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圆子，你先跟爸爸回去，苏老师一会儿就过去找你。”她微微笑了笑。

　　“真的吗？”小圆子皱皱眉头，又瞅了一眼自己老爸，在心里长叹一口气，其实，他不是担心苏老师会对他说谎话，他是在担心自己的老爸……

　　看到小圆子的眼神，苏凉也瞥了一眼尴尬的沈南辰，强忍住笑意，一脸认真地说道：“嗯，这件事情苏老师全权做主了，不打算给爸爸干涉的权利。”

　　“苏老师，那我等你哦！”

　　“好，一会儿见。”

　　回到家里，苏凉立刻拿起换洗的衣服进了浴室，以最快的速度洗完澡，她不想让自己对小圆子食言，因为在她看来，孩子给予的信任是最纯真的。

　　换了一套干爽的家居服，她特意找了那种很保守的款式，长裤，长袖，圆领……总之，不该露的绝对不会露出来的，该露的，也尽量包裹起来。

　　走到客厅的时候，苏凉不经意瞥到沙发上的购物袋，那是她给沈南辰买的衬衫。双手抱臂，眉心微微拧在一起，心里琢磨着，应该找一个什么样的借口送给他？

　　算了！还是不想了，头疼！一会儿就直接拿给他，爱要不要！

　　心里打定了主意，苏凉就准备过去陪小圆子，不过，绝对不能让小圆子知道，她给他老爸买了一件衬衫，毕竟她没有给小圆子买礼物。原本，她也想过要买，但是她要以什么身份呢？总觉得有些尴尬，思来想去，她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

　　沈南辰拉着小圆子进屋之后，又让他在沙发上坐好，然后，一本正经地说道：“沈晏拓，有件事情我应该跟你说清楚。”

　　听到老爸这么严肃的语气，小圆子立刻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连忙坐直了身子，一张稚嫩的小脸也板起来，不敢有丝毫的马虎。这是他跟他老爸之间的约定，一旦涉及到原则性问题，都必须严肃对待，至于父子关系什么的，那都是浮云。

　　“我先问你，你知道什么是夫妻吗？”沈南辰严肃地问道。

　　“不知道。”小圆子很老实地摇头，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满满的都是求知欲，老爸交给他的东西，那都是在幼儿园学不到的，他必须得竖起耳朵来听。

　　沈南辰敛了敛眸色，故作严父的模样，娓娓道来：“简单一点解释，夫妻就是两个可以睡在一起的人，复杂一点的解释……”

　　他想了想，眉梢不由得微微挑起，继续说道：“复杂的解释，就算我现在说给你听，你也不会明白，因为你还太小了。沈晏拓，我要表达的意思就是，你不能跟苏老师睡一起，你现在跟苏老师是师生关系，以后也只能是母子关系。”

　　“就这些吗？”小圆子歪着脑袋，问他。

　　“嗯，就这些，你有什么想说的吗？”沈大律师立志要做一个主的父亲，当然要给自己儿子绝对的发言权，至于最后能不能采纳，那就是后话了！

　　小圆子小手一挥，目光坚毅，“沈先生，从现实开始，我要跟你决斗！”

　　呃，沈南辰愣住了，脸色顿时变了变。

　　“我要让苏老师嫁给我，那样的话，苏老师就可以天天陪我一起睡觉了。”

　　“你确定？”

　　“嗯，确定，苏老师常常夸我聪明，又说我很懂事，沈先生，苏老师没有这样夸过你吧！”

　　“好像是没有，不过，苏老师不喜欢比她年纪小的。”

　　苏凉站在门口敲门的时候，这两父子已经将最初的严肃问题，延伸到苏老师更喜欢谁一些的问题上，简直就是婆说婆有理，公说公有理，谁都不肯相让。最后，他们的争论被一阵“叩叩叩”的敲门声打断，两父子都是一愣。

　　“肯定是苏老师，我去开门！”

