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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相思系有时 金丙 4669 2021-04-02 14:39

  此次赵有时作为证人出庭,准备充分,面对公诉人的提问,她的回答统统都针对周翊茜,从周翊茜初见姐姐开始,到之后听见姐姐数次提起她们的纠葛,赵有时说:“……就在两天后,我姐姐即将飞往澳洲见未来公婆,当晚周翊茜找来时,我正在和我姐姐通话,清晰的听见了她的声音,事发后她矢口否认当晚出现在我家,我有绝对的理由相信她是杀人凶手,否则她为什么要撒谎?”

  辩方认为赵有时的供词全属她的主观臆断,以此来反驳,赵有时早前咨询方律师时就心里有数,她的供词没有那样大的力度,关键还是要看唯一的目击证人大刘。

  今天辩护人要求再次传唤大刘,赵有时不知道他们还有什么好问的。回到旁听席,舅妈和翟母一左一右得拉着她的手说:“一定能赢!”

  赵有时也相信一定能赢,可接下来的庭审,让她从天上掉到半空中,摇摇欲坠,惶惶不安。

  辩护人问大刘:“证人刘强,请问当晚你几点到达案发现场?”

  大刘说:“晚上九点多。”

  具体几分几秒他说不出,王阿姨和工人也说不出,谁会没事去盯着手表看。

  辩护人问:“请问你的两眼视力是多少?”

  他突然问这样的问题,旁听席上的听众有些莫名其妙,赵有时却仿佛知道他的用意,不由紧张起来。大刘说:“不知道!”

  辩护人笑了笑,说:“这是我从监狱里调取的你的体检报告,据报告记录,你的左眼视力是4.8,数年前你和人斗殴,被对方打伤了右眼,如今你的右眼视力只有4.2,根本就看不清东西,你也从未佩戴过眼镜。当晚九点多,风雨交加,梧桐巷是一条老巷子,路灯也年久失修,而你当时所站立的两处位置,楼道口和窗户外,距离案发的赵家门口,有一定的距离,试问当时光线昏暗,距离又远,以你的视力,又怎么能够确定当晚出现在案发现场的人,就是我的当事人?”

  大刘说:“什么叫我看不见东西,老子就是确定,老子左眼好得很,你当老子瞎的?”

  旁听席上一阵骚动,审判长让证人注意措辞,赵有时拧着眉,心中已有不好的预感,果然,下一秒辩护人突然望向旁听席的另一侧,眼神古怪,赵有时不禁跟随他的视线望了过去,并没有发现异常,去不知证人席上的大刘也和别人一样好奇地看了过去,突然爆了一声口粗,辩护人收回视线:“刘强,旁听席上是否有你认识的人?”

  大刘一愣,对于他这个莫名其妙的问题,他老实回答:“有。”

  辩护人问:“是谁?”

  问题与案情无关,但辩护人坚持,大刘老实作答:“赵有时!”不是赵有时,辩护人再问,大刘冷哼着说:“王春!”

  王春就是数年前打伤他右眼的人,难怪大刘最初的反应如此愤怒,赵有时转头又看了一眼那个“王春”,暗道糟糕,这情景在电视剧里经常出现,果然下一刻,辩护人得逞道:“他不是王春,他只是一个身形和王春极为相似的人,他是我律师事务所里的杂工小夏。”

  旁听席哗然,赵有时深呼吸,双手颤了颤。可是庭审还未结束,上一次庭审中处于下风的辩护人,今天突然强势起来,句句犀利,让人难以反驳。他调取了大刘在狱中的探监资料,说:“刘强入狱的第一年,他的母亲和他的几个朋友曾去探监,第二年开始,已经无人再来探监。前年年底,他的母亲从老家大老远的赶来看望他,而探监名单上,也多出了一个人名。”

  现场有记者旁听,都想知道那个人名是谁,可不知什么原因,辩护人并没有说出人名,只有合议庭上的人才知道多出来的探监者是谁。

  辩护人说:“这位就是被害人妹妹的好朋友,他探监两次,之后想继续去探监,刘强却拒而不见,刘强甚至曾在狱中和狱友说过这样的话:

  恨不得赵家两姐妹去死,她们是死是活关我什么事!

