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凝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突然微笑了。“好，找线索的任务就交给你了——在一米线消失的如今，我们也能救你。”虽然不知道友谊契为何消失，也知道他的伤情很可能是白鹭歌间接造成的，但龚凝一点都不怨恨。
露出微笑时，他的目光平静而坚定，没有丝毫慌张。
白鹭歌被他笑得莫名其妙，可她还是主动地走到前面。见杨耀还是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就说：“别走神了，你还要在后面保护我呢！”
她却没想到一句话的效果会这么好，杨耀突然大笑两声，昂首阔步地走到龚凝面前。“走吧！一起去探索！”
龚凝露出嫌恶的表情，心里默默地想着：
男人啊……
结果又想到自己长大后也是男人，只能叹息……
顺着唯一的路径，一行三人走得小心翼翼，有些东张西望，还有点疑神疑鬼。
一路下来的关卡都是昏暗的背景，给他们带来了不小的精神压力。其中龚凝和杨耀还好，白鹭歌却是……
虽然见鬼多了就不会怕鬼了，可她连见鬼都没几次——更别说她本身怕鬼就怕得要命……
“走快点行不行。再这样下去我们关没过完，人先饿死了。”毫不在意地毒舌出口，龚凝的脑细胞一向运转灵活。
白鹭歌加快脚步。杨耀则在后面打气儿说：“有我在你尽管走就是了！”语气自信满满。
“哼，只剩一瓣儿还敢嚣张。”龚凝毒舌在后，再接再厉。
白鹭歌顿时亚历山大——说到底，舒露露为什么让明显不对盘的人加入同一个行动呢？
想到舒露露，白鹭歌就禁不住回忆起石像……
应该……不是本人吧？
还是问问好了，于是她开口：“杨耀，舒露露的能力是什么？”
杨耀先是一愣。因为按照规定，不在同一大队的能力者，是不能相互透露能力的。可他又想到白鹭歌和舒露露是一个宿舍，便释然了。
“很难形容呢……应该是Y类赋能强化吧？可还有点区别——她的能力实体化是一柄大镰刀。名字……好像叫统战镰来着。”杨耀说，显然不太肯定。
舒露露作为队长，使用能力的机会一向很少。
白鹭歌的心里咯噔一下，想了想，还是将石像的事儿告知了两人。
土黄色的长廊到达尽头，出现了三个岔路。每个岔路看上去都十分正常。
经历了惊讶与疑惑，龚凝和杨耀都站到岔路中央，陷入了沉思。
“复制普通人还好说，但能够复制能力者的规则空间，是不存在的……”龚凝不无遗憾地说。
“难道真的是舒露露？可白鹭歌看到的是石像啊！”杨耀打从心里不愿相信。舒露露虽然很严肃，但在情感上和其他人没什么不同。总而言之，是个心思细腻又温柔的女人。
这样的女人会杀队友！？
“太荒谬了，我不相信！”他在舒露露的手下工作过，自然相信她的为人。
“相不相信都没用。舒露露的实力很强，你实力恢复了也不一定赢她。就算是规则假冒的也一样——下次见到石像就绕远走，明白了吗？”龚凝说。
杨耀“切！”了一声表示不满，算是默认了。
“明白了。”白鹭歌点头，又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正值下午三点。“已经五个多小时了呢。得抓紧时间了——精神力在左边，去看看？”
“好，走吧！”竟然是杨耀回答的。
情绪恢复得也太快了吧——白鹭歌回头看一眼杨耀，有些不可思议。
“面对她询问的目光，杨耀耸肩微笑，却有些勉强。“我不蠢。”他说，声音也很勉强。
畅通无阻地走到最左面，白鹭歌念出墙面贴着的印刷纸条：“接下来的门，不一定用钥匙。”她刚一念完，纸条就消失了。
“这是提示？”杨耀蹙眉。
“我们每得到一把钥匙都会触发死亡陷阱。接下来的门却不一定用钥匙——是说危险会减少吗？”白鹭歌的想法倒很乐观。可她忽略了一个重要的事实，那就是……
“规则只会越来越难。所以别做梦了好吗？”嘲讽专业户的龚凝讪讪地说。他看向纸条旁边的画，杨耀也注意到了，忍不住嘀咕起来：“全白的画？这也太省颜料了吧？Guertena难道破产了？”
龚凝瞪了他一眼，道：“如果Guertena本人在这里，你会死很惨的。”又转移话题：“这次的规则空间真是充满了恶意呢。给我们定量的玫瑰花，却在攻略关卡后治愈我们……”
