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咳了几声,好不容易顺过气来,却见裴聿想也不想就走到她的面前。
他的大掌落在了她的后背,轻轻地拍打了几下,眼底有着无可奈何。
“多大的人了,怎么喝水还会噎到?”
“是啊是啊!”
旁边,苏鸾不甘落后地跑了过来,那脸上的甜笑越看越虚伪。
“姐姐就是整天都这样不小心,总要人照顾着,不像我,自小就独立,也不需要爸妈过多的担心。”
她独立?这可是苏凉今年听过最好笑的笑话。
可她还没来得及笑,苏鸾就在那喋喋不休地继续往下说。
“就像是三年前的那事,别提爸妈他们有多担心了!她倒好,为了一个泠于晨就丢下苏家一个人跑去了爱尔兰,而且还是先斩后奏,等到我爸到处找她的时候,才知道她人已经站在爱尔兰的土地上了。”
她不愿意提起这个名字,当然,还有三年前的那件事。
可偏偏,苏鸾不知死活,竟敢在她的面前一再地提起三年前。
一抹愠怒爬上眉梢,苏凉的脸色有些难看,正欲朝苏鸾发作,她旁边的裴聿却在此时开口了。
“那是泠于晨不懂得珍惜她,我反而要感谢他,感谢他曾经的不懂珍惜,这才给了我这么好的一个机会,让我得已站在凉凉的身边。”
说着,他原本搁在她后背的手滑落至她不盈一握的细腰,慢慢地圈上,将她带进自己的怀里。
“凉凉,我知道你一直放不下那段过去,没关系,我可以等,我也有这样的自信能够将他从你心底赶出来。谁没过去?重要的,是这一刻在你身边的人是我。”
这样的话,让苏凉有些反应不过来。
另一边,苏鸾的眼里泛现了一抹阴鸷。她本是想用苏凉和泠于晨曾经的那段过往来在她和裴聿之间勾起怨怼,然后趁着他们争吵之际趁机而入,从而霸占这个原本就该属于她的男人。没想到,裴聿竟是早就知道泠于晨和苏凉之间的事,而且,他还一脸的不在意。
她悄然地握紧了拳头。
她就不信,她会破坏不了他们的关系。只要是男人,都会对自己未婚妻的前任有着芥蒂,当然,裴聿也不例外。
这一场小闹剧过一段落,林姨走出来,说是晚饭准备好了。
裴聿带着她走进了饭厅,苏鸾跟在后头,目光紧紧地盯着苏凉的后背,似是想要在她身上剜出一个洞来。
因为来了一个苏鸾,林姨特地做了很多的菜,满满地摆了一大桌。
苏鸾坐下后,并没有立即拿起筷子来吃,而是笑着甜甜地望着裴聿。
“姐夫,我这段日子要住在这里打搅你们了,希望你不要介意。我爸是想让我有个安静的环境复习迎接高考,这才会让我住到姐姐这里来,等到高考结束,我就会离开了。我也没好意思打搅太久,今天我本来是想亲自下厨做一顿饭作为答谢,可林姨没让我进厨房,说我是客人。虽然今天没做成,但我会另外找时间再做一顿,让姐夫你能尝尝我的手艺的。”
苏凉斜睨了她一眼,明白苏鸾这个从不下厨的人会想要下厨,多半是为了表现自己进得厨房出得厅堂吧?
她以为裴聿会说几句客套的话然后接受,没想,这男人竟然态度冷漠地应了声,随后,淡淡地望着她。
“不需要了,我吃惯了林姨做的饭菜。”
吃惯了?只有苏凉自己清楚,林姨是裴聿在买了这新屋后才请的人,根本就不存在什么吃惯或没吃惯的事儿。
因为被拒绝,苏鸾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不自在,随便说了几句,便没再开口了,大概是在裴聿这吃了瘪,正埋头苦思新对策吧?
苏凉没有理会她,反正她向来就与苏鸾不对盘,自然没觉得有什么不好。相反的,她觉得这顿饭她是尤其有胃口,甚至还多吃了一碗。
饭后,苏凉很识趣地进了玻璃房,想不到她前脚刚进,裴聿后脚就跟了进来。
她刚刚摆好架子,拿起碳笔正要画画,男人忽然从后头将她拥进了怀里,宽厚的大掌从后头绕过,伏帖地在她平坦的小腹处交叠。
他的下巴抵在她的头顶上,细细地嗅着她身上的清香。
“这么有兴致?这还是你第一次进来玻璃房。”
其实,从她走进这屋子开始就知道这玻璃房是建给她的,而当他跟她说起的时候,她并没有拒绝而是嫣然接受。她时常在想,如果泠于晨不曾出现在她的生命里,那是不是从第一眼开始,她就会无法自抑地爱上这个男人。
当然,她有这样想法的时候,并不知道还有一个伊可韵的存在。
她任由他抱着,手指拈着碳笔,快速地在画纸上涂鸦。
她也没想要画些什么,当然说不上是突然来了兴致,她只是不想跟苏鸾呆在同一屋檐下,这才会踏进了这玻璃房。
“裴聿,谢谢你。”
他挑了挑眉,有些不明白这谢谢到底从何而来。
“谢我什么?”
