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另一方面,她又暗暗鄙视自己,已经决定和他做陌路人了,她还失望心凉个什么劲儿?
温暖近乎虚无地笑了笑:“你跑来找我,就是急着问这件事?那好吧,实话告诉你,我和你父亲早就认识了,之所以瞒着你没说,就是为了配合他演一出戏,更是为了成全你和罗素素的一桩婚事!这样的回答,你满意了吗?”
“当然不满意!”他的唇角翘成一道弯弯的冷月,“还有一件事,我必须搞清楚。”
“什么?”
“他说要成立什么狗屁基金会,要你做代言人是不是?那好,我倒想知道,他打算给你多少钱?一千万,五千万,还是一个亿?给你这么多钱,总不会是白拿的,那么,条件是什么?不会是让你和我分手吧?嗯?”
他用鄙薄的说辞嘲讽她,温暖很想努力保持脸上微浅的笑容,但却是徒劳,她用力扯了扯嘴角,不过只是扯出一个凄楚的表情。
无声问自己,觉得伤心吗?
答案是,不,不伤心,准确地说应该是不能伤心!有什么所谓呢?他怎么想随他好了,她根本没有解释的必要!
况且,不是早有心理准备吗?答应和容老爷子一起参加容氏周年庆典的时候,她早该料到会有怎样的后果,他那样缜密的心思,还有那样一副恶毒的口舌,看见她出场,定然是会生气的,责难也好,鄙薄也好,嘲讽也好,肯定都是逃不掉的。
所以,没什么好伤心的,她绝对不伤心……
只是,她无法否认,心里还是会觉得隐隐的苦涩。
但,她绝不会让他知道!
容爵一直盯着她那张刻意板起的疏远脸孔,良久,伸出食指,狠狠戳着她的心口,一次比一次用力。
“女人,我他妈真想把你胸口这颗心脏剖开来好好看一看,里面到底装的是什么!石头?铁锥?为什么它会这么顽固不泯?你是想要气死我是不是?想要看我为了你彻底疯掉对不对?到底要我怎么做你才能相信,要我说多少次你才能明白,我对你是真的,是真的,我对你是真心的,从前一直到现在,一直都是!你为什么就不肯相信我一次?”
相信,她当然相信!
自从那一次日本之行,他们之间发生了种种事件后,她就什么都明白了,可是她真正在意的并不是这个,不懂的是他!
心里是说不出的难受,憋了许久的眼泪终于无声流了下来,一滴一滴连珠落下。
“怎么不说话?你回答不出来了是不是?连你自己都觉得,你对我太残忍,对不对?你今天,竟然敢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抛下了我,你自己说,你要我怎样的惩罚,才能得到我的原谅?”他声音微沙,面容隐晦。
温暖也瞬间动容,抽泣得不能自已。
她说:“那么你呢?你为什么不能放我一条生路?我累了,容爵,真的,夹在你和你父亲之间,还有罗素素,占星辰……太多的人,太多的事,都让我觉得太累了。”
“你觉得累?你怎么会觉得累?我说过,你什么事都用不着想,什么用不着操心,只要乖乖呆在我身边就好,可是,你为什么就是不听?”
容爵用力摇着她的双肩,温暖则把他的手掌拼命拨开,看着他近在咫尺那双深邃的眼睛。
温暖咬牙说道:“不是我不听,而是因为你根本就不明白我在担心什么!”
“那你说,你在担心什么?担心我不爱你是不是?那么,你呢?温暖,你有没有爱过我?你敢当着我的面,用眼睛认认真真地看着我,跟我说‘你爱我’三个字吗?”
温暖努力挺直脖子,容爵的眼睛很犀利,仿佛用刀子架在她脖子上似地,她心里一抖,索性发狠地说:“你想知道我爱不爱你是不是?好!我不妨告诉你,我爱你,这绝对不是为了逞一时口快才说的,我是在真的爱你。可是,我爱你又能怎样呢?我们是不合适的,我们在一起是不会幸福的,你只知道一味地要求我的爱,却从未站在我的立场上替我想一想。”
“你试过爱一个人,却觉得自己不应该享有幸福的那种撕扯滋味吗?你试过恨一个人却像是中了毒,不可自拔,无可救药地爱上他后,又患得患失,夜夜辗转难眠的滋味吗?你试过看着自己心爱的人和别的女人站在一起,被人称赞为是天生一对,那种极度恐惧的滋味吗?你只知道一味地要求我爱你,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当我爱上你之后,我所面临的是什么?而你,又是否做好了准备承受这一切?”
他的手剧烈地颤抖了一下,眸底的神色越来越晦暗,温暖的心也跟着他的眼神往下沉。
“或许,你根本不在乎,又或许,你所谓的爱只不过是一时的征服欲,控制欲,你享受得到一切的快……感,喜欢得不到的东西终究掌握在手中的那种满足感!可是,等到哪一天你终于腻烦了身边的我,那股征服欲已经消失,或许你会发现,其实这个世界上不是只有一个温暖,还有更多别的东西,别的事物值得你去追求。”
“至于你父亲,刚才我骗了你,事实上我和他是今天才认识的,我们一点儿都不熟!我之所以答应跟他一起去周年庆典,完全是因为我别无选择!我和我自己说,我和你终该是了结了,终于到头了,如果我还有一点选择的权利,那我宁愿选择一种简单的方式跟你说再见!不用说,你父亲用的方法是最简单的,而且对你对我都好!我还跟自己说,如果你还不肯放手,还是要让我夹在中间受折磨,那我就只能选择最后一个方法,就是去死,我去死,你满意了吗?”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被温暖打断,“是!我知道你跟我说过,永远都不要再说一个‘死’字,可是,如果你依旧不放手,除了死,我实在是想不到别的方法解脱我自己!”
她哭得很厉害,眼内布满红丝,泪水汹涌滂沱,眼前一片模糊,他拦腰抱起她,她哭得太累已经全无挣扎的力气。
他抱着她走出公园,车子是让人给开来的,为了追她,他毁掉别人的摩托车不说,还差点害整条街交通堵塞。
而这些事,她全然不知道。
他把她放进车里,静静拭去她脸上的泪痕和水雾,她的眼睛已经哭得红肿不堪,想来她刚才那番歇斯底里的控诉也都是真心话。
他最见不得她哭,每次她一哭,他就觉得自己的心口疼得难受。容爵咬了咬牙关,终究没有说什么,只是替她扣好了安全带,然后驾车缓缓驶离荷花池公园。
每走一段便可以看见起起落落的入口或出口,以及驳接其他路段的三岔路,那么多路口,也许随便选一个都可以到达帝豪名苑的公寓,但是他没有,竟然载着她驶入去往容家老宅的环山大道。
然后,到了一个岔路口,他一个拐弯,驶向了一条接往北郊的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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