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于一个人是种美德,就像我只习惯用小蜜缇的润唇膏,娇韵诗的爽肤水,沙宣的洗发水一样,因为只对一个男人产生习惯,而更懂得爱自己。——周沫
当晚,周沫将前一天的事情经过一五一十的告诉了伍春秋,也包括商陆发了疯吻她那段,却独独跳过了公司同事前来聚会那晚的后续。
起初,伍春秋心里一个咯噔,直觉告诉她夏行止危险了,再一听连一向奉行君子动口不动手的周沫,也开始动手打人了,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我只说君子动口不动手,没说女人不能动。”
周沫回应着伍春秋的质疑,然后语气一转,突然叹道:“我到今天才明白,爱情就是要么放弃对他的坚持,要么放弃对自己的坚持,要是什么都放不下,就什么都得不到。”
“说的对啊,可你们都放不下。这次……你们真的决定分手了?”
“分手是必然的,在我们学会放下之前,再勉强在一起只会互相伤害,现在我和他都没法心平气和的说一句话了,这几天吵的架比我这辈子的都多。”
“要不,我去找他谈谈,让他明白。”伍春秋百无聊赖的建议着,并不起劲儿。
“不必了。”周沫勉强笑笑:“没有人会在一棵树上吊死,就算我不选商陆,也不一定非要夏行止,过去了就是过去了。”
伍春秋不语,突然之间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让周沫回心转意,和也能说服自己的话,她想,可能任何人的爱情走到最后都是一望无际的沙漠,你坚持走下去,也许会望见绿洲,也许会望见海市蜃楼,也许会死在流沙中,反正总有一种归途是属于你的。
周沫半睁着眼,这才觉出伍春秋的反常,以往这种时候,她一定会搬出一堆爱情哲理劝和到底,但是这次却病恹恹的宛如死水。
“你有心事?因为成非?”周沫敏感的抓到症结:“不会……也是因为第三者吧?”
伍春秋脸上划过一丝难堪,简单地将事情经过讲述了一遍。在夏行止气冲冲的回家之后,成非也开车送伍春秋回家,半路上电话响了,成非让伍春秋帮他接,伍春秋拿起手机一看,竟是米兰。
两人都吓了一跳,成非将车挺稳在路边,拿过手机对伍春秋说:“不如就趁现在跟她说清楚。”
伍春秋愣在座椅里不敢吱声,瞪大眼睛看着成非将手机凑到嘴边,哪知他还没开口,手机那端已经传出一道声音:“成非,我想和你复婚。”
车里很静,米兰的声音很清脆,伍春秋听到了,成非也听到了,而那句“我和春秋在一起了”也被接踵而至的米兰的诉苦声,拦腰截断了。
米兰一口气说了很多话,见成非迟迟没有答复,心里一凉,尖叫道:“你是不是已经不想管我了!”然后又是一阵哭闹,就如同过去的每一次,换汤不换药。
挂断电话后,成非将始终一言不发的伍春秋送回家,在她临下车前对她保证,不会被米兰左右,但伍春秋看得出来,他心里已经乱了。
“其实我早就明白,和你开始是一次冒险,成功的几率很低,米兰就是你我之间的第一个考验,就算现在不说清楚,将来也要说清楚,就算咱们真的能结婚,也保不齐还会有别的考验出现。我想……为了让大家都能好好想清楚,咱们最近还是不要见面了,如果你慎重考虑后,仍是放不下米兰,我愿意分手,如果你选择的是我,那米兰那边,也要彻彻底底的解决。”
听到这里,周沫的精神一下子从缺觉的萎靡中惊醒了:“那成非怎么说?”
伍春秋耸耸肩,好似已经熬过了最难一关的过来人,跨过了最不能理解和接受的心理过程,此时的心里,只余下一片无力的焦土,有些放任和破罐子破摔的心理,心道反正横竖都是一刀,离开成非,或是和他一起越过“米兰”这道门槛儿,不过就是这两种选择。
“他说他不会让我失望的,叫我等他几天……哎,随便吧,总之不管是哪种结果,我和米兰还有成非,都不可能恢复到过去那样了,不可能再做普通朋友了。我真后悔,为什么那天在酒吧要亲他,如果我当下忍住了,也就不会发生现在的一切,我们三个依然是朋友,等米兰回头是岸,他们也可以复婚了,那不是挺好的么?”
