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可韵怔住,越往下听,她的脸便越是苍白。
到了最后,她神色慌张,嘴唇轻抖。
“爸,你在跟我开玩笑对不对?”
裴同勋没有说话,只是冷冷地睨着她。
伊可韵一脸的不敢置信,这个人,一直以来都站在她的身边,而她,也是按照他的吩咐去做,可是如今,裴同勋却说,以后关于她的事,他都不会去管了,这无形就是给了她当头一棒。
她呆楞在那里,好半晌都没能反应过来。
她哆嗦着手,想去挽留。
“爸,爸!你不要不管我!求求你……”
然而,裴同勋却甩开了她的手。
“你帮你那么多,可你又是怎么样?我已经不止一次跟你说过,让你别去跟苏凉斗,你当初是怎么答应我的?而现在又是怎么违背对我的承诺的?可韵,挪不是念在你母亲的份上,你以为,我至于帮你这么多么?”
伊可韵脸色煞白,她想要去挽留,可偏偏,裴同勋却是连一丝一毫的机会都不给她。
她彻底慌了,就连说话也险些说不清。
“爸!我以后会听你的话的!我保证,我以后会乖乖听你的话的!你不要丢下我!爸!我求求你!爸……”
然而,不管她说得再多,态度再卑微,裴同勋仍然是一副铁面无私的模样。
他站起身来,冷冷地眯着眼看她。
“伊可韵,你对我来说,已经失去利用价值了。”
说完,他便转身大步离开。
伊可韵见状,忙不迭冲过去想要把他拉住,没料,身后的警员却紧紧地攥住她,不让她走。
她看着裴同勋的身影渐渐走远,身子瞬间软瘫在了地上。
这几天,对她来说犹如噩梦,不过是几天的工夫,她不仅失去罗颐柳和许家,现在,就连裴同勋她也失去了。
那么,她还剩下什么?裴聿么?不,她早就已经知道,裴聿从来都不属于自己,自然,也没有失不失去一说。
她本以为,自己这样已经足够悲伤了,可没想,这,让她更痛不欲生的,还在后头。
翌日,各大杂志的头条上,伊可韵的名字仍在,可显得的,重心却不再是伊可韵这个人。
这一次,重点被放在了罗颐柳夫妻身上。
一大早的,罗颐柳照常在饭厅用着早餐,正疑惑报纸怎么这么晚了都还没送来,便见佣人一脸忐忑地拿着晨报走了进来。
那脸色,怎么看都有些怪异。
罗颐柳心里疑惑,便向佣人伸手索要报纸,那佣人犹豫了良久,最后在罗颐柳的瞪视下抖着手将报纸递上。
她将报纸打开,首先印入眼帘的豆大的字,犹如一道晴天霹雳,将她劈得脑子一片空白。
“这……这怎么可能……”
下一秒,她将报纸猛地拍在了桌子上,面容扭曲。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她起身,可到半途,她又顿了下来。
其实,很多事情仔细想想,并非没有丝毫痕迹。
她的脸,从白到青,又从青到黑,而后,她愤然地走出饭厅,在上楼前,丢下了一句。
“备车!我去看守所!”
当她换好衣服出门,车子到达看守所门口时,刚巧,伊可韵正从门口出来。
她抬起头,看见罗颐柳朝自己走来,她脸上一喜,以为罗颐柳这是来接她离开,以为罗颐柳对她之前的怨气已经全消了,毕竟是抚养长大的女儿,又怎么可能一辈子都跟她置气呢?
如此一想,她便快步迎上。
然而,她还没把话说出,罗颐柳便举起手倏然甩了她一巴掌。
这一掌,罗颐柳几乎是用尽了全力,伊可韵脚步一阵跄踉,身子顷刻瘫在了地面上。
她抚着痛得滚烫的脸颊,抬起头瞪大了眼看着她。
罗颐柳气得浑身发抖,她将带来的报纸砸在了她的脸上,也不顾那报纸的利角是不是会划到她的脸。
“我没有你这个女儿!你这个剑女人!我真是不该将你这样的白眼狼养在身边!想我罗颐柳聪明一世糊涂一时,竟不知你与我丈夫有这样的不为人知的秘密!真是可笑!可笑极了!我防夜防,却怎么都没料到,我最该防着的,是一直养在身边的人!”
伊可韵有些发懵,此时听见她的话更是觉得莫名其妙,她拿起罗颐柳砸过来的报纸,直到看见今天的头条,才明白罗颐柳为什么会这么生气。
那报纸上,赫然刊登着裴家的一个秘密。
那便是,她伊可韵的母亲尹静,竟然是裴同勋的初恋情人。
而裴同勋旧时也是在知晓伊可韵是尹静女儿的情况下,把伊可韵带进裴家,放在身边养着。
而最让人觉得好笑的是,身为裴同勋妻子的罗颐柳,在过去这么多年里,抚养着丈夫旧情人的女儿,甚至,还当作亲生的一般来宠着。
这虽说是往事,但不得不说,这事看在罗颐柳的眼里,就是一个天大的耻辱!
