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喜欢他。

　　明明不优秀，明明不通情达理，明明那么淡漠的人。

　　明明，她都觉得，不会喜欢他的。

　　她犹豫了一晚上，才决定，要和乔舒白见一面。

　　等待，也变得漫长。

　　楚默现在突然很佩服乔舒白，也许两年，她就是这么看着殷千礼在别人身边度过的。

　　而现在才多久，她就觉得，难过了。

　　大概是因为在他面前轻松，才会喜欢他，也或许，喜欢他努力奋斗的眼神，还有觉得和他，是同样一种人吧。

　　“白水，谢谢。”

　　温和的女声，将她的思绪带回。

　　乔舒白，已经坐在了她对面，温和而又平静。

　　“……还好吗？”这句话，问出来，楚默自己都觉得有些虚伪。

　　乔舒白没怎么在意，淡笑：“都好，你呢？”

　　“这样啊。”

　　就这么，沉默起来。

　　“乔小姐。”楚管家适时端来一杯温水。

　　“谢谢。”乔舒白微笑，礼貌道谢。

　　“我，接下来，应该不需要继续你说的了吧。”

　　不需要，再出现在殷千礼身边。

　　在他有困难的时候，也不要理会他。

　　然后，忘记他。

　　想一想，都会让人觉得不适应。

　　做习惯了的事情，一下子放弃，会难受。

　　可是，她该离开的，她知道，乔舒白有多么喜欢殷千礼，殷千礼，又是多么在意乔舒白。

　　“怎么会这么想呢？”乔舒白端起玻璃杯，看着楚默，就像是个关心她的大姐姐，“做你想做的就好。”

　　“你……”楚默觉得不可思议。

　　“我很喜欢他，没错。”

　　“要是，能回到过去，我一定，拼尽一切，喜欢他。”

　　现在的她，该怎么站在他身边呢？

　　肮脏的自己都觉得嫌弃，她做了那么多坏事，怎么还可以理所当然的站在他身边。

　　为了阳光，为了温暖，为了洗去罪恶，去接近他，只为心安吗？

　　越是靠近，就越是难受。

　　最可怕的，就是死性不改。

　　他要是知道，她真正一面，会是怎样呢？

　　也许，她从来就没有让他知道她是谁的打算，要不然，怎么会刻意捏造出一个“白冉”来呢？

　　她固执的将自己分成两半，温柔善良如阳光，还有一面，永远处于黑暗，即使哭泣，也终究望不到太阳。

　　她心里，从来都希望殷千礼看到的是她阳光干净的一面。

　　可一株植被，越是期待阳光，便越是扎根于黑暗的地底。

　　她再想摆脱什么，也只是无济于事。

　　只要她想，她会永远年轻漂亮，而殷千礼呢，他会随着时光渐渐老去。

　　老去的他，该怎么面对依旧年轻的她呢？

　　也不会有孩子，甚至连殷千礼本身的寿命，也会减少。

　　到头来，终归孤独，不会有人叫他父亲，不会有人对他撒娇。

　　未来的未来，还有那么多不可控制的事情，还有那么多阻碍。

　　而她，终归是个胆小鬼吧。

　　只要看着他，看着他就好。

　　不能在一起，也没关系。

　　“可现在想明白了吧，”乔舒白缓缓道，像是在怀念些什么一样，“现在，很好，不需要有任何改变。”

　　“我……该叫你，白冉吗？”楚默突然出声了。

　　乔舒白笑：“聪明的女孩，我有说过，有些事情，你不需要知道太多吗？”

　　楚默点头：“我不聪明。”

　　“你知道吗，其实很早，就有人说过，我的作风，很像白冉。”

　　“我一直觉得不服气，为什么，我不能成为单独的我，一定，要和一个人比较呢？”

　　“我明明，比白冉更加成功，就算，处事行为，甚至连脾气，也很像楚默。”

　　“可后来，我渐渐明白了，原来，从一开始，你就是要将我打造成另外一个白冉吧，一个……在乎殷千礼的白冉。”

　　“真可笑的是，你居然，还成功了。”说着说着，楚默的眼泪便掉了下来。

　　她脸上没有什么别的委屈的表情，反而是很淡定，只是那微红的眼睛，证明着，她的心情。

　　“真正的白冉，该是有多厉害呢？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中，甚至每个人未来的想法吗？”

　　“这么厉害的你，被他喜欢着。”

　　“真好。”

　　“这样的你，再怎么模仿，也只是次品吧。”

　　“会弹钢琴，会溜冰，有商业天赋，还有那样高傲的性格。”

　　“其实你知道吗，我有时候，真的会特别特别埋怨你，可我，也特别特别感谢你。”

　　吸了吸鼻子，楚默继续道：“如果，真的喜欢他，就和他在一起，好吗，算我，求你。”

　　如果，他知道，你的选择，那该多残忍。

　　两年，他逼着自己成长到那个地步，难道真的只是为了报复殷家吗？

　　更多的，是为了和你再次相会，你知道吗？

　　————

　　风雨欲来之前，一切都很平静。

　　尘央靠在特派专员店外边的一棵树上，嘴巴里，叼着一根说不出名字的草。

　　他现在做的，其实很没意义。

　　没人让他这么做，他只是……犯-贱的自愿。

　　他在监视沐瑾卿。

　　他想保护乔舒白，就算是为了当初对她的伤害的弥补。

　　他在几年前，发现乔舒白在特派专员店的时候，就已经大概了解过特派专员店的情况，当然，付出的代价也不少，他手下的小弟，几乎全部被灭掉了。

　　沐瑾卿，现在正在特派专员店，整理档案。

　　整理档案，能够让她归于冷静。

　　一点一点翻看着那些记录，沐瑾卿时不时停顿一下。

　　【六年前，白冉成为植物人。】

　　【三年前，白冉死亡。】

　　【三年前，白冉开始复仇计划，依此报复文斌，姚益辉，安婧儿，白觉。】

　　【三年半前，白冉被特派专员店所灭。】

　　这一条条记录，沐瑾卿已经看过好多次了。

　　六年前啊……

　　沐瑾卿只觉得，脑海里似乎抓住了什么似的。

　　【六年前，乔舒白进入特派专员店。】

　　【三年前，乔舒白第一次出任务。】

　　【文斌死时，乔舒白在场。】

　　【李治事件，乔舒白插手了。】

　　【安婧儿和姚益辉，这件事，乔舒白也没放过。】

　　【白觉受到攻击，也是乔舒白带着她去了那条路上。】

　　【就算是最后白冉被灭掉，乔舒白，也依旧在场。】

　　沐瑾卿，简直不敢再想下去。

　　她还记得，当日被围攻的白冉，没有任何逃掉的意思，反而视线，一直是集中在受了伤乔舒白身上的。

　　她当时以为，是白冉过于想得到乔舒白的力量，可现在想来，似乎，有些不对劲。

　　白冉，乔舒白。

　　白冉的妈妈，姓乔。

　　世界上，真的有那么巧合的事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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