伍春秋将下巴靠在膝盖上,嘴上念叨着“假设”的好,心里的肉却拧在了一起。
周沫看在眼里,说:“是你的,米兰抢不走,不是你的,你争也没有用,让成非自己做决定也好。反正到最后,不管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在感情上你们都是过来人了,将来也会更懂得珍惜。”
“你只会说我,不会说自己,你和夏行止呢?”
“我?”周沫想了想,道:“春秋,你这么多年还放不下成非,有没有想过到底是为什么?是因为你死心眼呢,还是因为没有人可以取代他?”
伍春秋欲言又止,张了几次口才说:“我想不到理由,只是这么一直坚持只想念他,别的男人的影像都只是在脑中匆匆一过,留不下痕迹。”
周沫摊摊手:“那是因为习惯,你已经习惯只想这个人了。就像我只习惯用小蜜缇的润唇膏,娇韵诗的爽肤水,沙宣的洗发水一样,我每次拿起那些东西都会更爱自己的习惯一些,爱自己的坚持。所以,也正是因为我只对夏行止产生了习惯,才会更懂得爱自己。”
周沫将手心贴在心口:“简单地说,就是我很爱这个心里只有夏行止的自己。”
伍春秋叹道:“既然这样,又为什么要放弃呢?”
周沫看着伍春秋,感觉这是伍春秋在自问。
周沫本想说,因为她和夏行止的感情已经走到了穷途末路,倘若没有新的突破口出现,分手就是唯一的解脱,可是转眼一想,又怕这话会刺激到伍春秋,进而影响她和成非的关系。
于是,周沫只好说:“我和夏行止,步调永远难以一致,这就是为什么。爱情只是一秒钟的事,但延续却要终其一生,这个过程就像是玩两人三足,我和夏行止总是磕磕绊绊的,他抢步把我摔倒,或是我抢步让他栽跟头,无论哪一方倒下,都会牵连对方,直到头破血流。这样的爱情真是太累了,我要不起。”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我要不起”这四个字在伍春秋临睡前,反复出现了十几次。
她不知道自己要不要得起成非,也不知道所谓“要的起”需要什么硬性条件,更加不知道当初的米兰是如何“要的起”成非,后来又是如何“要不起”的。
这样的我自纠结直接导致的后果就是,当成非约伍春秋出来宣布答案后,本以为伍春秋会喜笑颜开,却不料她仍旧站在死胡同里左顾右盼。
成非说:“米兰已经过去了,原来我确实为她牵肠挂肚过,甚至因为她的一句话觉得自己的人生很失败,但是现在再见到她,这些感觉已经没有了。米兰说我太无情,又说这只是想报复她的说辞,但是不管怎么样也好,我现在心里只有你一个。”
伍春秋愣愣的盯着成非,不知道该不该信这些话。如果信了,就等于相信原来爱情真的是会过期的,原来就算是曾经那个对米兰痴情的成非,也会变的;但如果不信,虽然能证明成非的长情却会令自己更加难过。
一时之间,伍春秋竟然搞不清楚自己爱的到底是成非,还是米兰的成非,亦或是幻想中的模板,而成非的条件恰恰可以将它填满。
成非迟迟等不到伍春秋的答案,拉过她的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捏着,温言软语,然而伍春秋的注意力只停留在成非眼角的细纹和眼底的青黑色。
就在几天前,他还是神采熠熠的。
伍春秋抽回手,不愿让自己承认成非的疲惫全是因为米兰的影响力,只是说:“我有点乱,我要想想。”
“想什么?我已经决定了不会走回头路,你还怕什么?”
