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卫国和冬梅等到了十点,依然不见涛涛给家里面打电话报平安。
冬梅手里拿着手机,问卫国,说:“不知道孩子这会儿,到盐池了没有?”
卫国手里也拿着手机,他说:“按道理,应该到了啊。”
冬梅皱着眉头,问:“那怎么不见孩子,给咱们打电话报平安啊?”
卫国想了想,他说:“儿子要么是忘了,要么是累的睡了,所以没有给咱们打电话报平安。”
冬梅在电话记录本上,翻找着涛涛的手机号码,说:“那不行,我现在给涛涛打个电话,问问他好着没有?”
说着,冬梅就准备拨打涛涛的电话。
卫国拦住了冬梅,说:“算了,明天早上打吧,估计这会儿,孩子都睡了,坐了一天车辛苦,就让孩子睡个好觉吧。”
冬梅拨通了涛涛的电话,又挂了涛涛的电话。
她说:“那咱们明早几点,给儿子打电话啊?”
卫国说:“明天早上八点,等儿子睡醒了,咱们再拨打他的电话。”
闻言,冬梅默默的点了点头。
那一个晚上,冬梅并没有睡踏实。
第二天一大早,冬梅就拨通了涛涛的电话。
40649钻井队所在的区域,手机信号一直不好,冬梅每次拨打涛涛的电话,都很难打通。
可是今天,冬梅一个电话,就打通了涛涛的手机。
冬梅以为涛涛在盐池,因为按道理,他的路程要两天才能到的。
于是,冬梅问涛涛说:“涛涛,起床了没有?”
电话那边突然传来了战战兢兢的声音:“我……起来了。”
女性的第六感,以及母亲的直觉告诉她,涛涛那边,好像有什么情况不对?
冬梅提高了声音,她说:“你在盐池吗?”
涛涛那边犹犹豫豫的说:“在……没在……在……。”
听着涛涛说话反常的声音,冬梅更加的怀疑了。
她手里紧握着电话,说:“涛涛,你现在,到底在哪里?”
涛涛咬着牙,说:“我在……鄂托克前旗。”
听到涛涛竟然在前旗?
冬梅纳闷了,她心想,就算涛涛昨天上了队,也应该在乌审旗啊,怎么能跑到鄂托克前旗去呢?
冬梅问涛涛,说:“你跑前旗干嘛去了?”
冬梅的话还没有说完,突然听到了电话那边,传来了医院里面的声音:那个手受伤的小伙子,到手术台来一下。
闻言,冬梅的心脏,一下子提到嗓子眼上。
她惊恐的说:“涛涛,你在医院?”
听到母亲发现了自己在医院,涛涛忙给医生打着手势,让他说话声音小一点。
他对冬梅说:“没有,老妈,你听错了。”
冬梅摇摇头,她说:“涛涛,我没有听错,你一定在医院,你到底怎么了?”
冬梅刚说完话,就听到了涛涛身边,几个年轻钻工的声音:
“涛涛,你把外套脱了吧,不然一会手上的伤,不好处理?”
“涛涛,你这会儿,感觉手疼不疼?”
“太危险了,要是昨天晚上,徐亮亮再反应稍微慢一点,你的右手就没有了。”
冬梅拿着电话,在聚精会神的听着。
突然,涛涛怒斥旁边几个钻工,说:“你们能不能说话小声点,我妈正给我打电话呢,别让我妈听见了。”
冬梅意识到事情不对,她一边把卫国叫到身边来,一边在电话里面询问涛涛,说:“涛涛,你要是受伤了,你就老实告诉我和你爸爸,你小心我和你爸爸不放心你,我们亲自跑到鄂托克前旗去找你?”
闻言,涛涛害怕了,他心想,要是让父母跑到鄂托克前旗,过来找自己,那岂不是把事情给闹大了?
于是,涛涛给母亲承认了。
他唯唯诺诺的说:“老妈,你别告诉我老爸,我……我的手被夹了……”
听到儿子的手被夹了,冬梅纳闷极了。
她说:“儿子,你不是昨天晚上,才到的盐池吗,怎么突然手就被夹了呢?”
涛涛犹犹豫豫的说:“我昨天晚上是到了盐池,可是刚好有我们队上的驻井车在盐池,我便坐着车上队了,然后……,然后连夜晚上,我就上夜班了……”
听到涛涛坐了一天车到队上后,竟然来不及休息,直接就上夜班了,冬梅不敢相信的说:“涛涛,你昨天晚上为了等你爸爸回来,你根本就没有睡好,昨天白天,又坐了整整一天的车,哪怕就是个铁人,那也该睡一觉,缓一缓啊,王队长他怎么能,让你连夜就上班呢?”
涛涛给冬梅解释,说:“班上的人不够,我就顶班了。”
冬梅问涛涛,说:“你的手,被夹到哪里了,严重不严重?”
涛涛为了让冬梅不要担心,他说:“不严重,就是受了点皮外伤,我在医院包扎一下就好了。”
卫国在旁边听到涛涛的手被夹了,他一把从冬梅手里抢过电话,说:“涛涛,你的手是怎么被夹的,是开吊卡的时候,推钻杆的时候,还是使用B型钳卸扣的时候……”
卫国在钻井队干了一辈子,他知道在这几种情况下,是最容易夹手的。
听到父亲知道自己受伤了,涛涛给父亲道歉道:“老爸,对不起,昨天我从省城出发的时候,你在车站,还叮嘱我干活要注意安全。
可是今天,我刚到队上,就把自己的手给夹了。”
话毕,涛涛给卫国详细的解释着,自己夹手的原因。
昨天晚上,涛涛在宿舍里面换上工衣,戴上安全帽,上了井之后,就开始参加大型作业。
涛涛所在的班级,负责崩钻具。
所谓崩钻具,就是把放在钻杆盒子上的所有立柱,全部给卸成一个一个的单根钻杆,然后再从钻台上,经过坡道,滑道,猫道,最后滚到管架上去。
司钻丁北东操作刹把,负责把立柱提到到井口。
井架工大个子在钻台上,负责拉钻杆。
涛涛和老徐则在井口,配合卸钻杆。
而内钳工徐亮亮,则负责操作气动小绞车。
每当卸开一根钻杆后,司钻丁北东就会把它,放到钻台上的鼠洞里面。
涛涛则负责把三分的钢丝绳套,挂在钻杆的末端。
三分钢丝绳套连接着气动小绞车的挂钩。
当涛涛把钢丝绳套挂好以后,他就给徐亮亮打一个手势,表示可以往起提了。
气动小绞车一次的提升力,有好几吨重,它能很容易的,把钻杆从鼠洞里面给提出来。
当徐亮亮操作气动小绞车,把钻杆提到坡道跟前,涛涛再和老徐配合,把被气动小绞车提起来的钻杆,给推到坡道上。
当涛涛和老徐把钻杆推到坡道上以后,徐亮亮会操作气动小绞车,把钻杆顺着坡道给放下去。
当钻杆快放到坡道上后,在猫道上的钻工,会用挂钩挂住钻杆,将它平拉到猫道上,然后再滚入钻杆架子。
这样,一次崩钻具的任务就算完成了。
崩钻具,虽然看似简单,但是容不得一点马虎大意,更容不得一点失误。
有可能一次小小的失误,就又会造成一个人,断手或者断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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