  试问这样一个仇恨赵家姐妹,又拒而不见对方的人,又怎么会在出狱几天之后,转而答应做证人?审判长,我这里有一份新的证据,能够证明证人刘强之所以会答应做证人,是有原因的。”

  翟闵呆在休息室里等候,只是并不傻等,把助理从公司叫了过来,进行远程办公。助理和同事打完电话,挪过电脑搜索了一会儿,对翟闵说:“翟总,网上又在说我们集团卖假货。”

  翟闵拿过电脑看了看,冷笑道:“三天两头来一出,累不累。”

  助理问:“还是让公关部负责?”

  “嗯。”翟闵并不将此事放在心上,交代了几句其他的工作,他看了看手表,眉头微蹙。今天的庭审时间似乎格外的长,不知里面的情况究竟如何,翟闵说:“你去问问里面审得怎么样。”

  助理应下,刚刚打开休息室的门,就见一个不知从哪儿来的庞然大物一把撞开他,破门而入,他还没回过神,就见庞然大物朝翟闵重重打了一下,恨恨道:“你这个臭小子!”

  助理喊:“喂,你干什么!”

  庞然大物继续敲打:“你这个臭小子,这次被你害死了,小时不打你,我先打死你,你给我死在这儿算了!”

  助理正要撩袖子上去干架,突然又被人撞了一下,只不过这次撞他的人娇小一些,他已经无法反应过来了。

  赵有时匆匆忙忙追来,拉住翟母又要挥下去的巴掌,说:“翟阿姨,别这样,这里是法院,有话好好说!”

  翟闵被母亲打了几下,蹙眉问:“发生了什么事?”眼看母亲又要打来,他及时抓住母亲的手腕,不悦的朝助理使了一个眼色,助理也不是呆子,终于明白过来是家务事,立刻关门跑了出去。

  翟母怒不可遏:“你还有脸问发生了什么事?你对不对的起小时,啊?你这个臭小子,白养了你二十多年,尽做些龌龊事!”

  翟闵理智的不去问母亲,看向赵有时,他又问了一遍:“发生了什么事?”

  赵有时反问他:“你给了大刘十五万?”

  翟闵眉头一蹙。

  庭审最后,辩护人又提出一项新证据,他询问大刘的财务情况,知道他最近生活滋润,不但如此,他还说……

  “他说他们的人,无意中发现了大刘家里有十五万现金,是现金,没有存银行。”赵有时的情绪明显不似来时高昂,此刻她极为焦灼、低落、惶恐,“他说,以大刘的性格和人品,他不会助人为乐,辩护人质疑这笔钱究竟是给证人的补偿金,还是做伪证的报酬。”

  翟母气愤插话:“你白念了这么多年的书,居然用钱收买人?啊?”

  翟闵说:“妈,别在这里乱说话。”他看向赵有时,“现在的结果怎样?”

  赵有时说:“现在方律师正在问,情况明显不利,下次开庭……”

  她不敢保证。

  翟闵沉默一阵,对赵有时说:“钱是在上回去大刘家的时候给的。”

  赵有时以为大刘之所以会答应作证,是因为翟闵帮助过他家,他的母亲视翟闵为恩人,事实上这一切都是真的,就连大刘的母亲也以为大刘答应作证是孝顺,是知恩图报,可是以大刘这种人品,怎么可能?

  翟闵和赵有时前去大刘家,表面上是请求大刘母亲的帮助,实际上他第二天就已将大刘约出来,开门见山谈条件,大刘见钱眼开,于是满口答应,翟闵不想让赵有时知道这些事,赵有时是怎样的人,她若为官,一定刚正不阿,清正廉明,假如没有发生这件事,她的世界会如同十八岁时,她会和老母鸡沟通,会哭会笑也会拿榔头吓唬舅舅,但她始终单纯美好。

  方律师和华山前来商量接下来的事情,下一次的庭审将十分棘手,方律师说:“证人索要财物,其实在法律界来说,这个行为已经算是默认,可以当做是补偿的一种,并不犯法,但这次的问题在于大刘的诚信上,大刘有过案底,本身就和小时你们有过纠纷。他曾经出现在案发现场,这点毋庸置疑,有两个人可以证明,可是他究竟有没有目睹到案发经过,目睹到的经过又是否如他所说,这点就是让人怀疑的地方,我们所要做的,是想想怎么才能让大刘的证供可信,有没有其他的证据证明!”