成非说着要搂过伍春秋,却感到她轻轻抬起手抵在胸前,沉默却坚持的将他们的身体隔开。
成非只好收回手,挫败的叹气:“那好吧,等你想清楚了,咱们再谈。”
成非的离开,好似在伍春秋的感情史上划下一个新的标点,伍春秋希望那是个逗号,不是句号,不想却在和成非分手的一个小时后,接到了米兰的电话,成了惊叹号。
其实,伍春秋已经料到了这一天,甚至在脑中草拟过要说的台词,然而事到临头却莫名的心虚害怕起来,不得已只好问周沫的意见。
周沫正在公司上班,一见来电显示上是伍春秋的名字便走到会议室接电话,放下百叶窗的时候,见到其它同事由于商陆和龚经理持续双双缺席而百无聊赖,再一看墙上的钟表时针已经指向五点,心知无灾无难无事可做的一天又要过去了,如果伍春秋需要救援,就算她早退一次也无伤大雅。
“我大概可以早点走,要不这样吧,咱俩先在你们约的地方附近碰头,再一起过去。反正咱们也不是去打架的,你就当我给你壮胆好了。”
才这么说着,会议室的门就被推开了。
商陆面无表情的走进来,关上门,当着周沫的面坐进首座里,点燃一根烟,然后摆了个手势,示意正起身要离开的周沫坐下。
周沫挂断电话,只听商陆说:“龚经理家里有事,一时半会儿回不来公司,他手头上的事你先接手,不懂的地方直接问我,人手不够随时找人帮你。”
这种口头上的人事调动如同晴天霹雳,周沫下意识问:“不能安排别人么?我来的晚,好多事不懂,我想我做不了这个。”
“我希望你能做。”
商陆拿过烟灰缸放在自己面前,弹着烟灰并未正眼看人。
“公是公,私是私,我也知道现在要求你接替龚经理难度太大,我也没抱多大希望,你也不用给自己太多负担,这些都是暂时的,等他处理完家里的事,自然会回来。在这段期间,财务部那边会给你按照经理级别核算工资。”
周沫茫然的眨眨眼,恨透了商陆深沉老成的摸样,心里却拿不准他是在装洋蒜还是真的老谋深算,但不可否认的是,他这个摸样很唬人,最起码眼下她是不敢贸贸然的。
“问题是,我现在根本不知道该做什么,龚经理也没和我交接,就算交接了,我也不懂,我总不能还没学会走就先学怎么跑吧?”
“没办法,事情太突然,没有人料得到,如果可能的话,我也不会让你接手,但是已经到这步了,你不愿意也要服从安排。”
周沫愣了一秒,差点嚷嚷出一句:“你还能逼良为娼不成?”但转瞬之间,出口的话就成了:“难道公司就没有别人了?外面那些人都比我合适。”
商陆闻言抬起眼,撂下指尖的烟:“你是真不懂,还是跟我装糊涂?外面那些人不知道这里面的关系,除了财务部、人事部的经理,龚经理和你,其它人只以为我是这儿的关系户,我想找个值得相信的人帮我过渡一下,除了你,我想不到别人。”
周沫问:“那如果出了事,也是我负责了?”
“出了事算我头上。”
“外面那些人都不知道内情,出了事我怎么算你头上?到时候还不是我担着?”
商陆轻笑着掐熄了烟,站起身:“放心吧,不会出事的,要真是出了事,也不会让你担着。”
绕过椅子,商陆离开了会议室,留下周沫在原位上纳闷儿,现在一回味,倒觉得方才的自己有些撒娇的意味,不由得恨得牙痒痒在心里问候了几遍他大爷。
烫手山芋扔在手里,拿着不对劲儿,不拿也不对劲儿,周沫心里颇不是滋味的下了班,也顾不得别的同事猜度的眼神,拿着包直接在路边拦了出租车就往伍春秋方向赶去。
哪知到了约见的地点却不见人,周沫打电话一问,只听伍春秋声音带着哭腔,心里一咯噔,连忙问她是不是已经去见米兰了,伍春秋“嗯”声道:“我们在旁边的肯德基里。”
“你沉住气,等我过来,三分钟!”
周沫说完,三步并作两步的冲到了肯德基,左右一张望不见人,又奔上二楼,转了一圈,果然在角落里看到低着头不做声的伍春秋,以及她对面阴沉着脸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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