　　小圆子立刻从沙发上蹦下来，迈开短小的腿朝门口跑去，然后又使劲地踮起脚尖，总算是把门打开门。整个过程，沈大律师一直都在旁边看着，他担心小圆子会摔倒。

　　见门口的人是苏凉，小圆子朝老爸得意地眨了眨眼，被我猜中了吧！

　　他迫不及待地握住苏凉的手，生怕被某人抢了先机，“苏老师……”

　　“苏老师，看样子没有你的话，今晚上小圆子是不会睡觉了。”沈南辰有些为难地耸了耸肩。

　　小家伙，这招叫做以退为进，想跟你老爸玩心眼，门儿都没有！等你睡着之后，所有的时间都是老爸跟苏老师的，你就乖乖地跟周公去约会吧！

　　小圆子顿时愣住了，不可思议地望着老爸，在心里嘀咕了一番：刚才他还跟我说，不让我跟苏老师睡在一起，现在正忙突然就变卦了？哎！大人们的心思还真是复杂，一点都猜不准，尤其是老爸，就跟故事书里的那只狐狸一样……

　　不过，他才管不了这么多，只要能跟苏老师睡就好。

　　“那好吧！我先去哄小圆子睡觉。”苏凉敛眸一笑，宠溺地揉了揉小圆子的短发，蹲下来，脸上笑靥如花般，“小圆子，早睡早起的才是乖孩子！”

　　“嗯，我知道，我现在就去卧室睡觉。”

　　“我们一起去。”

　　苏凉轻轻地把手抽出来，又小心翼翼给他掖了掖被子，小圆子睡得很甜，也很香……

　　离开卧室的时候，苏凉顺手把门也带上了。

　　一直坐在沙发上看资料的沈南辰，听到生活有脚步声响起，连忙抬起头来，一双漆黑的瞳孔如化不开的浓墨一般，唇角的那一抹笑容温柔而迷人。

　　他轻笑着问：“小圆子就睡着了？”

　　“嗯，而且睡得很沉。”苏凉下意识地回道。

　　然后，她在沈大律师的脸上看到一抹戏谑的笑意，又回味了一下自己刚才说的话，脸颊腾地一片绯红，一直穿透了耳后根，就连颈脖也染上了桃粉色。

　　苏凉张了张嘴，想解释什么，却又觉得自己这是越描越黑。

　　沈南辰勾唇一笑，眸色一片波澜不惊，说话的语气也淡淡的，“沉点好，不会容易被吵醒。”

　　呃，苏凉眯着眸子，尴尬地笑了笑，恨不得立刻找个地缝钻进去，这回又丢人丢到家了！似乎，跟沈大律师在一起的时候，她的智商都会显得很低。

　　“没关系，我不嫌你丢人！”

　　沈南辰放下一叠厚厚的资料，立刻站了起来，大步朝她走过去。

　　他就那样安静地站在路灯下，等着她经过，任由如丝的细雨飘落下来，湿了衣襟，也湿了心情。

　　的背脊挺得直直的，就好像是一棵开花的树，站成永恒，没有悲欢的姿势，一半在尘土里安详，一半在风中飞扬，一半洒落阴凉，一半沐浴着阳光……

　　路灯光一圈一圈地散开，越发的昏暗，虽然隔着不远的距离，但是她依旧看不清他的神色，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只觉得他浑身都透着一股悲伤。

　　张晓紧紧地咬着唇角，握着方向盘的手指也渐渐用力，指关节几乎泛白。有那么一瞬间，她的心里突然生出一种毁灭的感觉来，只要一脚踩下油门，朝着他冲撞过去，他肯定会丧生在她的车轮下，那么他就永远属于她。

　　站在车外的曾司城猛然一怔，大步朝着她走过去。

　　他甚至忘记了早上发生的那一幕，他只想将她紧紧地抱着怀里，永远都不要松开。

　　“晓晓，你开门！开门……”他用力地敲着车窗，竭嘶底里地大声喊着，他生怕她会突然消失在自己面前，第一次在心里有一种绝望而窒息的感觉。

　　好一会儿，张晓总算是觉得舒服了一些，伸手打开车门，她朝着他露出一抹极浅的笑容，甚至透着一丝淡淡的疏离，就好像彼此路上遇见的陌生人。

　　“有事吗？”她笑着问。

　　曾司城顿时一噎，苦涩地笑了笑，原本想要将她紧紧抱住的勇气，在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现在的他还有什么资格跟她在一起？还有什么资格跟她说，让她等他三年的时间？

