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夜幕中的烟火
舒景越沉重地呼吸声在夜空里回荡着,每呼吸一次,落微的心就猛跳一下,气氛那么紧张,突然,舒景越问道:
“你有没有错?”
啊?落微楞了一下,连忙说道:
“对不起,我承认我错了,我不应该顶撞长辈,我不应该故意气她,舒总,我诚心诚意地道歉,我可以去向阿姨道歉……”
舒景越松了手,淡淡地说:“你没有错,是我错了!”
落微怔怔地看着他,今晚的他好奇怪,他到底想干什么?
舒景越掏出一支烟,点着了,猛地吸了一口,吐出淡淡的烟雾,一明一灭的红光,映在他的脸上,他的眼神如这夜般深遂,让人看不透。
好半天,舒景越才将烟头扔到地上,用脚狠狠地碾着,沉声说:
“杜落微,我们结婚。”
什么?落微完全怔住了,他不找自己麻烦了吗?还要结婚?见鬼了!
“下个月,你19岁生日,我们先订婚,到明年你20岁生日的时候,我们就正式注册结婚,杜落微,从明天起,你就住到我家里去。”
落微听得一楞一楞的,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额头,没有发烧,他说的是——结婚!
“舒总,你是不是吓坏了脑子了?你没看到你阿姨见到我的样子吗?她和我妈妈一定有什么过结的,你还要我去,那不是要把她活活气死啊?”落微忍不住打断了他的话,突然心里升起了一个奇怪的念头:
“难不成,你想气死她,夺财产?舒景越,你太坏了,我可不当你的帮凶!”
舒景越转过身来,静静地盯着她,突然冷笑了一声:
“坏?以前我认为自己坏,可是现在我突然觉得自己还不够坏,杜落微,你闯出来的祸,你当然要负责到底,她时间不多了,最大的愿望就是亲手折磨一下你……”
啊?折磨我?落微愤愤不平起来,凭什么要让她折磨我?便是有再大的仇恨,妈妈也早就不在人世了!
“舒景越,是你自己硬拉我过去的,我要回去了,您慢站,恕不奉陪。”落微气哼哼地说完了,转身就走。
“我们作个交换,你帮我伺侯好她,让她安心离去,我帮你找出害你父亲的凶手,这个条件怎么样?”舒景越猛地伸手拉住了她,俯身在她耳边小声说道。
落微一时间楞住了,害爸爸的凶手?爸爸是自杀的啊!
舒景越满意地看着她的表情,从裤兜里掏出一支录音笔来,轻轻一按,杜建风的声音就传了出来:
“我觉得还是有些不妥,虽然我那个死老大死了三年多了,可是那东西我迟迟没找着,还有那两个小兔崽子,迟早会坏事,得找个机会赶她们离开洛风,对了,尤其是那个小贱人,千万别让她和姓舒的搅在一起,那会有大麻烦!”
落微的脸色变得煞白,几乎站立不稳,这是杜建风的声音,傻子也能听出来其中的含义,爸爸的死真的和他有关!她伸手就夺过了录音笔,按下了重拔键,一遍遍听着那段话。
“他这些话是说给谁听的?难道是你?”
“他还没有和我对话的资格。”舒景越不屑地冷笑了一下,转身看着夜幕中的洛水河,缓缓地说道:“为人子女,难道不应该把自己父亲的死因查出来,让他瞑目吗?”
为人子女……落微小声地重复着这句话,脑子里乱成了一片。
“杜氏集团如日中天的时候,为何突然陷进了财务危机,你爸爸是一能人,东山再起并非不可能之事,破产而已,又何用自杀?你真不想知道?”
“这又与你何干?你为什么要管我家的闲事?”落微扶住栏杆,头昏得厉害,可是仍然倔强地说道:“我弄不弄明白这些恩怨,和我要不要与你结婚是两码事,我拒绝。”
“你真的很倔强,杜落微,我们打个赌,不出三天,你就会来求我。”舒景越俯下身来,在落微耳边轻声说道。
“我不求任何人。”落微挺起腰杆,仰头勇敢地对上舒景越的眼睛:“你说得对,为人女子,我不能让爸爸含恨九泉,我会查清楚,但是,我是凭自己,我也会弄明白,杜建风这些话是和谁说的,不管是谁,害了我爸爸,我都会亲手把他送上法庭,让他付出应有的代价。”
灯光下,她的脸上飞起两抹红,那是因为气愤的潮红,她的牙轻咬着,这样才不至于让牙磕碰起来,腮帮子有些鼓,眼圈开始红,却仍然瞪着自己,她的手指掐在自己的腿侧,她在忍耐,仅是为了忍着眼里的泪花吗?
