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本堂公司的合约,我很感兴趣。”轻若鸿毛的一句话,砸在李苏君波澜不定的心湖中,闷声沉重的令她几乎没了呼吸。
心中那点脆弱又可悲的侥幸在现实面前碎成了片片冰刃,目光冻结在唐景年的双眸中久久竟然没有回过神来。
她想在他眼中寻找一丝往昔的爱恋,哪怕只是一丁点碎渣也好,最后的最后她眼中的期待一点点暗淡下来。
许久之后,李苏君才听见自己支离破碎地说了一句话。
“那真要感谢你了。”
爱到深处,她才发现没有他的世界,连自己都是多余的那个。
心里堵的几乎被冰海淹没,再有那么一秒钟,水就会狂涌而出。李苏君仓皇起身,脚步差点没站稳。她的手本能地伸向他所在的地方,却在半空中硬生生地偏离了几公分,最后落在唐景年肩膀边的椅背上。
李苏君硬是挤出一分自以为在笑的神情,头却昂起阻住那往下滑落的泪花说道:“我还有事,先回去了。”
“嗯。”淡如烟地应了一句,唐景年再未多说。他的目光只是随那长长的影子缓缓上升,直到那血染的霞光中有一抹令他眼眸刺痛了一下的身影。
电话响起,唐景年并未移开眼睛,只是盯着那空无一人的方向望着,远远地看着。
接起电话,电话那边既熟悉又陌生的声音令他眉心蹙起,这才缓缓收回心神。
几分钟内,只是一声景年,便再没了声响。
“是我,我回来了……”许久之后,唐景年听见电话彼端传来女人娇媚入骨的声音,还伴着略显激动的呼吸声。
不意外的,他知道她一定会找他,只是没想到如此漫长,而且是假借他人之口之后才联系自己。他知道她回来了,更久之前就知道。不用上班的日子就是混吃等死,在木华铃专门下了一直通牒后,李苏君就停职在家中窝了三天。直到一通电话打来,她才风风火火地收拾了一下冲到医院。
刚下出租车,医院门外就有人迎了上来。
“请问,你是李小姐,周主编的朋友吗?”
李苏君点点头,“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年纪约莫二十出头的戴眼镜小伙脸上青红一块,捂住半边脸很是为难,“一时间说不清楚,你还是进去劝劝周姐。我们说什么她都不听,一直嚷嚷着要告市长家的千金。”
市长家的千金,李苏君隐约想起唐景年身边的小女人,不过他们又如何闹了起来?
一脸狐疑地走进周杏林的病房,还没到门前就听见周杏林极有活力的声音。
“市长的女儿又怎么样,市长的女儿就可以当众打人,这口气我就是咽不下去。我说错什么了,不过是实话实说,敢做就敢承认。现在装清纯,晚了。”
“不行,这件事一定要见报。什么,不行,当初你求我帮忙的时候我可是爽快的很……喂……”电话那边没了声音,周杏林怒火冲天,恨不得将手机砸在那人的脸上。
听见开门声,周杏林发现李苏君来了,她有点不好意思地遮住半边脸。
李苏君早就看见她半边脸都是青红一片,还有手臂也上了石膏。
“发生什么事情了?”
“没什么,不过是采访发生了点不愉快的事情。”周杏林含糊地带过,“你怎么来了?”
“你都住院了,我能不来看看吗?”李苏君白了一眼周杏林,一直以来都知道她脾气刚烈,只是没想到闹到跟人打架的地步。
“不用来也没事,只不过是点小伤,过两天就好了。”
“我看你脸上的伤也不见得两天就好,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李苏君灼灼地望着周杏林,令她不能回避她的问题。
坐在床上,周杏林伸手指指苹果,“苏君,我想吃苹果。”
青红一片的脸上惨不忍睹,撒娇的红唇也破了皮,李苏君无奈地叹口气。
“说说,到底是什么事情,撒娇也没用。”拿起苹果,李苏君坐在床边的板凳上削苹果。
周杏林不大情愿地躺在床上,起初不愿意说,后来是越说越火大。
“顾盼蓉以前包养小白脸,那是有目共睹的事情,我不过是问了她几句,她就直接翻脸了,然后抓起摄像机就砸了过来。你看看,我手骨折了,连脸都毁容了,我非要他们上报见光不可,简直就是没有王法了。就算未婚夫是唐景年,也不能这么嚣张。”
“哦,你问了什么问题?”李苏君手中的刀子没有停,只是继续问道。
“没问什么,就问唐景年知道她有过包养小白脸的历史,为什么还愿意娶她?”
咔嚓,李苏君手里的刀子用力过猛,直接插到了苹果里面,“你是故意的吧?”
