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质的地板,雪白的墙壁,粉蓝的墙围,漂亮的吊灯,包边带暗纹的顶篷,各种认识的不认识的家用电器……齐阿婆这儿摸摸,那儿动动,一脸的稀奇:“这房子,和电视上演的一样,呵呵……,老了老了,我也过上城里人的日子了。”
齐爸和齐妈却是一脸惶惑,“娘,这儿太好了,咱住不起吧?”齐爸道,齐妈也赶紧点着头附合。
正站在堆着漂亮布娃娃,铺着猫咪图案床单的房间一脸稀奇的四处打量的燕儿,听了老两口的话,遂恋恋不舍的退回齐阿婆身边:“太奶,我没乱动。”
齐阿婆笑着揉揉她脑袋,没吭声。
小丫头伸出洗的干干净净的小手,眼巴巴的看着老太太:“太奶,我用香皂洗手了。”
齐阿婆宠溺的摆摆手:“想玩什么就玩吧。”
“哎!”小丫头脆快的应一声,跑向房间。
“娘!”
“奶奶!”
老太太冲一脸紧张盯着自己的儿子儿媳孙媳摆摆手:“燕儿是个懂事的,有什么不放心的?你们呀,来都来了,就踏踏实实的先住下。
至于到底怎么办,明天见了小行,不就清楚了?难不成,你们还想在屋中央站一晚上?”老太太说着起身,“我和燕儿一间,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房子是三室一厅的,孩子不可能自己一间,担心影响到老太太休息,岳琴赶紧道:“奶奶,我和燕儿一间。”
“不用了……”齐阿婆头也不回的摆摆手,“免得以后还得再麻烦。”
岳琴脸“腾”的就红起来,老太太这话的潜台词就是,等齐行来了,让小两口占一间。
“等安顿下来,咱们正式办个仪式,琴,不能就这么委屈了你。”到了门口,老太太又回过头来补了一句。
岳琴和齐行领证后,担心露馅,连个庆祝仪式都没敢办,只是领证的当天晚上,全家一起吃了顿饺子。
“奶奶……”岳琴羞的脸通红,不知道说什么好,燕儿抱着个布娃娃来到门口,大眼睛眨巴眨巴,唇角漾起笑涡,“太奶,以后我听话,不再让妈妈委屈。”
“我们家燕儿最听话了。”老太太牵着小丫头进了屋,“燕儿困了吧?咱们睡觉。”
燕儿眸子亮晶晶的指着布娃娃,“太奶,我想抱着她睡。”
“行,抱着。”
小丫头在老太太脸上亲一口,所布娃娃放床上,就忙着脱鞋,边脱边冲外面喊,“爷爷,奶奶,妈妈,燕儿和太奶先睡了。”
岳琴赶紧进屋帮着祖孙俩把被子铺好,伺候着一老一小躺下,熄了灯,悄悄的退出去。
齐父齐母还愁眉苦脸的坐在厅里发愣,他们现在后悔当初听从了洛叶的劝说,也没问问儿子就跟着来了沙市。
看现在这情形,人情欠大了!也不知道儿子知道了会不会生气,而他们最担心的,就是因此给儿子带来负担。
不管是欠了别人情的负担,还是养不起一家人硬撑着的负担。
见儿媳出来,齐妈犹豫一下,问齐爸,“他爹,要不,咱们见了儿子就回老家,让琴带着燕儿留这儿?”
“哎!”齐父重重叹一声没说什么。
“爹,娘,我看洛洛和红雨都是善良的姑娘,她们是不会害咱们的,奶奶说的对,到底怎么打算,听听齐行的,咱们一大家子已经赶了过来,要是就这么离开,他心里肯定不舒服。”
齐父再叹一声,点点头:“行,琴说的对,要是就这么走了,小行又要怪自己没本事养家了。
这孩子,扛这个家扛的太累了,是我们做爹娘的没本事连累了他,也连累了琴,哎!”
“爹,咱们是一家人。”岳琴真心的笑着,“打小,我就眼馋别人有爹娘疼,现在,我也有爹娘疼了,高兴着呢。”
“傻闺女。”齐妈心疼的摸着儿媳手上厚厚的茧子,“这次不管怎么说,你和小行不能再分开了。”
“娘……”岳琴脸又红起来。
“好象有车停门口了,会不会是小行来了?”齐父边说边起身往门口走,岳琴和齐妈赶紧跟上去,“不会吧,洛洛和红雨不是说明早把小行带过来吗?”齐妈边走边小声嘀咕着。
一出门口,齐父正好看到日日记挂着的小儿子从车上下来,遂紧走两步,唇哆嗦着:“小行!”