  商讨结束时,竟然已经下午三点多,这次庭审过程冗长,刚才又聊了这么久,大家都没吃饭,赵有时说一起吃晚饭,她请客,方律师谢过她的好意,说晚上还有事情。

  翟母要把赵有时带回家煲汤给她喝,赵有时拗不过翟母,也感谢翟母为她劳心劳力,因此最后应了下来。

  她第一次来到翟闵如今的新家,新家不在时代广场附近,位置仍是市中心,电梯进户,面积极大,装修十分豪华,钟点工阿姨已经在准备晚饭,翟母跑进厨房一起煮菜,让翟闵招待赵有时。

  赵有时打量四周,翟闵说:“带你参观?”

  “好。”

  翟闵带着她往房间走去,边走边说:“时代广场那里的房子还在,我偶尔会回去住,我妈喜欢这里,附近有一个大型公园,方便她跳广场舞。”

  赵有时其实心不在焉,面对翟母也强颜欢笑,此刻单独对着翟闵,她可以不再笑。

  翟闵睨她一眼,问:“怪我?”

  赵有时愣了愣,倏地摇头一笑:“不怪,其实当初去大刘家,我带了两张银行卡。”

  翟闵一怔,停下脚步。

  他们已经走到主卧门口,光线明亮,风从落地窗外吹来,把赵有时的头发吹乱,翟闵低头看她,只看到她澄亮的双眼,含笑的嘴角,赵有时说:“你说不喜欢我对你说谢谢,可是我还是想谢谢你,我很怕这次的官司会输,我等了这么多年,期盼了这么多年,支撑着我的,其实就是‘报仇’两个字,去新加坡之后我时常在想,当初因为你的制止,我没有杀了她,将来总有一天,我要让她用另一种死法来偿还。现在我仍然在想,假如时间退回四年之前,我还是会毫不犹豫的拿上刀去杀了她,跟她同归于尽,现在我等来了一个让她受到应有惩罚的机会,我希望法律能够公义,法律的审判才能让所有人看清周翊茜的嘴脸,牢狱之灾比痛快死去应该要痛苦一些,但假如法律制裁不了她,没有关系,我做好跟她同归于尽的准备。”

  翟闵说:“有时……”

  赵有时眼眶微红,打断他,依旧平心静气地说:“我当初跟你说过这不是冲动,现在我还是跟你说,这不是冲动,这几年我已经偷来了,我活得这么好,吃的好穿的好,还经常出国,这些我姐姐从来没有享受过,我全都享受完了,我很满足。这九个多月的时间,我也知道你一直在努力,一直在帮我,你说我是铁石心肠,其实心肠总是软的,翟闵,其实现在想想,我能在去年回来,也是挺好的,弥补掉一些遗憾,做完自己一直想做的事情。”

  翟闵想说“逝者已矣,来着可追”,话到嘴边,他只是捧起赵有时的脸,用心去看,抱她入怀,阳光成晚霞,就像从最初到最后,一个人呱呱落地,一个人孤孤老去,他的爱情在二十一岁时到来,跌跌撞撞始终难忘初衷,年少时肆意挥霍不懂珍惜,而今他懂了,并不愿爱情在即将而立之年落幕,孤孤老去是在满头白发时,现在还太早,他还想好好爱她。

  翟闵把赵有时推出怀抱,胡乱抹了一下她的脸,抹完后扯了一下她的长发,再故意把她的头发弄乱,赵有时酝酿许久的情绪顷刻被他捣乱,没好气道:“你干什么!”

  翟闵说:“赵有时,我努力了这么久,不是只想跟你一起多愁善感的!”他把赵有时抵在卧室门上,捧住她的脸,亲了下去。

  翟母举着锅铲,本想找来问问赵有时吃不吃香菜,结果行至过道口,她小声念了一句:“哦,天哪!”折回身,小碎步奔回厨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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