她宠了那么多年,甚至喜爱了那么多年,为了伊可韵,她不惜以儿子反目也要将苏凉赶出裴家;为了伊可韵,她不惜一切代价都要把伊可韵拱上“裴家少奶奶”的位置;为了伊可韵,她即便久久未得到金孙,却一直没有将她扯下来。
可是,她得到的是什么?
这样的一件事,是她无法接受的。
原来,她那么宠着那么偏袒的女人,竟是丈夫的旧情人。那么,她这么久以来,便是一桩笑话。
她怎么会糊了眼,将这样的剑女人捧在手心里万般宠着?
当真是疯了!
她甚至可笑地将这一个她不该留着的女人放到她儿子身边,让她当自己的媳妇,甚至,想让她诞下他们裴家的孙子!
难怪,别人会笑话她!就连她自己,也恨不得掐死以前的她!
越想越恼火,罗颐柳弯下腰,扯着伊可韵的衣领,双眼里燃烧着熊熊火光。
“我真是瞎了眼!当真是瞎了眼!伊可韵,你跟你一样都是犯剑的女人!你呆在我们家,想把我们裴家的家产也要夺去是么?我不会让你得逞的!我告诉你,从此以后,我与你再无任何瓜葛!五年前,你虽与我家阿聿有过一场婚宴,可你们并没有登记,因此,你并非我们裴家的媳妇!我告诉你,你以后休想踏进我裴家一步!我儿子给你的东西,我都会收回来!你别想得到一分一毫!”
她用力一推,伊可韵整个人都趴在了地上。
她的瞳孔失焦,脑子里一再地回荡着她的话。
罗颐柳看着面前的女人,越看,心里便越恨。这样的羞辱,她不会忘记的,她不会让伊可韵好过的,她的存在,就活生生地提醒着她,她过去的这么多年里,可笑地竟给自己丈夫的旧情人养着女儿,甚至还愚蠢到为了她把另一个家世颇好的苏凉给赶走。
她不仅仅只是赶走了苏凉,甚至是苏凉肚子里的孩子,也被伊可韵这个女人给害没了。那是她的宝贝金孙,是她,是她蠢到去相信伊可韵,是她作的孽!
罗颐柳转过身离开,边离开,她边拿出手机来下达命令,要人去收回伊可韵现在住着的屋子,还有冻结伊可韵名下的所有资产。
她的话,伊可韵听得很清楚,她立即爬起身来,蹒跚着脚步追了上去。
“妈!妈!不要这么对我!求你不要……”
可是她越喊,罗颐柳便越是不理她,眼看着罗颐柳快要坐上车了,她想也没想就冲了过去,也不顾自己被夹到的手,沙哑着声音哀求。
“妈!我什么都不知道,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求你不要这样子,我什么都没了,我已经什么都没了啊……”
罗颐柳看着她,眼底透出了浓浓的厌恶,见她粘上来,直接就抬起脚,将她踢开。
伊可韵再一次趴在了水泥地上,身上以及脸上都沾了些许的污垢,但她顾不了这些,仍然带着乞求看着罗颐柳。
“妈,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不知道?”
罗颐柳冷声出声,所说的每一句都不带一点的怜悯。
“你以为你一句‘不知道’就算了?伊可韵,我蠢过一次,就不会继续蠢第二次!我不会轻易饶过你的!你欺骗我的事,还有这些年你在我身边让我羞耻的事,甚至是你害掉苏凉当年肚子里的孩子的事,我会一件一件慢慢跟你算!我不会让你好过的!我会让你知道,我罗颐柳不是任人欺凌的人!就算那尹静在当初再怎么了不起,可最后在同勋身边的人,是我!”
说完,便甩上车门,车子呼啸地驶了出去,只留下一缕轻烟。
伊可韵垂下脑袋,她觉得委屈极了,对于母亲是裴同勋初恋情人这件事,她是一点都不知情,罗颐柳又怎么可以把责任赖到她的身上?
她捂着嘴开始呜呜地哭了起来,没有理会旁人的冷眼。
罗颐柳从看守所离开后,便直接回去裴宅。
裴宅的书房里,裴同勋仍然在里头悠闲地喝着茶,罗颐柳想也没想就闯了进去,就连敲门都没有,这样的举动,让裴同勋下意识地蹙起了眉头。
丈夫的眉宇间凝聚着不悦,罗颐柳却顾不得了那么多。
她直接就冲到了裴同勋的面前,仰着头看着他。
“同勋,你告诉我,伊可韵不是尹静的女儿,你告诉我啊!”
闻言,裴同勋蹙的眉头蹙得更紧了些。
他坐在那里,手边放了一壶正袅袅冒着热气的清茶,此时听见罗颐柳的话,他抿起了唇,眼底快速地闪过了一抹利光。
罗颐柳将今天的报纸丢给他,他接过看了一会儿,那眉头蹙成了一个“川”字。
随后,他放下报纸,脸色有些高深莫测。
“是不是,有那么重要么?”
听见他这么一说,罗颐柳的脸刷地一白,身子禁不住颤抖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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