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铮。”
他已经松了手,嘴角重新浮上玩世不恭的笑意,好像刚才那个拥抱只是玩笑,“是我哥让你来找我的吧?”
“你哥?”罗希不明白他的意思,这跟林子衡又有什么关系。
“我哥说不动我,所以就搬出你来当救兵,不过,没用的,我不会再去上学了。”他坐到客厅的地毯上,随手捡起地上的游戏手柄,按开电视机。
“那你告诉我,你不想上学的原因。”罗希坐在一边的沙发上,看他聚精会神的开始厮杀。
“没有原因。”
怎么今天遇上的男人都是这样,一个对她说“没好处”,一个对她说“没有原因”。
“你不想说算了,以后你的事,我也不会管。”她拿起沙发上的手袋,起身要走。
“罗希。”林铮忽然自身后叫住她,漆黑的眼仁里混杂着不知名的情绪,“我要去当兵,等我变得强大了,我会去找你。”
罗希回过头,他已经不再看她,对着电脑屏幕好像在专心游戏,刚才的话如风般刮过耳旁。
秋日的天,暮色来得早。
出了公寓,远处的天空已经罩了层暗灰色,一辆吉普车停在公寓门口,熟悉的车牌,熟悉的人。
罗希上了车,神色有些漠然,没有谁喜欢这种时时刻刻被监视的生活,好像她的一举一动都难逃别人的眼睛。
司机缓缓发动了车子,她坐在后面望着窗外。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开口问,“你叫什么?”
“王良。”他顿了下又补充,“我的搭档叫李锐,你之前见过的。”
“你们是军人?”
王良回答,“我们以前是特种兵,现在退役了。”
车子在暮色中驶向御桥庭院,同时回来的还有张阿姨接糖芯的车子。
“妈妈。”糖芯没想到在周一也能看见罗希,下了车就直奔她而来。
罗希俯身将女儿抱起,“乖。”
“妈妈,这是给我的惊喜吗?”她摆弄着罗希的衣领,笑嘻嘻的问。
“那你惊喜吗?”
“惊喜,大惊喜。”
她亲亲女儿的脸。
“妈妈今晚跟糖芯一起睡,好不好?”
“好。”
陆笙并没有回来吃晚饭,他还在部队,罗希自然也不会真的给他做竹笋汤。
晚上陪着女儿睡觉,孩子要求讲故事,她便拿着陆笙之前的故事书翻了翻,书本已经旧了,不知道被翻了多少遍,里面很多地方都用笔做了注释,对一些他不懂的地方,便用红笔小字写着讲解,一页一页的翻着,四处可见他的笔迹。
罗希可以想像,他是多么认真的读完了这本书,只为了给女儿讲出更好听的故事,就像那晚的《玫瑰花精》,连她都听得入了神。
“妈妈……”糖芯轻轻拽了下罗希的手臂。
罗希笑着低下头,没有发现眼角那丝湿润的水渍,她翻开第一页,清脆甜美的声音在黑夜中优美滑行,“今天就讲《影子》的故事吧。”
清晨,罗希给糖芯做早饭,然后代替张阿姨送她去幼儿园,被学校放了假,她有足够的时间陪女儿和画漫画。
陆笙回来已经是几天后的事情了,在这期间,他们没有任何的通信往来,她住在他的家,却当他是不存在的,反正见了面也只是吵。
那天半夜,她本来已经睡了,或许是屋里的空调温度太高,她在梦中渴醒。
下楼倒水的时候,忽然听见外面有汽车的喇叭声,她放下水杯走过去,隔着玻璃门隐约可见一辆出租车停在大门口。
罗希穿上鞋子,急忙跑了出去。
司机见有人出来,说了声“谢天谢地”。
罗希紧了紧身上的衣服,在半夜的寒风中看向后车座,陆笙正偏头睡在那里,昏暗的光线覆在他棱角分明的脸孔上,少了一丝凌厉,多了一丝疲惫。
又喝酒?
他忘了自己有胃病吗?
司机帮着她将陆笙扶出来,嘴里念叨着,“刚才还没睡着,说了自家的地址,等到了小区门口就怎么叫也不醒,保安不放我进来,后来看到他的脸才给我放行。”
罗希瞥了一眼计价器,“六十四块钱是吗,等我给你。”
她在口袋里摸钱,可是穿得是睡衣,哪里会有钱,想了一下,她在陆笙的身上摸了摸,摸到他衣侧里的钱包。
打开钱包后,她抽出一张百元大钞,“不用找了,谢谢你送他回来。”
“不客气,我帮你扶到门口吧。”
“谢谢。”
司机是个好人,一直帮她把人送进屋才离开。
陆笙躺在沙发上,身上盖了他自己的外套,罗希要将钱包放回去,手无意中触到一点硬硬的东西,她好奇的打开来看,在夹层里面真的有东西鼓出一小块,纤指探进去,冰凉的一点触感,她往外轻轻一用力,一小块玉石样的东西落进手心。
“我记得你以前最喜欢那对祖母绿的耳环。”
“可惜丢了一只,心疼死了。”
为什么这只丢掉的耳环会在他的钱包里,那祖母绿的颜色是她的大爱,当初看到的时候几乎毫不犹豫的就买了下来,虽然不是昂贵,可几乎与她日日不离。
那一日,他在她的住处,是他把耳环拿走了?
为什么?不过是只耳环。
沙发上的人呼吸不太均匀,因为喝过酒,脸色更显得苍白,密而长的睫毛轻轻颤抖着,投下月牙形的阴影。
罗希紧紧握着那只耳环,心中闪过无数个念头。
“先生?怎么又喝多了?”张阿姨披了衣服急急忙忙的下楼,“这样没完没了的应酬,迟早会喝坏身体。”
见罗希还在那里发愣,张阿姨出声提醒,“罗小姐,罗小姐,我们扶先生去卧室吧,这里太冷了。”
“哦。”她好像突然回魂,手忙脚乱的开始帮忙。
把陆笙送到床上,张阿姨便去休息了,剩下她来做善后工作。
罗希拿来热毛巾给他擦了擦脸和手,然后把他的外套和鞋子脱了下来,他好像难受的翻了个身,正把她的手压在身下。
她用力往外抽了一下,失败。
“陆笙,你压到我的手了。”
床上的人充耳不闻。
她只好跪在床上,另一只手上前帮忙,好不容易才把手抽出来,忽然又被他抓住,嘴里含糊的呢喃,“希希,别走。”
罗希跪在那里,整个人好像被电击了下,被握着的手也忘记了挣脱。
那还是在两人热恋的时候,她对他整天连名带姓的称呼很不满意,提过多次抗议,他只是笑着摸摸她的脸,“只是一个称呼,叫什么不一样,你还不是叫我陆笙。”
她哼一下,故意拉长了声音,带了丝娇嗔的味道,“阿笙。”
他学着她,“阿希。”
“好难听。”想了想,转动着大眼睛,“希希吧,我爸妈都这么叫我。”
结果,谈判无果,他依然叫她罗希,她生了几次闷气,最后也不了了之。
没想到在许多年后,他醉得不省人事,却这样喃喃自语般的喊出这两个字。
手被他的大手包裹着,温度顺着彼此的肌理传递,他沉睡的姿态少了平时的犀利,五官柔软的让人心动,在这样万籁俱寂的夜里,她捧起握着自己的那只手,轻轻放在唇边,闭着眼睛吻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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