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若善见慕建国这么兴致冲冲地安排这安排那,以她对夏桐的了解,夏桐是不会轻易上门的,她担心慕建国抱的希望越大到时失望就越大,忍不住泼了他一瓢冷水。
“老慕,夏桐那性格你还不清楚?那年八月节的时候家里这么多亲戚朋友等着来看她,她都不肯上门,这一年她带着孩子去日本去韩国参加围棋赛,就是不来北京,你不觉得她是存心的?”
“妈,这个我问了斯年,他说夏桐特别忙,她只挑了两次重要的比赛参加,刚好这两次比赛都不在国内。”慕斯远忙解释了一句。
“老常,我也知道她不会这么轻易地进这个门,但是我们首先要拿出一个接纳她的态度来,然后我们才能去劝说她带着孩子们回家,如果我们连一个态度都没有,那就真的没什么希望了。所以,他们回到北京后,你再去找夏老爷子赔礼道个歉,顺便跟人家商量,斯年和夏桐的婚礼能不能尽快补办一下。”
常若善一听这个,脸上立刻有为难之色,这赔礼道歉倒还好说,让她去求人家把夏桐嫁过来,这个任务委实太难了些。
慕建国看了她一眼,没等她开口,又接着说:“还有,你把姿态放低一些,夏老爷子当年也是响当当的人物,不管是抗日战争还是解放战争以及后来的抗美援朝,他都是对国家对民族做过巨大贡献的人。虽然是历史造成的错,可是说起来,终究亏欠了他太多。我曾经跟一号首长私下商量过,这次回来,想给他恢复名誉,授予他一个无党派的优秀民主人士称号,可是因为牵扯的东西太多,他是文革期间改名换姓出逃国外的,这事操作起来难度太大,当年的那些档案与履历全都毁了,只能从当年的报纸上找寻到一些片言只语。”
慕建国觉得十分遗憾,叹了口气,这件事情上,他觉得实在是愧对老人家。
“爸,我觉得恢复不恢复意义都不大了,老人家后半辈子漂泊在外,听斯年说,吃了很多苦,我觉得他也未必愿意再让人们想起他来,因为这件事情一操作起来,势必要翻出他这些年在国外的经历来,老人家都这个年龄了,只怕不想再折腾了,只想安安静静地走完剩下为数不多的日子。”慕斯远沉吟了片刻,说道。
“你跟斯年的看法一致,斯年说,夏宁远这个人物当年历史已经给了正确的评价,就让他继续活在历史里,现在的苏过只是一个行将朽木的老人,我们就不要去打扰他老人家的安宁了。”
“好了,这个话题太沉重,我们还是商量下楼上装修的事情吧。既这样,还不如让三楼的工勤人员搬到一楼住,把三楼的三间房子打通了,一间婴儿室一间书房,一间他们做卧室,三楼还有一个大露台,正好夏桐弹琴下棋都合适。”常若善提议。
“三楼?斯远,你去问问斯年的意见。”慕建国大手一挥,吩咐下去了。
慕斯远刚拿出手机来,慕建国说:“你还是去找一趟他吧,电话里说不清楚。”
慕斯远看了看常若善,想说什么,见常若善也是一脸愁色,又吞了回去。
慕斯年接到慕斯远的电话时,他已经从夏桐这知道了夏宁远的决定,他正忙着找人回罗家湾加盖房子并装修,还有,为了夏桐和夏宁远出行方便,也为了他以后回罗家湾方便,他以夏桐的名义订购了一架私人飞机。
所以慕斯年对慕斯远只说了一句话,“哥,告诉爸爸妈妈别折腾了,夏桐不会回去住,我也不会让她回去住。”
慕建国得知后,亲自找到了慕斯年,父子两个谈了一个小时,慕建国出来时脸上似乎有些灰败与颓丧,慕斯年看着父亲的背影,久久没有动弹。
原本程毓这次没打算来波士顿观看夏桐的演出,他在接洽夏桐在北京BL剧院举办2013新年音乐会的事宜,另外,公司新近在西三环拿到了一个大型改建项目,还有一部电影两部电视剧在筹备,总之,他手头现在有一大摊子的事情。
无奈夏桐亲自给他订了一张机票,且口口声声说,是为了感谢他这些年对自己的知遇之恩,程毓只好放下手头的活,答应了夏桐。
程毓刚到机场,在vip候机室时就已经看到了贺慕尧,这才知道,贺慕尧也是跟他一趟飞机。贺慕尧见到程毓也是一愣,继而,她也很快明白了过来。
程毓心下气恼,暗自咬牙,难怪夏桐这么热心地要为他买机票,原来是为了把他推销出去,天下果然没有免费的午餐。头等舱就这么大的地方,程毓干脆大大方方地坐在了贺慕尧身边。
“看来,你也是被算计了,也是受害者。”贺慕尧看出了程毓瞬间的表情变化。
“被算计了倒是真的,受害者就说不上了,这么漫长的旅途,身边有美女作陪,何乐不为?”
