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奕这孩子我向来都是将他当作亲孙子对待,韵儿呢,又是我看着长大的。他们的秉性我都清楚,我不帮着争取韵儿是宁可继续这样不言不语下去的。我想的,就是你能像我一样将韵儿他们母子当作你的亲人对待,另外还有的是,凉凉,虽然你才刚订婚,但妈仍是想跟你说,阿聿现在的年纪不小了,换着是别的人孩子都能打酱油了。妈要的不多,就是你赶紧给我添个小孙子,我知道你还年轻,觉得这时候生孩子或许早了些,可你要知道,阿聿都三十了,实在耽搁不了。”
随后,她默了一下,直接就把肚子里一直憋着的话给吐出来。
“凉凉,还有一点你必须知道,我们裴家就阿聿这么一个孩子,自然得计较传宗接代的事,因此,我希望你能给我们添个男孙子,这样一来,也算是对得起祖宗了。”
罗颐柳说着这番话的时候,苏凉是从来没有过的心凉。
她生长在这圈子,当然知道“传宗接代”这样的思想虽然老旧,可却是依然存在着的,更别说像裴聿这种独子。但她想不到的是,裴母竟然会直言无讳地说出口来,而且还是在她与裴聿订婚的第二天。
她不爱裴聿,那种夫妻间亲密的事她自然没法昧着自己的良心而做,至于孩子,便也不可能。
但是,她又不能这样跟罗颐柳坦白。
苏凉紧了紧攥着的手,强迫自己扯起一笑。
唯今之计,只能是先应付着了,可是,她自己心里明白,生孩子这种事,根本就给不出一个确凿的日期。
罗颐柳听到她的答案脸上流露出一抹喜色,满意地拍了拍她的手。随后,让佣人到房里去拿东西。
不久,佣人拿着一个小盒子下了楼,罗颐柳接过,当着她的面把盒子打开。
那是一只颜色碧绿的玉镯子,罗颐柳毫不犹豫地拉过她的手亲自帮她戴上,面靥上的笑意便更浓了些。
“凉凉,这可是阿聿他奶奶留下来的东西,说是要传承给裴家的媳妇,再一代一代流传下去的。你既然跟阿聿订了婚,结婚的事就成了理所当然,所以这镯子我先交给你,等到你生了儿子,儿子长大娶媳妇了,你再传给儿媳妇。”
苏凉不语,摸着手腕上那冰冷的镯子,僵硬地颌首。
这八字还没一撇呢,儿媳妇。
大概是她表现得乖巧温顺,罗颐柳显得比方才和气多了,一直都跟苏凉找着话题来聊。半晌,裴聿下楼来,看见她们两人相处和睦,稍稍松了一口气。
早上的时间总是过得飞快,佣人摆上午饭,罗颐柳忙不迭让他们在桌前坐下,开始用餐。
裴同勋坐在主位,罗颐柳则与伊可韵小奕坐在了右边,左边裴聿与苏凉齐肩而坐,饭桌上的菜式很丰盛,苏凉看着一桌子的菜,却是一点胃口都没有。
她的脑子里,全都是罗颐柳跟她说过的那些话。
随便吃了几口,裴聿看出她不想多呆,便找了借口带着她走出了裴宅。苏凉坐在副驾驶座,系安全带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手腕上的玉镯子,柳眉不自觉地蹙在了一起。
裴聿早就发现她手上的镯子了,刚刚饭桌上不好多问,便一直忍了下来,如今车厢内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他这才带着疑惑开口。
“这是妈给你的?”
苏凉点头。
男人的目光有些幽深,他当然见过这镯子,小时罗颐柳经常会戴,说是奶奶传给她的,是裴家媳妇的象征。可他明明记得,这镯子是一对的,而苏凉现在手腕上,却只有一只。
那么,另一只去了哪里?
