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方才徐天则那样一点点的紧张和关心。

　　“开心？”祁谦佑斜了她一眼，“希望你下一次不要开心到需要我帮你。”

　　“呵呵……我也希望。”穆天晚吐吐舌，然后双眼含着讨好，奉承他“不过，你是公主的骑士。总在危难时刻及时出现。”

　　祁谦佑眉头一挑，“抱歉，谁给你自己是公主的错觉了。”

　　穆天晚被他气得翻了个白眼，做懒得理他状。

　　等到了穆天晚的小公寓，祁谦佑下车，穆天晚在后面跟着。

　　T市地处北方，越到冬天，天就黑得越早。不过是六点，天色已经麻麻一片，加上飘雪，细细碎碎的撒在祁谦佑身上，他又生的高大，从穆天晚的角度来看，他黑色的大衣上絮絮雪花，竟彷如群星。

　　她踩在他踏出的脚印上，一步步前行。

　　如同漂泊了很久的人有了导航灯，开始步伐稳健，不在孤独。

　　她……在依赖他。

　　意识到这点，她停下来，不动了。

　　祁谦佑听不到她的动静，转头，看着定住的她，皱眉，“怎么了？”

　　穆天晚紧紧咬住唇，眼神倔强地看着他，一会儿，她突然蹲下身，抓了一把雪使劲砸向祁谦佑。

　　祁谦佑根本没准备，闪躲不开，被袭中面门，一团冷气，让他脸发凉。

　　他抚开雪，深眸对着穆天晚，“说吧，又在作什么？”

　　“讨厌你。”

　　祁谦佑嘴角一翘，明显不信。他一步步走近她，站在她面前，继续问：“说。”

　　还有雪粘在他的眉梢，冷峻的表情在路灯下带着微微压迫感，穆天晚看着他，突然就泄了气，有些无力。

　　“我在依赖你。”

　　“嗯。”

　　单音节的词让穆天晚炸了毛，她突然瞪着他，“你知不知道这种依赖多可怕？！就像我以前依赖徐家给我的那点温暖，会上瘾，会贪婪，会失控……”

　　“你这样想？”

　　“我讨厌你！”穆天晚低下头，看着露在外面冻得有些发红的双手，“这种依赖的感觉，让我……”

　　她眼神里闪过一抹痛，闭了唇，轻轻咬住。

　　祁谦佑看着她通红的手，皱了皱眉，伸出双手，握住她的手。

　　穆天晚被他的动作弄得愣了一下，然后使劲想要把自己的手从他的手里抽出来，不果。

　　然后，她有些气急败坏的唤他，“祁谦佑，你放手！”

　　她的话换来祁谦佑更用里的握着。他的手暖暖的，她的手冰凉凉的。他握着，都觉得那冰凉是从骨头里渗透出来，让他眉头皱了皱。

　　“你这身体，真的需要好好调理一下。”

　　他自顾自地说，穆天晚听着，有些哀求的低声道：“祁谦佑，别这样……”

　　别这样，我会习惯的，而习惯……太恐怖，也太伤人。

　　祁谦佑还是握着她的手，却不说话，沉默了好一阵，直到她的手渐渐变温，才放开她。

　　但他却仍然盯着她，不容她有一点躲闪。“穆天晚，我喜欢你让你这么难为吗？”

　　喜欢……

　　穆天晚蓦地睁大了眼睛，使劲摇头，“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祁谦佑低了头，凑近她，“你以为谁愿意一遍又一遍的去救一个陌生人，你以为谁会时间多到可以浪费在一个陌生人身上这么久，你以为谁又会为一个陌生人事必躬亲，做到这种地步！”

　　穆天晚咬着唇不答，别过头就想走。被祁谦佑拦住，他的手覆上她的肩，扳正她，让她对着自己的脸，“穆天晚，你在害怕。”

　　他的话让穆天晚的泪水一下子洪倾一般泄出来。

　　是的，她在害怕。

　　他这样温暖，在她几乎被毁灭的时候，强硬的在她生活里插入了一道光。

　　她像匍匐在地狱里很久的人，抓住这束光当做了理所当然的依赖。可是……

　　她哪里回应得了他！

　　她刚刚经历一场死劫，还面临着挑战自己心理疾病的巨大抗争，一颗心，早就千疮百孔，拼不出，也不敢拼出一块给他。

　　所以……

　　她在害怕，害怕她这样的理所当然会让自己再次万劫不复，也怕自己的依赖会害了他。

　　“祁谦佑，你别对我这样好，好不好？”

　　她的呜咽声，一点也不想平时的声音，软软的，像一根羽毛在祁谦佑心上撩了撩，痒痒的。

　　他突然轻笑出声，然后在穆天晚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亲上她的唇。

　　一路攻城略地，让穆天晚反应过来，机械地任他胡作非为了两秒。

　　三秒后，“啪”祁谦佑脸上挨了一下，火辣辣的。

　　“祁谦佑，你太过分了！你……”

　　穆天晚擦了擦被他亲过的唇，一咬牙，擦着祁谦佑的肩而过。

　　祁谦佑半边脸红着，唇边沾了她脸上的泪，咸咸的，但他却嘴角弯着，笑着对走过去的穆天晚说道：“你这样的反应，让我真的相信你之前说过的话。”

