱美的天性,看见漂亮的东西总是忍不住心动,想了想,付小药还是决定退出来。
转身就被人撞了一下,“对不……”来不及开口,就被一阵滔滔不绝的话打断,
“你走路都不看路的么?差点儿就踩到我刚买的鞋子了!一万多呢!你赔得起么?”
略带些地方口音的叫声,扭过头就看见一张可谓绝色的脸蛋,身上的衣裳付小药认不得牌子,若非名牌也穿不出这种气质,只可惜了这张嘴,将整个人的气质都毁掉了。
女人拍打着身前被付小药撞到的地方,一脸的嫌恶,她身边站着一个二十七八岁的男人,身材高大,鼻梁挺直,一双桃花眼,整体说来除了电视上那些演员付小药还没见过这么帅气的男人,不由得多看了一眼,男人身上的西装价值不菲,此刻脸色尴尬的看着那个女人。
不跟自以为高尚的人计较,付小药扯了扯嘴角,从女人身边绕过去,却是听见那个女人不屑的道,“没钱逛什么金店。”
付小药弯弯嘴角,继续往外走,女人却是意犹未尽,“这些没钱的人一点儿素质都没有。”
脚步停了下来,跟人吵架她不会,给看不顺眼的人添堵倒是一桩乐事,转过身走回金店里,随便找了个柜台瞧了起来。
金店的镜子里果然看见那女人愤愤的目光,付小药弯弯嘴角,低下头来。
她面前是一个摆满了玉饰的柜台,射灯下玉石闪耀着晶莹的光芒,让人目不暇接。
没有女人不爱漂亮的东西,只消一眼,付小药便被眼前的玉饰品吸引了过去,顺带瞥了一眼价格牌,从几百到十多万的都有,其实也不算很贵,兴许,给自己买一件生日礼物也不错。
指着柜台里一尊小小的玉佛让导购员拿出来,玉石入手,冰凉润滑,导购员笑吟吟的解释道,“男戴观音女戴佛,这一款玉石价格适中,是纯正的缅甸老坑A货,小姐瞧瞧这质地晶莹剔透……说起来,买玉就是靠缘分,玉石现在是越来越少了,价格在其次,重要的是要让你看过去一眼就喜欢,再漂亮的玉石你若是看着不喜欢,那也是你和它没有缘分,相反的,在别人眼中看起来很普通的一块,却是能合你的眼缘,这才是正经。”
一串付小药没有听说过的名词从导购员口中冒出来,导购员敬业,笑容可掬,介绍的话又很动听,让付小药颇有种不买有些对不住别人的感觉,想买下来的心又盛了几分,
“只知道中国人都喜欢玉石,说起来老祖宗几千年前就在戴了,也不知道这些石头是什么时候行成的……”
话声刚落,突然听见一串电子音在耳边响起,“成分测定,硬玉,半衰期测定,八百万年……”下面说的什么,付小药就完全没听清楚了。
“小姐,小姐,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导购员用手在付小药面前晃了晃,望着付小药苍白的脸露出担忧的神色。
“买不起就别买呗!”女人凉凉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身边的男子低声道,“你不能少说两句么?”
导购员可不相信那个女人说的话,付小药的脸色发白,眼神发直,让她担心会不会在店里犯了什么病,“小姐,要不要坐下休息一会儿,我帮你倒杯水吧?”
“不用,我没事。”付小药摇摇头,将脑子里的声音赶出去,盯着眼前面带关切的导购员,显然眼前这个女孩子是没有听见那个声音的,那么,那个声音是从哪儿来的?
她又想起了早上那张在空气中消失的卡片,‘生日快乐,我的祖母’,心激烈的跳动起来,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屏住呼吸,尽量压抑住心中的激动,付小药盯着眼前的东西,触手可及的只有玻璃,缓缓的将手压在玻璃上,心中默念,耳边又响起那道电子合成音,“成分测定,二氧化硅,半衰期测定,三年……”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她会听见这个声音?这个声音是从哪里来的?
四下看了看,出了女人不屑的脸以外,只有导购员关切的神色,难道,周围的人都没有听见这个声音吗?
莫非,是她耳鸣了?或者,根本就是幻觉?
盯着柜台里某一颗镶金的玉饰品,付小药不敢置信的心中默念,电子合成音又清晰的响了起来,“成分测定,金,半衰期测定……”
“啊……”头剧烈的疼痛起来,付小药要用尽全身力气才能抓住柜台的边缘。
“小姐,小姐,你怎么了?”导购员紧张的问道。
眼前的一切越来越模糊,耳边的声音也越来越遥远,好像有人惊呼的声音,下一刻,意识陷入了模糊,付小药软软的倒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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