“这不好吗？”白鹭歌问。右臂就跟没过伤一样，行动也便利多了，她没认为哪里不好。
站在他身后的杨耀却摇了摇头。“很不好——首先，我们被吸走的精神力都没回来。说明它已经成为规则的能量了。更糟糕的是能力者有六名，如果舒露露那组和我们相同，一直身在恐惧和压迫中不能自拔。他们的精神力也会被吸走。”
龚凝这回倒没讽刺他，而是接着说道：“我们是深层里世运行的重要能量。只要规则没被破解，它就一直能吸收精神力，变得越来越强……还会用这些精神力来还击我们。换言之，我们只是深层里世的汲取工具而已。尤其是杨耀——你精神力恢复得很快，要小心一点。白鹭歌也要镇定下来，恐惧也会耗费你的精神力……”
白鹭歌听得似懂非懂，只觉得自己和两人间的差距太大。居然没意识到这些基本的事情。“那它为什么要恢复我们？”
“不是的，白鹭歌。你的理解错了。我们恢复体力只是暂时的。规则不会好心到全程治愈我们。反之，它极有可能在最后一关重置所有伤口。我们的伤势会叠加，甚至会因此死亡。”杨耀说到这里，看向白鹭歌的右臂，表情担忧。
“所以千万别有侥幸心理。别觉得受伤再重也没关系，到下个关卡就会治愈——这些都是表象。事实上，深层里世可不是无敌版刷分游戏，它的付出和回报全部都是对等的。不存在任何漏洞。当然……如果你参加的工作多了，就会了解这些规则——它们和人一样狡猾，却没有人的心……”
听完杨耀的话，白鹭歌干巴巴地笑两声，说明白了。同时疑惑他是怎么知道自己有侥幸心理的……
“你们看，这幅全白画上有个数字……”龚凝说。
“红色的9？有什么意义吗？”白鹭歌凑热闹地探头过去，又闭上眼睛。“有精神力附着——和钥匙一样的精神力。”
“那就先记着呗。”杨耀说，还不忘四处警戒。
“这边没疑点了，我们去右边……”白鹭歌带头就走。
跟随白鹭歌的指引，他们找到了蠕动着的鲜红大嘴唇。嘴唇出现在阴暗的角落里，一遍遍地轻语着：“我要吃……我要吃……”
三人动作一致地掉头就走——开什么玩笑，那嘴巴里还有人类的毛发！
还有最后一条通道。通道很长，白鹭歌很纠结……
她感觉到了，感觉到那嘴巴——果然，还是告诉他们比较好……
“其实……那嘴巴和红数字有同样的精神力。”结果还是说了……
紧随其后的杨耀和龚凝脚步都一顿。
“啊哈哈！你没感觉错吧？”杨耀打着哈哈——面对难以接受的现实时，他就会这样。
叹气，脚步沉重，某女心不甘情不愿地说：“抱歉……的确是的。”
杨耀嘴角一抽，回头看龚凝，小心翼翼地问：“过去了还有命吗？”
龚凝撇嘴脸色黑黑，“别看我，我不知道……”
就这样，一行三人戴着浓重的心理阴影和同样沉重的脚步，走到通道的尽头。通道只往左边，白鹭歌却能感到右边的精神力。她将情况告知两人，动作谨慎地走过去——终于看到了，土黄墙壁的第一扇门。
双开门，华丽的风格，相同于背景的颜色。
白鹭歌深吸一口气，“要进去咯。”她推开门……
墙面上是六幅肖像画，着装各异、栩栩如生、逼真得让人不舒服，而且……都很眼熟。
“六人都是旅行团的。”龚凝肯定了她的想法。
杨耀眉宇紧蹙着，握紧了拳头，“被装进画里了……”
六个人，六条命……
“是……呢。”白鹭歌轻声叹息。上个关卡的黑手就不只十个人的，这回又有六个人。
旅行团的人还有没有生还可能呢？
三人间出现了短暂的沉默。直到杨耀说：“看看这些画，每一幅下面都有一个小字。”
“骗子们的房间。”龚凝把六个字念出来，那些字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六张字条。
“居然变成游戏环节了……”白鹭歌对深层里世的厌恶又多了几分。
六个人，有着各自的事业和家庭。此时却沦为了美术馆里的害人凶器。
“这房间看久了会精神污染。我来解谜，然后快点出去……”龚凝放下这句话后，就专心致志地研究那些字条。随着他来回行走，画中人的眼睛也跟着来回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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