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贺景深说要挂电话了,姑苏静书就哭得更厉害了,问他什么时候回去,他没给确切的答案,只说尽快赶回去。
然后,他便挂了电话,走回了酒店。
房门并没有反锁,很容易就推开进来了,她也还在,没有在他出去的时候一个人离开。
贺景深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看到叶无双一个人蜷缩在沙发上时的那种心情,心在收紧,好似心疼,却夹杂着无奈。
两人对视了良久,叶无双觉得自己的脖子都酸了,却依旧等不到他说话。
心里早就已经凉了,所谓的期待,不过是自己的不死心,自己的自欺欺人而已。
她低了头,兀自从沙发上站起来,许是因为蜷缩的时间过长,双脚一落地,竟然麻了,立即就软得往一边倒去。
贺景深本能地伸手去扶,她躲了一下,但是没躲开,他还是抓住她的手臂,将她扶住了。
空气有些凝固,叶无双没动,他也没有要松手的意思。
“我……”
“我……”
起先都是沉默,此刻竟然不约而同一起开了口,互相看了看对方,又都停下了。
最后还是贺景深说:“你先说吧。”
叶无双点了下头,声音低低的,恍惚之下竟然觉得有些飘渺,根本不真实:“我知道你现在肯定很担心她,很想马上回去,我不会拦你,反正行李都还没拆,你随时都可以走。”
人在我身边,心里却想着别人,这是我的悲哀。
倘若你心急如焚,那我便成全到底。
贺景深不知道自己此刻是该笑还是该哭,他只是再一次确定,自己不了解面前的女人。
她在知道自己的丈夫心里有别的女人时无动于衷,她在知道自己的丈夫担心别的女人时大方地说‘你去她身边吧’,甚至一切她都想得十分周到。
该为有这样一个‘体贴’的妻子而开心吗?还是该为有这样一个‘对自己毫不在乎’的妻子而恼怒?
“你对我一点都不在乎是么?你的心上人回来了,现在你巴不得我能立刻和你离婚吧?”
叶无双诧异地抬头,缓缓明白过来他话里的讽刺,心尖上一颤,骤然有疼痛如涟漪一般散开。
可是,她只是笑了笑,“你要这么想也可以,弈城他……的确是我的心上人。”
从十五岁到二十三岁,我所有的青春不是用来爱他就是用来怀念他,他不是我的心上人,那么还有谁是我的心上人呢?
我也以为,这一辈子,只有他是我的心上人。
可是我却又那么清楚地看到,自己的心里,住进了另外一个人。
那个人,还不爱自己。
多可笑。
多可悲。
贺景深被她那云淡风轻的承认态度彻底给激怒了,一把将她推到在沙发上,冷笑着看她:“既然如此,那我就不辜负你的期望,今晚我就回去,而你――”
他一顿,语气变得凌厉起来,而眼神也跟着凶狠,“休想和裴弈城双宿双栖!”
“贺景深――”
“叶无双,我告诉你,就算我不爱你,我也仍旧可以绑着你一辈子,谁叫我们结婚了呢!”他笑着打断她的话,那副样子活生生就是个魔鬼!
叶无双被气得浑身发抖,刚刚强装的镇定此刻全然无踪。
“你卑鄙!”
“卑鄙么?”他煞有其事地挑眉,甚至毫无悔改之意,“卑鄙就卑鄙吧,我无所谓,如果我的卑鄙能让我高兴,我又何乐而不为呢?”
“贺景深,如果你是个男人,有什么事你就冲着我来!”
“我是不是男人你不是很清楚?”贺景深一脸的坦荡,丝毫没有在耍流氓的难为情,随后话锋一转,“至于有什么事冲着你来,这一点,就要问你的心上人了!”
“你什么意思?”叶无双现在是又惊又怒,她深知自己不是这个混蛋的对手,激怒他对自己没有任何一点好处。
可是他那副样子,他说话的态度,真的让她无法控制自己的脾气。
“如果你的心上人不是男人,那么我倒是可以考虑一切冲着你去。”贺景深微微一笑,那样祸国殃民,可是在叶无双看来,根本就是魔鬼奸计得逞的邪笑!
他说完便转身去拿行李,然后准备走人。
叶无双站在原处,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全,胸口因为气愤上下急剧起伏。
走到门口的人忽然转过身来,脸上仍然是笑着的,“你就给我乖乖呆在这里,等我把你的心上人整死了,你再回来给他收尸!”
“贺景深你混蛋!”
