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我不懂手语。
看完,林庭延满脸的愧疚,暗黄的灯光遮挡了他俊颜上的尴尬。
舒歌微蹙起眉头,看了他一眼,正准备再次用手比划,又忽然想起了他刚才的窘迫,于是从他手里拿回笔记本,接着写道:请带我去看初雪。谢谢!
林庭延领着舒歌来到天台花园,陆闵跟兰泽饮茶闲谈,初雪独自一人坐在一边,抱着娃娃自言自语,清澈的眼眸却是无神的浑浊,就好像在废弃工厂时,她再度醒来看见的模样........
想着,舒歌一个踉跄没有站稳脚,柔弱的身子跌入林庭延坚硬的怀抱中。乍看之下,朦胧的灯光下,她整张小脸没有了血色,苍白如纸。
舒歌,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林庭延紧张的问道,却忘了舒歌根本听不见这件事情。
良久,舒歌冰凉的手拨开他,稳固的站直身子。
舒歌回过头,沉重的呼吸,望着林庭延,柔弱的模样让人心疼。
我想单独跟初雪待会儿。这一次她用的是口型,一字一板的让林庭延理解她的意思。
林庭延深锁着眉头,转头,望向外面的兰泽与陆闵,凝眸低沉。
好!
最终,他还是答应了她的要求,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要支开所有人跟初雪单独相处。他还是答应了,因为他无法拒绝她对自己提出来的任何事情。
舒歌习惯的竖起拇指道谢,这个动作,再次看得林庭延愣愣的不知所措.....于是,他心底坚定了要学习手语,为了能够跟她沟通,也为了能够重新走进她的世界。
待三个男人都离开之后,天台仅剩下林初雪一个人,舒歌摈着呼吸,紧张又小心翼翼的踩着小步伐朝着初雪走近。
每走一步,脑海便闪过过去苍白的画面。陈茹默肆意疯狂的笑声,还有那些男人……她跟初雪,那样无力。沉重的回忆仿佛千斤重的石头,压在舒歌心底,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舒歌眼前的视线逐渐被泪水遮挡。
小熊,小熊,陆闵说,结婚了也可以把你带过去新家哦,你高兴不?林初雪低头对着怀里的小熊呢喃。
你一定很高兴对不对?
你放心吧,我是不会抛下你的。
望着她,舒歌流着泪抽泣起来。
嗯?
兴许是听见了舒歌哭泣的声音,又兴许是感觉到了有人靠近。林初雪缓缓地抬起头,疑惑地望向舒歌。
舒歌轻咳一声,眼泪就像决堤的洪水,怎么也止不住。
漂亮姐姐?
林初雪欣喜的站起身,当看清她脸上湿润的泪水时,笑容僵在脸上。
姐姐,你怎么哭了呀?
说着,她抱着小熊走到舒歌面前,抬手扯了扯她的袖口。
是不是哥哥欺负你了?我叫陆闵去打他。林初雪一脸正气地说道。
舒歌猛的摇头,眼泪掉得更凶,脆弱的身体摇摇欲坠。
其实,她不知道初雪在说什么,肢体的动作她知道,傻姑娘正在安慰她。
可是,她都不知道。过去,因为自己,她都承受些什么。
那你为什么哭呀?
看着舒歌摇头,初雪扁着小嘴,有些无措睁大双眼望着她。
舒歌弯腰,拉着柔软的小手,拥着她,放声哭泣。
漂亮姐姐?
“你不要哭了好不好?”
林初雪的声音也跟着带了丝丝哭腔,印象中,除了妈妈,再没有其他人像现在这样哭了……
舒歌丝毫未理会她,双臂用力的搂紧她,撕裂难受的哭泣。
暗处,林庭延望着舒歌无助的哭泣,那样的苍白无力。
“我得把初雪带走。”忽然,陆闵冲上前,欲推开玻璃门出去。
“她是亲眼目睹初雪受辱的人,就让发泄一会儿吧。”兰泽忽然上前,阻拦了陆闵的去向。
“从出事到现在,她把所有的一切都在压抑在自己心底,就一次,让她哭出来。”
陆闵望着兰泽,而后又转向林庭延,最终点头。
“谢谢!”
忽然间,另外的两个男人,异口同声的开口。
陆闵瞟了一眼,抿唇轻笑。“其实,我只怕初雪忽然来了情绪而已。”
良久,陆闵沙哑的开口道。
林庭延由始至终都沉默着,他此刻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那个哭泣不止的舒歌身上。
走廊远处,唐棠望着他们的方向,眼底填满愧疚。
或者,陈信旋说得不错,他帮陈茹默脱罪的前提,应该多看看舒歌跟初雪,她们因为陈茹默所遭受的一切。
“怎么?你还有心疼他人的时候?”
唐棠顺着声音望了过去,林荣晟从楼梯口走出,嘴里叼着大烟斗,烟雾从他嘴里鼻子里吐出,萦绕周围,然后一点点扩散开来......
“唐棠,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那外公觉得,以前的我跟现在,应该是怎样的?”