　　穆天晚听到他的话，愣了一下，然后又大步向前，没走两步，她就听到祁谦佑的话又传过来。

　　“你其实没有谈过恋爱吧。”

　　笃定的语气让穆天晚哭得更厉害。她跑起来，一边跑，一边擦泪。“祁谦佑，你混蛋！”

　　一夜辗转反侧，睡不安稳，早上起来时脑子有些昏昏沉沉，洗漱完毕才摸着因为昨晚没吃饭空荡荡的肚子，怨念地想起祁谦佑。

　　微微挑起的眉，唇边弯着的笑，深邃的眼，看着人的时候如同射线般通透。

　　那样的人，在她耳边低语说着喜欢……

　　想到这里，她一个激灵，使劲摇摇头，然后对着镜子里自己的有些发白的唇上，狠狠擦了擦。

　　“混蛋！”

　　老式的公寓，没有装门铃，“咚咚咚”的敲门声传来，在这样的清晨，格外突兀。

　　穆天晚猜是祁谦佑，哼了一声，去开门。

　　甫一开门，眼睛瞬时绷大。

　　门外，是徐岑东和扶着他的薛晴天。

　　血气直翻上脑，她愣了几秒才让自己能正常思维，嘭的一声摔上门。

　　她有些颤抖地靠在门背，捂着胸口，慢慢滑下。

　　她疼……

　　噬心腕骨般的疼！

　　她变成今天这样子，连报复的能力都没有，他们还是不放过她吗？！

　　如今找到这里，还想干什么？

　　不行。她怎么能倒下，在这对狗男女面前，她怎么能倒下！

　　她眉间拧成一股，咬着唇努力站起来。重新打开门，额上有层层冷汗。

　　她看着被徐天则教训的脸上青紫，瘸着腿的徐岑东，冷笑一声，“弄成这副模样了啊，呵呵，我发现离婚后，你真是越来越有能力了！今天怎么，舍不得我了？”

　　“穆天晚，你够了！你把岑东害成这个样子，你还想怎样？”薛晴天在徐岑东未张口之前就迅速向穆天晚还击，语气却羸羸弱弱，充满对徐岑东的心疼和对穆天晚的责怪。

　　穆天晚被气得一笑，她手扶在墙壁上，脊背挺得笔直。不理薛晴天，对着徐岑东，说道：“有事快说，我没空对着你们俩让人倒胃口的脸！”

　　她本就比薛晴天高，又处在高处，说话语气里带着恨意，但更多的是不屑。

　　此时浓浓的嘲讽味，让徐岑东眉头皱了一下。

　　他是来道歉的。

　　不是自己要来，是徐天则和方洁逼的。他们说穆天晚多么惨，多么可怜，多么受伤……

　　所以逼着伤还没好的他过来，甚至拿薛晴心的病威胁他！

　　可是，现在看她这副盛气凌人的样子，除了瘦的厉害，哪里有半分可怜！倒是他和晴天，一个在医院躺了这么久，一个事业全毁！

　　他卖了穆宅又怎样？是她逼他的！

　　思及至此，他的目光突然变得厌恶，他拿起手里的东西，迎面摔到穆天晚脸上。

　　“你自己干了什么自己清楚。别一副清高的样子！”他的腿疼，站的太久，有些支持不住，往薛晴天身上靠了靠，眼中怒气变成了恨意，他盯着穆天晚的眼睛，“我只说一句，如果你再为难我们徐家，你别怪我不客气！”

　　穆天晚在发抖。

　　徐岑东摔过来的文件袋散开，一张张照片飘落到地上，她只扫了一眼，就让本就在强撑着的身体更加脱力。

　　因为气愤。

　　那些照片，全是她。有她和师兄吃饭的，有她和设计组里的同事玩笑说话的，有她坐在祁谦佑车子里的，有她从心理诊所出来的，还有……

　　她猛地脸色变得通红。

　　“徐岑东，你够了！”她眼睛开始泛红，唇色因为激动有些发紫，额头上冷汗层层，但她仿若感觉不到，她甚至放开了扶着墙的手。

　　“徐岑东，你去死！”

　　你去死，你杀了我们的孩子，卖掉我们的家，现在又来这样诬蔑我，我如今这副样子，连报仇都成了奢望，难道还不够么，为什么还要逼我至此！

　　她像是突然有力气，冲向徐岑东，握住他的领带，使劲，再使劲……

　　徐岑东突然被勒住，完全没反应过来。倒是薛晴天一看穆天晚跟疯了一般冲过来勒住徐岑东，吓得面色有些发白，赶紧去扳她的手。

　　结果，被穆天晚放开一只手，狠狠甩了一饼。

　　穆天晚瞪目红眼，几乎像是没有任何理智。薛晴天看着，呆住了。

　　徐岑东虽然被突然勒住，一时受困，但是好歹是男人，力气大些，很快扳开穆天晚的手，甩开她。

　　穆天晚被他一甩，站立不稳，倒在门槛上，凸起的门槛，让她的腰部钻心的疼，可是她还是像感觉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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