叶无双终于被彻底激怒,一把拿过旁边的遥控器,抬手就砸了过去。
但是门口的人动作极快,一个侧身就躲过了她的袭击,脸上露出了嫌弃的表情,“就这点本事,是伤不到我的。”
叶无双已经被气得说不出话来了,眼睁睁看着他关上门走掉却也无可奈何。
终于,她跌坐在了地上,浑身发冷。
裴弈城的电话就是这个时候打到她所在的套房的。
叶无双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她住在这个酒店这个房间,也不知道他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打来电话,接起来听到那一声熟悉的‘无双’,心中所有压抑的愤怒委屈终于倾巢而出。
“阿城……”她哭着叫他的名字,像个迷路的孩子,哭得那样让人心疼。
直到很后来很后来,叶无双才终于明白过来,那一天自己之所以会哭得那样惨烈,不是因为她的白衣少年在她最无助的时候找到了她,而是――
她觉察到自己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而那个人却残忍无情毫不犹豫地丢下她。
你有没有爱过谁?还未开始就已经绝望。
如果你也这样爱过,那么你就懂叶无双这一刻真正的心情。
裴弈城是知道她的性子的,那么多年的相伴,虽不及青梅竹马,但也足够知心知性。
也不知过了多久,叶无双终于停下了哭泣,轻声地对着电话问:“阿城,你还好吗?”
裴弈城的笑声漂洋过海来到她的耳里,听得那样清楚,然后便是他的声音,和多年前一样温润好听,“我还好啊,倒是你,这个样子我很担心。”
“对不起……”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道歉,如果是以前,她也是会使小性子的人,肯定会撒娇地说:那你过来看我啊。
可是现在,说‘对不起’的人,竟然是她。
叶无双对于自己的反应诧异而恐惧,只好扯开话题:“阿城,你真的还好吗?他有没有派人找你麻烦?”
贺景深那么卑鄙的人,在看到自己在机场面前失控之后真的会不动手吗?
果然,事实的真相没有辜负她对贺景深的看法――
“我还好,就是丢了工作。”裴弈城轻描淡写地回了一句,接着又说道:“但是你不用担心,我很快就能找到工作的。”
叶无双沉默了。
她不担心,因为她知道,裴弈城不会很快找到工作,甚至在那个城市里,他都将找不到工作。
这样的事自己不久之前不是刚经历过吗?还害得自己的朋友也被自己连累!
如今,终于轮到那个纯粹的白衣少年了。
“真的,无双,你不用担心我,就算找不到工作,这些年的积蓄也足够我撑几年。”
“阿城,对不起……”
“为什么要和我说对不起呢?”裴弈城反问,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低落。
如果你真的当我是你的人,如果我们之间还一如最初,那么此时此刻的对不起,代表着什么?
而叶无双根本无法回答他的问题,因为她心里的答案,和裴弈城想的是一样的。
因为我已经不再那么纯粹地爱你,却还要连累你,所以――对不起。
“我明天就回来了,到时候我们见面再说吧。”
“好,那你早点休息。”
“嗯。”
无力地挂了电话,叶无双并未回到卧室的床上去,而是就在沙发上躺了下来,闭着眼睛,脑袋完全放空。
他回去了,他还说自己暂时回不去,她相信这样的话贺景深绝对不是随便说说的,现在套房外面说不定就有人守着,自己别说是回国了,可能想要走出这个酒店都难!
那么明天,自己要如何才能顺利登机回国?
头痛,痛得像是要炸开一样……
当晚回国的航班已经没有了,贺景深是叫唐仑调来了直升飞机回国的。
舱内他闭着眼睛,听着唐仑在一边汇报。
姑苏家在二十四个小时之内被爷爷瓦解得差不多了,姑苏成振因为受不了这个打击晕倒住院,姑苏夫人现在在医院守着,只会哭。
姑苏静书在慌乱过后动用了极端的手段,也就是绑架了旅游刚回去的叶妈妈,企图以这样的方式逼迫爷爷罢手。
然,爷爷并没有因此罢手,换句话说,也就是爷爷忽视了叶妈妈的安全。
“贺总,现在国内的情况大致就是这样,老爷子那边看样子是不会罢手,而姑苏小姐那边……”
唐仑没有再说下去,因为他知道,自家老板比自己还要了解那个姑苏小姐的脾气。
贺景深揉了揉发痛的太阳穴,忽然勾起了唇角,讽刺地笑了起来。
唐仑困惑,低声问:“贺总,你是在笑?”
“笑我自己。”
此刻除了笑自己还能笑谁?笑爷爷吗?他不会,因为不管爷爷做什么,他都明白,爷爷最终的目的是为了自己。
可是姑苏静书并非爷爷所想的那种女人,如果不是爷爷这样逼迫,她也不会这么极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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