舒景越忍耐地皱了一下眉,这个女孩子一次次让他感觉到意外,远比想像中的要难对付,她需要钱,却取之有道,钱对她来说不能成为诱惑,对于威胁,她更不愿意低头,宁愿玉碎也不肯说个软字,真是难缠得很。
“你不过一个女孩子,你拿什么去查?”忍住气,舒景越又掏出了一支烟。
“医院是不许吸烟的,你还乱扔烟头!”落微夺过烟来狠狠地扔进垃圾桶:“舒景越,你不会无缘无故说和我结婚,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没有目的。”舒景越冷冷地回道:“去做准备吧,做舒太太有什么不好?”
“对不起,我没有服从你的义务,除非你告诉我真实的原因。”落微愈发坚定了语气,他的要求不寻常,背后肯定隐藏着什么秘密。
舒景越沉默下来,定定地看着落微的眼睛,好半天,突然伸手在落微的肩膀上重重地拍了一下,转身往楼上走去。
这算什么?落微听着渐渐远去的脚步声,身子一软,便靠在了栏杆上,无力仰头地看着星空,前辈的恩仇终于浮出了水面,杜建风,自己的亲叔叔,竟然和爸爸的死有关联,舒景越肯定是知道了什么,说不定那次买地的事,就是以此为借口才顺利办到的,还有舒家的阿姨,竟然想在临死之前折磨自己,这是多大的仇恨才会让她有这样的念头?
本就疲惫的心,似是挂上了千斤的重量,每跳动一下,都拼尽了力气,这一刻,好想找个人倚靠。手伸进口袋里,掏出那个红线缠绕的小铁环,脑袋里又浮出那个人的温柔笑脸。
接连几天,落微坚持走偏的楼梯上七楼,她害怕在电梯里遇到舒景越。
可是,舒景越并没有来找落微的麻烦,或许他的阿姨已经脱离危险了吧。落微依然下午去17号别墅,那里每天都干干净净,只有那张床有躺过的痕迹,她依然没有什么活儿可干,只要做好晚餐便可以离开。
周浩这一次车祸,用尽了几人所有的积蓄,周芳去批了一些家庭妇女用得上的小玩艺儿,白天便去各小区兜售,还要给小管和周浩做晚餐,经常从一大早忙到晚上屁股都挨不着凳子,一点也不比落微轻松,落微心痛她,便将守夜的事情自己包揽了下来,每晚花两块钱租一张躺椅,在周浩的床边凑和着缩一晚。
陆梓琛也会来看她,不过总带着韩雨菲,落微害怕三人相处的时光,便开始躲避起陆梓琛来。单恋的辛酸;生活的负担;对家人的思念;对父亲死亡的疑惑,这一切一切让落微变得越来越沉默,越来越瘦。
看似平静的生活,暗涌的汹波,日子一过,便是半月。
这天,落微刚刚服侍周浩用过了饭,端着周浩换下来的脏衣服去洗。
水房里很静,只有水声哗啦啦地冲到衣服上的声音,落微抬起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脸色苍白无颜色,眼睛显得越发的大了,黑漆漆的眼眸里含着淡愁,不愁呵,落微,你可以的!她伸手掬起一捧水拍在脸上,冰凉的感觉让她稍微振奋了一些。
埋头,开始和衣服奋斗了起来。
“杜小姐。”一个嘶哑的女声从背后响起来。
落微吓了一跳,连忙转身,只见舒景越的阿姨坐在轮椅上,正定定地看着自己,半月不见,她比那天更憔悴了,面色腊黄,眼睛深凹,唇瓣干枯,整个人就像风中的残花,稍一用力,那残存的花瓣便会落尽。
“你和小雅还是不太像,小雅爱笑,你却总是沉着脸。”阿姨摇摇头,叹息道。
“阿姨,您怎么到这里来了。”落微拧上水龙头,把湿手往衣服上擦了又擦,快步走过去,推着她出了水房。
“听说,你拒绝越越的求婚了?”阿姨问道。
“啊?”落微楞了一下,那叫求婚?拜托,逼婚,阴谋还差不多!
“越越这些天一直脸色不好,我知道是我那天对你的态度不好,所以你才拒绝他的,不要因为我们长辈的事,耽误了你们自己,越越什么都好,就是脾气太坏了,这些年来,女朋友也没少换,可是你是第一个带到我面前来的,哎,小雅,我们曾经那么年轻……”
阿姨的声音很轻,落微要使劲竖起耳朵才听得清她的话,越听越惊讶,不是说恨自己,才想折磨自己的吗?为什么现在的样子又这么慈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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