望着眼前的这位男人,唐棠忽然觉得讽刺非常。
养育了自己二十多年的外公,竟然为了金钱地位而变得如此陌生可怕。
良子衡告诉他,外公就是控制陈茹默的那个人!她所做的一切,都跟他脱不开干系。
原本,唐棠还不相信良子衡的话,觉得他是在挑拨离间他们的关系。可就在陈茹默宣判那天,他鬼使神差的拨通了纽约的电话,随口说了一句,茹默私下存有人员名单以及备份了所有资料。
那天晚上,在康园里,他差点死在了陌生男人的枪下。而今天回来林公馆,他猛然发现,那天晚上开枪袭击他的人,就是林荣晟的司机。
这件事情,唐棠相信了良子衡的话。
所以,当他跟众人调侃他的时候,他气恼地走开了。
其实,他是在逃避,不知该如何面对舅舅初雪小姨他们所有人.......
“从前的你,可没现在这么富有同情心。”林荣晟说着,诡异地笑起来。
他挪步凑到唐棠身边:“根本没有什么名单,对不对?”
唐棠扬起冷笑,挑眉斜视着林荣晟。
“想知道?您自己去查好了。”
说完,抬步准备离开。
“混小子,你别忘了,唐家从来都不承认你,要不是我,怎么会有你今天的成就。”
唐棠闻言,猛然停下脚步,双手在口袋里握紧,紧咬着牙关,努力保持着平静。
“不错,没有您就没有今天的唐棠,可是我已经让您摆布了这么多年,欠下的也早该还清了。”
话笔,唐棠没有多加逗留,踏着地毯,大步离开。
“哼!”
“你欠我的,永远都还不清。”
林荣晟转过身,怒瞪着唐棠的背影,冷哼一声。
“七老爷。”
忽然,身后传来低沉的声音。
林荣晟吓了一跳,黑着脸转过身。
“有什么事,赶紧说。”
听到他有些恼怒的声音,佣人惊吓的低下头。
“老爷子喊您上去一趟。”
“知道了。”
听了是父亲要见他,林荣晟的脸色才稍稍缓和过来,随口应了一声,对着佣人一挥手。
临走的前夕,视线冷冷的扫向走廊尽头的天台,嘴角噙着阴狠的微笑。
林荣晟刚离开,何美娴从暗处走出,隐约的还能听见天台传来的哭声,刺激了她大脑所有的神经。
林荣晟,即使下地狱,我也绝对不会放过你。何美娴心底暗自发誓。
阴暗的房间,没有掌灯,苍老娄旭的身影,微光下放大。
“我听说,阿庭带着舒家那丫头回来了?”林安华慢悠悠的开口问道。手举着棋子,眯着双眼望着棋盘,思虑着下一步棋该走哪。
“是的,今天刚到。”
林荣晟忐忑的站在远处,紧张得掌心都渗出冷汗。
“你不是很肯定的告诉我,说那丫头掉进海里死了吗?怎么这会子,又出现在我林家大宅里头啊?”
“爸,我……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林荣晟一哆嗦,整个人跪倒在地,额头上不断的冒出冷汗。
“当初茹默十分肯定的告诉我说,她掉进海里死了。”
“呵呵,十分肯定……听说茹默被判了刑,多少年来着?”林安华轻笑道,看准位置,手中的棋子准确无误的落入棋盘。
“判了无期。”
“老七啊。”
他抬眸,苍老的面容打量着林荣晟。
“爸……”
林荣晟跪着爬到他面前,双手抱着林安华的大腿。
“这一次,您得帮帮我。”
“帮什么?你现在不是还好端端的在我眼前么?”林安华说着,端起桌面上的茶,抿了一口,清了清嗓子。
“没缺胳膊少腿的。”
林荣晟被吓得,大口喘着粗气,丝毫没有方才在走廊的张扬劲儿。
“后天,初雪丫头的婚礼,可得好好操办咯,咱们林家好久没有过喜事了。”
“爸……您这是什么意思啊?”
林荣晟抬头望着林安华,不明就里的问道。
“能有什么意思,我说办好了就照着我的话去做,问那么多做什么?”听了他的疑问,林安华浓眉轻佻,瞪了他一眼道。
莫名被呛了一顿的林荣晟,低头闭了嘴。
“行了行了,都当人外公的人了,还动不动就下跪,凑个什么劲儿啊你。”过了一会儿,见林荣晟依旧跪倒在地,林安华有些不耐烦的让他起身。
“待会你们晚饭完,让阿庭跟他媳妇上来一趟。”
“爸,您找他们有事儿?”
闻言,林荣晟紧张地问道。
“我还得向你交代不成?”林安华冷冷的扫了他一眼,不悦的拧眉。
再次吃瘪的林荣晟,讪讪的没敢再开腔。
“行了,赶紧给我滚出去,别在这碍眼。”
末了,林安华再次不耐的扫了他一眼。
入夜,繁星点缀着暗沉的天空。舒歌双手抱着小腿,卷着身子窝在藤椅上,旁侧,林庭延背对着吊灯而立,高大的身影覆盖了她的娇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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