　　他说：“我就是想看看你，看你过得好不好？”

　　张晓微微一怔，她很努力地装作不在意的样子，努力地扯出一抹微笑来，“你现在看过了，我过得很好。”

　　“晓晓……”曾司城紧紧地拧起眉心，脸色难看得厉害，他好像喝了酒。

　　离他很近的时候，她能够闻到他身上一股淡淡的酒味儿，又许是被雨水冲散了一些。他停顿了一下，又继续说：“晓晓，对不起……”除了这三个字，他不知道还该说些什么，她是那么骄傲的女孩子，为了他，她宁愿把自己放到很低尘埃里。

　　张晓淡漠地睨了他一眼，语气透着疏离：“曾先生，你没有什么地方对不起我，一切都是我自愿的，从来都没有人强迫我过。”

　　想了想，她忽然笑了，“其实，我还应该感激你，如果没有你的话，就不会有今天的我，说不定我现在生活得艰难。老曾，如果真要怪的话，那也只能怪我自己太贪心，明知道不可能，却偏偏想要奢望有一天能够得到。”

　　“老曾，你已经为我做了很多事情，你不欠我的，反而是我对不起你，当初是我一直诱惑你，不自量力地想要一辈子守在你身边。现在我总算是知道，那只是一个梦，一个永远都实现不了的梦。”

　　“老曾，我希望你能过得幸福。”

　　张晓强迫自己放下了一切，连同他们之间的感情，她都毫不犹豫地放下了。

　　张晓站着不动，身子僵僵的，手中的雨伞“啪”地一声掉在地上，泪水顺着脸颊流淌下来，混着冰冷的雨水，有一种刺骨的寒冷。

　　“晓晓，对不起，别走，好不好？”

　　“晓晓，别离开，好不好？”他承认他自私，他不想放她离开，原本他以为自己可以做到，可是到头来，他还不如她的决然。

　　张晓抬起头，一双幽深的眼眸安静地望着他，冰冷的指腹轻轻地抚上他的眉，他的眼，他的鼻梁……

　　她微微笑了笑，说道：“老曾，对不起，我不能答应你，我也不想看着你为难。

　　说完，她转身离去，没有任何的留恋。

　　张晓在心里对自己说，你不是一个人，你还有未出生宝宝，你一定会过得幸福……

　　曾司城突然笑了，他没有再追过去，因为太了解了，所以他不想让她为难。

　　有人说，这世间有些爱注定是用来辜负的，有始无终。可是，我们又心甘情愿地浪费掉那些痴缠，就像浪费阳光和空气一样，看不见，摸不着，也就过了一生。

　　张晓一直挺直了背脊，每一步，似乎都走得那么艰难，原以为她已经全都放下了，可是，当他紧紧抱着她的那一刻，当他说着她别离开的那一刻，她突然很想答应他。

　　张晓并不傻，飞蛾扑火的结局她很明白，那不是她想要的……

　　回到家里，她立刻钻进了浴室，在浴盆里足足泡了半个小时，都快要睡着了，是一阵焦躁的手机铃声将她吵醒的。她连忙从浴盆里站起来，裹上宽大的浴巾，响起自己肚子里的小宝宝，她一个劲儿地责备自己太马虎了。

　　雨，依旧在下，似乎有更大的趋势。

　　似是想起什么，张晓连忙走到窗前，透过朦胧的夜色，那一抹单薄的身影依旧站在路灯下，目光似是望着她的方向。

　　“老曾，你这又是何必呢？”她倚靠在窗边，喃喃地说了一句。

　　然后，她披上一件外套，又拿了一把伞，飞快地离开了家，甚至有些迫不及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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