“谢你建了这么一座玻璃房。”她坦言,“我从小就很喜欢画画,也梦想过要有一座属于自己的玻璃房,这样我就能在透明的玻璃房作画,还能看着外头璀璨的阳光。你不知道,这样的情景,我想过不下一百次了,可是,我爸不赞成我画画,总说这是上不了门面的事。所以,在苏家,我没有属于自己的画室,更别说是玻璃房了。后来,我去了爱尔兰,选择了我最爱的专业,那时候,我想要为自己自私一会,因为我知道,生活在苏家,我有太多的不由人。而我最开心最痛苦的日子,皆是在爱尔兰,所以,那个地方,对我有着重要的意义。”
说着,她转过身,对上他深如幽潭的眼。
“裴聿,我们这场订婚,我到现在还是处于茫然的状态,我不知道,自己的这个选择到底是对还是错。但我敢肯定的是,我答应订婚,其中并没有利用你忘记泠于晨的动机存在。那时,我会答应,是想妥协一次。”
“是因为我当初的那一句话?”他问。
她点了点头,也没想隐瞒。
“或多或少吧!我们对彼此的了解了很少,可以说是陌生人,只是我们之间却有一段婚约约束着。我只是想试试,毕竟人的一生这样的过程都是要经历的。”
他笑,箍着她腰的手倏然一紧。
“苏凉,我会证明给你看,你的选择没有错,我裴聿能够给你你想要的幸福。到了那个时候,我会让你心甘情愿留在我的身边,一辈子。”
她不再说话,只是把脸埋在了他的怀里,缓缓地阖上了眼。
其实,女人一向都是很容易满足的。一句话,甚至是一个拥抱,便足已让一个女人交出真心。
只是,她的心里有着太多的不确定,还没得到答案。而这些答案,她不能直接从裴聿的口中得到。
“凉凉,给我画一幅画当作谢礼吧!谢谢我圆了你儿时的梦想。”
苏凉退了出来,一掌拍在了他硬绷绷的胸脯上。
“改天吧!今天太晚了!”
裴聿没有强迫,留她一个人呆在画室,自己则进屋直接上楼回书房去了。苏凉问过他为什么不呆在客厅里陪着她那个娇纵的妹妹,而裴聿给她的答案几乎让她忍俊不禁。
“我跟她之间有严重的代沟!”
这说起来还真是,裴聿跟苏鸾之间起码相隔十几岁,也不知道现在的小姑娘到底是怎么想的,竟然喜欢年纪这么大的大叔。
苏凉在作画的期间突然想起了罗颐柳的话,裴聿确凿来说是快三十了,这样年纪的男人,孩子的确能够打酱油了。难怪,罗颐柳会这么着急想要孙子。
她没有在玻璃房里呆得太久,画了一会儿看时间差不多了就进屋上楼。
她路过客厅的时候,苏鸾仍然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其实说是看电视也不太对,她虽然人坐在那,眼神却是放空的,直到她走进来焦距才慢慢聚拢。
苏凉不想多理会她,直接就往楼梯口走了过去。
苏鸾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处,眼睛不由得眯了起来。
裴聿还在书房,苏凉进入主卧后就拿了换洗衣服走进了浴室。她想趁着那个男人还没回来前先洗澡,免得等会儿还要跟裴聿争到底谁先洗。
她没有在浴缸里泡澡,而是解了光了衣服站在了花洒下方。这正当是夏季,水温有些冰冷,但还好不到刺骨的地步,冲在身上反而有些凉快。
她洗去一身的躁热,一边洗着一边想明天回工作室的事。
裴聿把手头上的工作处理好,便拖着疲惫的身躯走向主卧。他推开门,环视了一周,并没有发现苏凉的身影。
他正疑惑,想着她会不会还在玻璃房时,恰巧浴室那边传来了水声。
他这才想到,苏凉正在浴室里洗澡。
鬼使神差地,他迈开脚步向浴室的方向走了过去。
裴聿知道自己这样的行为有些不道德,但他又想了想,他与苏凉现在是未婚夫妻,亲密关系都是正常的,更别说是洗鸳鸯浴了。
她心里打算着,明天早上先过去工作室把事情安排好,然后下午的时候再与裴聿过去城北的墓园一趟。苏天钊说得对,她的确应该带裴聿去见一见母亲。
她抹了一把脸,向后退了一步,却不料竟踩到了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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