看到儿子的刹那,齐妈泪水涌了出来,喉头发哽,唇哆嗦了半天,什么音儿也没发出来,而岳琴的情形,一点都不比齐妈强。
几人对面,毫无思想准备的齐行,猛然间看到熟悉的家人,稍一愣怔,“扑通”一声就冲父母跪了下去。
“男儿膝下有黄金,起来!”齐阿婆恰好在这个时候走了出来,眉头微微皱着喝斥孙子。
“奶奶,男儿膝下有黄金,可跪天跪地跪父母,是应该的。”齐行说着冲三位长辈“咚咚”的嗑了几个响头,才站起来,“都是我不孝,才让奶奶和爹娘受那么多委屈。”
“你最该谢的,是小琴。”齐阿婆边说边扯着岳琴往前走,齐行赶紧迎上去,冲岳琴行个军礼:“苦了你了。”
岳琴摇摇头,泣不成声。
“别说些虚头巴脑的,一家人,摆什么架子,什么‘苦了你了’,这还用说吗?”齐阿婆白一眼孙子,“正好,来了就说说,后面到底该怎么办,省得你爹娘吓得连觉都不敢睡。”
听老太太这样说,洛叶和朱红雨嘴角勾了起来。
这一大家子,最妙的人儿就是这位齐阿婆了,按说一直生活在村子里没见过世面的乡村老太太,在突然接触到这种环境后,年龄最大的她,应该表现的最不适应和不知所措才对。
然而这一大家子,表现最淡定的就属老太太了,虽然她也好奇,但,却也就仅仅限于好奇而已。
一家子人现在脑子都有些不太清醒,朱红雨便提议道:“外面冷,进屋说吧。”
一行人坐定后,见齐行的视线扫到自己身上,钱家乐咧咧嘴:“别用那眼神看我,我只是按照吩咐做事。”
“那你还给我买票?”齐行瞪他一眼,“这不是白白浪费钱吗?”
“守财奴啊。”钱家乐拍拍脑门,“都这时候了,还惦着火车票钱,我真是服了你了。”
我有一大家子要减少,能不守财吗?齐行这样想着,就没给钱家乐好脸色:“亏我当你是兄弟,就这么逗我玩儿。”
“是我们逼他这样做的……”朱红雨挑挑眉毛,“包括周师长在内,都是知情者,要不,你去找周师长算帐去?”
“难怪,请假的时候我还纳闷,他一向没那么罗嗦……”齐行一脸苦笑,“敢情你们都知道了,就把我一个人蒙鼓里。”
“那是必须的,谁让你这么多年都不公开嫂子的身份,让她一个人在家受苦的?”洛叶哼一声,“这惩罚,实在是太轻了。”
“好好好,都是我的错,可你们帮我这么多,我真是……”齐行犹豫一下,“真的是觉得欠你们太多了。”
“奶奶说的对,你就爱整些虚头巴脑的……”朱红雨边说边看向岳琴,“嫂子,以后好好管管他,别张嘴闭嘴都玩虚的。”
“我……”岳琴涨红着脸不知说什么,自齐行进了屋,她就一直垂着脑袋不敢抬头。
她现在的模样儿,就象三十四五岁的女人,而齐行,身姿挺拔,长相英武,一看也就是二十五六岁,俩人站了一起,实在是太不般配了!
最了解她的当属齐阿婆,一看她的样子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当即拉住她的手心疼的摩挲着,“小琴,别瞎想。”
洛叶朱红雨都不是笨的,听老太太这样说,略一琢磨就明白过来,可这事儿,不是十分熟悉的情况下,还真不好说什么。
“齐政委,你也别觉得欠了我们的人情,良友老人院需要的是勤快又善良的工作人员。
嫂子和齐伯父齐伯母正附合这个条件,所以,我和朱姐商量后,才决定趁这机会把他们接过来。
至于住的这房子,你就更不需要思想负担了,后院的这一片区域是良友的职工宿舍,一家子在良友工作的,都是安排的这种套房,你们家并不是特例。
既能让你没有后顾之忧,又能满足良友的需要,这根本是双赢的事儿,齐政委要是不接受,那就是瞧不起我们这小庙。”洛叶说着起身,“周师长准的假还做数,这几天齐政委陪着奶奶和伯父伯母嫂子四处转转吧。
停在门口右侧的车子是给你准备的,车钥匙在茶几下面。”话音落下,人已经消失在门外,回过神来的齐行赶紧追出去,“行了,别送了,快回去吧。”朱红雨从车窗探出脑袋挥挥手,车子绝尘而去。
“唉,怎么不等我?”
晚出来一步的钱家乐,拍着脑袋,一脸的懊恼。
“活该!”齐行瞪他一眼,“你要是早给我通通气,能死啊?”
“轰……”
车子又倒了回来,朱红雨一个石子砸钱家乐肩膀上,“还不快上车,你打算留下做电灯泡?”
“老齐,改天请我们喝喜酒。”钱家乐说着赶紧跳上车子,嘿嘿两声,“秋后算帐的,不是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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