“如果你非要这样讲话,对不起,你换一个位置吧,我休息了。”贺慕尧换了一个舒适些的坐姿,准备闭目养神。
程毓看着贺慕尧说翻脸就翻脸,很快闭上了眼睛,他索性仔细打量起近在咫尺的这张面庞,五官还是那么精致耐看,眼角有细细的几道鱼尾纹,看得出来是一张素面,没有化妆,一头海藻般的卷发散落在胸前。
看着贺慕尧不施脂粉的一张脸,果然是岁月无情,青春不再,程毓心里微微地有了一丝怜惜之意。
由贺慕尧想到了自己,自己也三十六了,这两年也被家里逼紧了,左右是要结婚生子的。既然是娶不了自己最想要的那个人,眼前的人也不差啊,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程毓对贺慕尧的品性还是很了解的。
“看够了没有?”贺慕尧闭着眼睛问。
“尧尧,你最近去相亲了没有?”
“要你操心?”
“尧尧,我现在好好跟你说话了。”程毓换了种口吻,有些可怜,有点软弱。
贺慕尧睁开眼睛看了他一眼,又闭上了。
“尧尧,你见过夏桐的那双宝贝吗?”
“尧尧,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尧尧,你想过没有,结婚后想要几个孩子?”
“尧尧。。。”
“你能不能不要叫这么亲,尧尧,好像我们有多熟似的。”贺慕尧听着程毓左一声右一声“尧尧”地唤她,存心就是不想让她休息,不由得瞪大了眼睛,竖起了眉毛。
“尧尧,我们不熟吗?你小的时候,尿湿了裤子,哭着喊姥姥,还是我帮你换的呢,好像还不止一次呢,对了,还有你。。。”
“闭嘴。”贺慕尧的恼羞成怒了。
这些事情她是没有记忆,但是大人们确实拿出来说笑过,可是,这是在飞机上,是说这些的时候吗?
程毓见了贺慕尧的表情,忙举起了双手,笑着说:“无心之过,无心之过。”
这时,乘务员来送饮料,程毓主动替贺慕尧要了一杯橙汁,小时候的贺慕尧就喜欢喝橙汁,每次喝完后还要舔舔嘴唇,意犹未尽地来一句:“酸酸甜甜的真好喝。”
“尧尧,不知道你的口味变了没有?”程毓的话有些双关。
“变了如何,没变又如何?不过是一杯饮料。”贺慕尧的话有些伤感。
这些年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十五岁起便开始有人追她,后来,随着她年龄的增长,随着她父亲官位的上升,她身边的男孩子反倒越来越少了。而她,在经历过几次短暂的感情波折后,似乎也对男人失去了信心,有一段时间,她甚至跟身边的女伴放纵了自己。
这事后来被慕斯年和夏桐撞到了,慕斯年对她发了一次脾气,大骂了她一顿,扬言说下次再看到她这样,就把她的事情告诉她父母。
说白了,贺慕尧那段时间也是空虚,倒不是真的同性恋,所以很快便收住了心。
“尧尧,这人呢,其实说白了就是搭伙过日子,慕斯年和夏桐这样的爱情毕竟是少之甚少,你我找了这么多年不也没有碰到?绝大多数的普通人不都是搭伙过日子?有的人搭得好一些,婚后也能慢慢培养出感情来,比如说黄老二,有的人没搭好,只能将就凑合,比如说慕老大,还有的人运气更坏,连将就都不肯,只能各奔前程。尧尧,你说,我们这个年龄了,是不是该现实些,现在还去追求那些情情爱爱的东西,你觉得是不是太矫情了?”
这一刻,程毓倒真是起了这个念头,就跟贺慕尧搭伙过日子应该也行,两人的感情生活都经历丰富,应该能更懂得珍惜这种简单平凡的幸福。
只是,程毓不敢把话说得太明白了,他毕竟还没有摸透贺慕尧是什么心思,他必须先试探出贺慕尧的想法。
贺慕尧瞥了一眼程毓,“你的意思是我现在是个老剩女了,赶紧随便找个人嫁了,趁早洗手作羹汤?”
“尧尧。。。”程毓又开始巴拉巴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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