裴聿收回目光,启动车子驶上路。
当他们回到新屋时,时间还早,裴聿将她送进去以后就掉转车头离开了,他们回来的途中他接了个电话,这才会匆匆离去。
苏凉没有在意,她和裴聿虽然订了婚,可到底还是对相互不太熟悉,再加上订婚前她就跟他说过不会管他在外的事情,因此在他的车子驶远后,她便拿出钥匙来开门。
在玄关换鞋的时候,恰巧兜里的手机进来一条短信,她没有理会,换了鞋子走进屋。
屋里很是安静,林姨正让人打扫客厅的卫生,见她进门便朝她打了声招呼。
苏凉随便应了句,直接就踏上了楼梯。
走到主卧放下皮包换了件家居服,她小心翼翼地将手腕上的玉镯子拿下来,罗颐柳说这可是裴聿奶奶流传下来的东西,她深怕磕着,是连半刻都不愿意多戴,没多想就把它拿下放进了盒子里。
她坐在梳妆台前,刚把玉镯子收好,抬眸的瞬间余光不经意地一扫,瞥见了搁在旁边的项链。
她拿起了起来,那上头的碎钻在阳光的照耀下发出耀眼的光芒。她看得有些失神,细细地抚摩着项链,带着几分怀念。
生前,母亲万般爱惜着这项链,就像她对苏天钊的爱一样,只多不减。虽然,她讨厌着苏天钊,但却并不讨厌这属于父亲母亲爱情见证的项链。
这算是母亲留给她的唯一念想了。
她看了一会儿,带着不舍将项链装进了盒子里,拉开抽屉放进去。
一同放进抽屉的,还有简嘉给她的那条项链。她本来是想丢掉的,可仔细深思了一下,到底还是把它塞进抽屉中,只要不拿出来戴就好了,更别说,她本来就没打算要佩带。
简嘉送她的东西,她从来都不稀罕。
收拾好一切,她这才掏出手机点开那进来的短信,是她好友容月发过来的,一个月前容月去了美国出差,如今还在那边没有回来,容月听闻了她订婚的事很是惊讶,来短信说再过几天她就回来,到时约出来好好算一算。
苏凉看着短信,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了一笑。
她与容月的感情一向很好,从初中开始就没争吵过半句,后来,她因为泠于晨的事狼狈逃到了爱尔兰,这小妮子竟然直接就买了机票过去找她,那时候正是她最痛苦的一段日子,她接到容月的电话赶到机场,两人没顾得上其他就抱在一起痛哭,差点就被机场的人给请了出去。
苏凉想,若不是有容月陪着她,估计她到现在还没办法走出来。
鼓舞她回来熹市的,也恰恰就是容月这个小妮子。那时,舅妈以死相逼,她心里不愿回来这一个到处充满伤心的地方,是容月,是她说人不可能一辈子都逗留在原地,只有往前走,才能做到真正放下。
她为了证明已经将泠于晨赶出心底,鼓起勇气踏上了这片熟悉的土地。
苏凉拿着手机回了一句,说是等她回来自己任由她收拾。很快的,那头便发了新的一条短信过来,那速度明摆就是早早就候着的。
她一笑,将手机放回兜里。
主卧的门板被人敲响,林姨的声音随即在门外响起。
“小姐,您父亲苏先生到访,现在在楼下客厅等着。”
苏凉回过神来,眉头下意识地一皱,怎么都想不通为什么这时候苏天钊会主动过来。她记得她有跟苏天钊说过,她明天会跟裴聿回一趟苏家,没想,他竟在这会来了。
应该,是有什么急事吧?
她不敢多想,起身打开了房门走了出去。
当她下到一楼平台,抬眸一眼这才发现,来的,不仅仅是苏天钊,还有一个她极为不愿意看见的人。
苏鸾坐在苏天钊的身旁,低垂着眼帘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苏天钊的脸色有些难看,隐隐可见眼底的怒火,这样的环境,让她察觉到了什么。
苏鸾因为是苏家年纪最小,自然也就甚得苏天钊和简嘉的宠爱。特别是简嘉,平日里是极为宠溺苏鸾的,再加上苏穆弈这个同胞哥哥,苏鸾自小就被宠得无法无天,性子是霸道任性,向来是想得到什么便一定要得到,不在乎过程究竟是怎样。
苏鸾的本事,苏凉就曾经领教过。她们是同父异母的姐妹,却像是天生不对盘似的,每件事上都能磕到头破血流。她性格冷,嘴巴毒辣,而苏鸾则是满身的公主病,每每两人磕上,苏鸾都是得理不饶人,有时候,甚至是蛮横不讲理。
她见不得苏鸾,苏鸾也见不得她,明明是两姐妹,却是连一句话都不交谈,偶尔说上一两句,皆尽是讽刺嘲笑的话。就像是昨天早上,苏鸾嗤笑她要与裴聿订婚,而她则用了她对裴聿的爱慕来打击。
此时苏鸾出现在这,苏凉虽然厌恶,但还是碍于旁边的苏天钊没有像以往那样针锋相对。她走过去坐下,也不想拖拉,直接就问了出口。
“爸,你过来有什么事吗?”
她选择直接忽视他旁边的苏鸾,而苏鸾听见她这话,并没有像之前那样冷嘲热讽,反是耸拉着脑袋一声不吭地坐着。
这现象,怎么看都有些诡异。
苏天钊望了一眼大女儿,转眸落在小女儿身上的目光带有几分恨铁不成钢。但是,毕竟都是自己的女儿,他理所当然都得护着。
“凉凉啊,阿聿呢?他怎么没在家?”
“早上我跟他去了一趟裴家,回来的路上他接了一通电话,似乎是公司的事,就匆匆出去了。”
闻言,他点了点头。
“我知道你们明天才会回苏家,可爸实在没了办法,这事发生得太过突然了,若是不处理好,后患无穷啊!”
苏凉不知道他到底在说些什么,但直觉他想要说的事,是与他旁边的苏鸾有关。
“凉凉,今天我把鸾鸾带来,是想让她暂时先在你这边住一段时间。”
“为什么?”她直觉反对,“她不是在苏家住得好好的么?为什么要过来我这边住?这里距离学校不是有点远吗?这样多不方便?”
苏天钊叹了一口气,终究还是把全部事情托盘而出。
“这也没法子,鸾鸾她又闯祸了……你也知道,她现在正要面临高考,眼看着高考的时间还剩下半个月不到,这节骨眼上可得慎重处理,就怕处理不好耽搁了高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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