“就是故意的,我就是看不惯她一直都在得瑟炫耀未婚夫送她的十克拉的钻戒。有什么好显摆的,也不怕折了手。”周杏林越说越火,恨不得一脚踩在顾盼蓉的脸上。
“杏林,别再为我做这样的事情了。”望着周杏林满身的伤,李苏君心里有点窝火,她的人生向来都是一塌糊涂,她不希望周杏林为自己受伤。
周杏林愕然,她才发现自己冲动的什么话都说了出来,而她踩到了李苏君的痛处。水灵灵的苹果递到周杏林的面前,她悻悻地吃了一口。
“苏君,你为唐景年做的那些事情,真的不值得。”闷闷地说了一句,周杏林知道自己就算说了,李苏君也不见得听,可她还是想说出来。
李苏君将果盘放在周杏林的腿上,她避开了周杏林的话题。
只要想到几日前的事情,她心中就觉得闷,闷的如同鱼儿缺了水。
“没热水了,我去接热水。”拿起床边的水壶,李苏君转身出了门。
门碰的一声关上,周杏林嘟起唇,“刚送来的热水,有必要专门出去一趟吗?”
出了病房的门,李苏君左拐右拐,在走廊的尽头看见了开水房。
水房外面站了一堆人,似乎都在等热水。
李苏君知道水壶是满的,不过是出来找点事情做。见人多,她转身到拐角处站了一会,想要透透气。
医院里的人来来往往,不是行色匆匆,就是神情抑郁,任谁都不想再医院里面多呆。
“诶呀,老人家,你烫到了吧?”水房边忽然咋呼了起来,李苏君探头。
若是不看还好,只看一眼,她有点惊诧。
众人围在一个年迈的老人面前,老人自己打水显然是烫到了手。好在水不是特别热,没出水泡。
“你家没人陪你吗?”
“到底是谁家的,这么不负责任,让老人自己来打水。”
“真是没责任心。”
围在老人面前,一堆人叽叽喳喳地开始批判。
李苏君快步走到人群边上,又看了几秒钟,确信自己并未看错。
佝偻腰的老太太,她认得,是石引的年迈的奶奶。只是她没想到,竟然会在医院碰到。
“石奶奶。”李苏君一把扶住老太太,心口一阵热。
自己年少时,时常跟石引去她家中。石引家中只有自己与奶奶两人相依为命,而石奶奶有什么都分给他们两人吃。
许久之前,她问过石引,石引说老人家走了。
明明没有死,可是石引为什么说谎?
石奶奶眼睛昏花,看了好久才有点模模糊糊地认出李苏君来。
“是杂院里的小丫头?”苍老的声音里透着几分不确定。
李苏君抓住石奶奶的手,用力点点头。
“石奶奶,我扶你。”搀扶住老人,李苏君拉住石奶奶好不容易走出人群。
多年未见,老人家佝偻的腰更加的弯了,人也干瘪干瘪的。
牵住石奶奶的手,李苏君缓缓地送石奶奶回病房。
还未到病房,李苏君就听见病房内吵闹的声音。
“我请你来做陪护,不是叫你来吃饭等死的,我问你人,人去哪里了?”石引粗暴的声音夹杂着焦急,恨不得吃了眼前的看护。
看护很是委屈,“我出去拿饭,没想到石奶奶人就不见了。”
“拿饭,拿饭你就不知道叫人打电话送来。我给你一天几千元的看护费,你连人都看没了,做什么看护,干脆去看流浪猫算了……”毫不留情的指责令看护直接泪奔而出,哭的稀里哗啦。
到了门前,小看护看了一眼石奶奶和李苏君,气愤地没说话,转身就走了。
石引正在气头上,转脸就见到李苏君搀扶自己的奶奶走了进来,他全身的火气顿时消散的没有了踪迹,只剩下一丝愧疚。“银子,你看看谁来了,竟然是以前的小丫头,我都没想到能见到她。”拉住李苏君的手,石奶奶很是兴奋。
老人家热络,不过石引脸上显然有几分尴尬。
“奶奶,医生说你该吃药休息了。”石引只是含糊地对李苏君打了一个招呼,从李苏君身边拉过奶奶,将她安顿好,又把药递了过去。
石奶奶见了药就拧起眉头,“天天吃药,动都不让我动一下,干脆死了算了。我这把老骨头,早就应该进坟头见你爷爷和爸爸去了。”
唠唠叨叨,石奶奶说了一些丧气话。
李苏君静静地站在一边,眼前的石引还是以前那个格外孝顺的银子,即使他身上穿着昂贵的手工西装,头发梳的油光闪亮,眼下他真是一个孝顺的好孙子。
石奶奶唠叨了半天,兴许也是累了,躺在床上就睡了。
石引指了一下外面,李苏君会意,两人一起走了出去。
到了楼下的小花园,石引脸上的萧索并未减少几分,苍白的脸上还是那么的没有血色,极近透明。
“是因为石奶奶吗?”见石引没有开口的意思,李苏君咬唇问道。
石引点头,站在光中的身影冷冷清清,永远都是孤零零的。
“生病多久了,你以前不是告诉我……”后面的话李苏君并未说出口,在医院最怕听到死亡两个字。
“这些事情,告诉你又能怎么样……”阳光下的男人阴郁,凄凉,透着饱含沧桑的悲凉。话语疲惫憔悴,如同一夕间苍老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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